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把猛子妈的想法告诉了兰兰。
兰兰马上就觉出这是好事:一是像莹儿这样的媳妇,打了灯笼也难找;二来,爹妈省了一番心,不再为那一疙瘩婚礼钱在炕上烙饼子了。爹那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翻过来掉过去睡不安稳的样子,成了印在兰兰心上的图案。自憨头一死,爹妈又愁猛子的媳妇了。自打猛子和双福女人勾搭,招来搅天的唾星后,给猛子娶媳妇就成了眼睫毛上的火,你不想入眼入心,还由不了你。所以,月儿一说,兰兰就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女人嘛,说穿了,就是嫁男人、养儿引孙、围锅台转……像母鸡一样,下蛋是你的本分,想上天,还没那鹰的翅膀呢。一看穿,嫁哪个,还不是一样?当然,这是兰兰心里对莹儿的说辞。对自己,她有另一套说辞。也不奇怪,谁不是这样呢?
兰兰按妈的意思问了莹儿。
莹儿说:“别开玩笑。”
兰兰笑道:“谁开玩笑呀?人家都想方设法把相好的亲搅黄了,只等你一句话呢。”
莹儿这才明白了。怪不得,这几日,公婆老鬼鬼祟祟地嘀咕。她感到很好笑。而这好笑,一下子叫她觉出这话题的荒唐。但心底里,却奇怪地有种预感:今后,她的日子不安稳了。说不准为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即使想守寡,也守不安稳。
“你说呢?”兰兰笑着追问。
“别开玩笑。”
确实,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对猛子,她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就像看待庄门口的那棵沙枣树一样。那沙枣树,是“灵官家的”,猛子也是“灵官家的”。仅仅是这样。现在,突然冒出这个怪问题,她有些措手不及,而且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怕。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但兰兰却是一追到底。
无奈间,莹儿笑问:“你说,你咋不在婆家待,到娘家来做啥?”
兰兰不解她为啥要问这,便说:“你是明知故问,还是真不知道?”
“别耍滑头,回答!”
兰兰差点要回答了,但她仍不想在莹儿面前说她娘家的坏话,仍疑惑她为啥问这。
这时,她看到莹儿眼里有一丝诡谲,忽然明白了。“你是说,我不愿做的事,却叫你做了?”
“不是吗?”莹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