书城文学中国历代小说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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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刘晨阮肇——刘义庆

题解

这篇小说见于《幽明录》,叙写刘晨阮肇在天台遇仙的故事,反映人们对安定生活和美好爱情的向往。

原文

汉明帝永平五年,剡县刘晨、阮肇共入天台山取榖皮,迷不得返。经十三日,粮食乏尽,饥馁殆死。遥望山上,有一桃树,大有子实;而绝岩邃涧,永无登路。攀援藤葛,乃得至上。各啖数枚,而饥止体充。复下山,持杯取水,欲盥漱。见芜菁叶从山腹流出,甚新鲜,复一杯流出,有胡麻饭糁。相谓曰:“此必去人径不远。”便共没水,逆流二三里,得度山,出一大溪。

溪连有二女子,姿质妙绝,见二人持杯出,便笑曰:“刘、阮二郎捉向所失流杯来。”晨、肇既不识之,缘二女便呼其姓,如似有旧,乃相见欣喜问:“来何晚耶?”因邀还家。其家筒瓦屋。南壁及东壁下各有一大床,皆施绛罗帐,帐角悬铃,金银交错。床头各有十侍婢。敕云:“刘、阮二郎,经涉山岨,向虽得琼实,犹尚虚弊,可速作食。”食胡麻饭、山羊脯、牛肉,甚甘美。食毕,行酒。有一群女来,各持五三桃子,笑而言:“贺汝婿来。”酒酣作乐,刘、阮欣怖交并,至暮令各就一帐宿,女往就之,言声清婉,令人忘忧。

十日后,欲求还去,女云:“君已来是,宿福所牵,何复欲还耶?”遂停半年。气候草木是春时,百鸟啼鸣,更怀悲思,求归甚苦。女曰:“罪牵君当可如何?”遂呼前来女子,有三四十人,集合奏乐,共送刘、阮,指示还路。既出,亲旧零落,邑屋改异,无复相识。问讯得七世孙,传闻上世入山,迷不得归。至晋太元八年,忽复去,不知何所。

赏读

刘晨阮肇进天台山采取造纸原料——谷树皮,在迷路食绝的情况下,得食仙桃,后又水中潜行,逆流而上,误入仙境。仙境中的两个女子性格开朗活泼,温柔体贴而又坦诚直率,与刘晨阮肇相见时“刘、阮二郎捉向所失流杯来”的话语。在玩笑中透出亲昵,“来何晚耶”更表现出她们的期待,吩咐准备肴馔的话语表现出温柔体贴的性格,也反映出仙境中富足的生活,众女子贺喜欢饮反映仙境生活的安宁平和,与战乱不息、民不聊生的现实生活形成鲜明对比。在刘、阮二人的一再请求下,刘、阮得以回到家乡,所见只是亲旧零落,邑屋改异,无复相识。进一步反映出人世生活的平庸衰败。二人再次离去,使小说主题得到深化。

这篇小说从汉明帝永平五年写起,到晋太元八年止,时间跨度长达三百二十多年,既是表现仙人生活的需要,又点明了人世的苦难一如既往、毫无改观,起到了深化主题的作用。小说还采用了对比手法,如仙女的畅悦与刘阮的惊怖,通过对比表现了不同情境下的人物心理。小说层次清楚,脉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