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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 梁上君子

李义勤回到房里,顺娘奔波了一天,早在外间沉沉睡去。李义勤也就没去打扰她,自去洗濑完毕,进了里屋。

因为旅途劳顿,李义勤也已困乏,虽然汴梁城还有热闹的夜市,却也无心再出去欣赏。脱了衣物,将银钱包裹安置在枕下,就灭灯安睡。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赶路,难得清闲下来。李义勤就寝时间不长,便已经酣声大起。睡眠之中,还不时惬意的翻个身。

黑暗之中,一条朦胧全身裹在黑暗中的影子沿着房梁滑下,蹑手蹑脚的走向了床头。黑影瞅着李义勤翻身之际,那露出大半的包裹,眉目间现在喜色。趁李义勤身体侧向床里时,一手轻轻扶持住李义勤的颈侧,一手用暗劲将那包裹往外拉。

包裹很快便从李义勤颈下抽出,黑衣人心中一定,转身就要离开。谁想刚要动作之际,后腰上衣服一紧。黑衣人回头看时,李义勤不知何时已经起来,借着夜色,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黑衣人一惊,也顾不得许多,举起手中包裹便向李义勤面门砸去。

包裹说重不重,但若是被砸中的话,绝对不轻,毕竟那里面可是上百两的银子。无奈之下,李义勤只得放开黑衣人,侧身将包裹让过。

只这一瞬间,黑衣人已经脱了掌控,跃向了房梁。李义勤心中一急,随手抓起一物,便向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眼看一物飞来,心中浑不在意,略一抬腿,伸腿便要将之踢飞。谁想到甫一接触,黑衣人便觉得小腿胫骨一痛,再也忍耐不住,“哎呀”一声,捂着伤处,便从房梁上跌了下来。

因为动静太大,就连外间的顺娘也被惊醒,忙向里屋问了一句,“公子,怎么了?”

李义勤还不知道黑衣人的路数,怕顺娘进来会涉险,因此随口回道:“没什么,半夜口渴起来,把桌上的茶打翻了,顺娘你睡着吧!”

顺娘听着动静,虽然有些疑心,但是毕竟男女有别,既然李义勤说没事,便也没有再问了。

李义勤这才不慌不忙的点亮了油灯,微微笑着,走了过去。

黑衣人眼看李义勤逼近身来,忙单腿跳着退开两步,靠在墙壁上,双目之中,尽是警戒之色。李义勤却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慢慢展开,笑问道:“老兄,这铁扇的滋味如何呀?”

原来李义勤所扔的,正是平时携带在身边的折扇。这把折扇扇骨,当初是和那苗刀一起打造,危急之时,可作为兵器来用,所以李义勤才会毫不犹豫的将苗刀送给李逵当作信物。黑衣人一时不察,吃了个大亏,变成了瓮中之鳖。

黑衣人想要逃时,腿上却疼得厉害,无法施力。不尽叹了口气,扯下蒙面巾,叹道:“俺时迁走南闯北,不知多少高门大院,也只当作平地里去,不曾想竟折在这小小的客栈里。”

李义勤听了黑衣人之言,不禁怔了一下,停下脚步,问道:“时迁?难道是鼓上蚤时迁?”说完,仔细打量起来。只见黑衣人浓眉大眼,看上去一副忠厚模样。一时间,还真无法将此人与《水浒》机灵狡猾的鼓上蚤给联系起来。

自称时迁的黑衣人回道:“原来连京师做公的也听过俺的名字,看来这番被捉,也不冤了。”

李义勤听时迁这么一说,立即笑回道:“在下西域李义勤,可不是什么公人。早就听说中原有一侠盗,专门盗富济贫,人称鼓上蚤时迁。莫非就是阁下?”李义勤不知道时迁是不是盗富济贫,不过高帽子人人愿带,随手甩一顶也算不得什么。

果然时迁听得李义勤这番说词,立即拱了拱手,回道:“原来大哥便是最近流传甚广的西域豪侠李义勤,果然是神彩飞扬,气宇不凡。”

李义勤这一路东来,早将少华山所赠的那些金珠施舍殆尽,换了些名声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是否如时迁所说的一般,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无论什么人,总是喜欢听好话的。当即李义勤走过去,伸手扶着时迁走到屋内桌椅旁座下,略带歉意的道:“义勤刚才一时不察,不知是时兄弟你。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说着,又亲自为时迁斟了杯冷茶,算是赔理了。

时迁慌忙接过茶杯放下,叹了口气道:“李大哥不要再说了,要怪只怪俺一时贪心,不然哪会有这些事情。”

李义勤听得时迁这般说,便座在一旁道:“时兄弟,这是怎么说?”

时迁这才娓娓道来,事情的根本。原来时迁前段时间,在河东一带,做成了几桩大买卖,身上有了些钱,便思到京城繁华之地,花销一番。谁想下午在进城时,无意间听到李义勤身上带着件“宝物”,一时心痒,便出了手。

李义勤听得心里暗道一声,“好家伙,原来下午那个贼便是你!”不过果然是好身手,自己竟然半点也没发觉。

接下来的事情,便很自然了。时迁得手之后,并未发现什么宝物,心有不甘。因此想乘李义勤睡着的时候,再次出手。谁知道李义勤因为下午之事,心中早有警戒,因此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自己的腿反被李义勤给打伤了。

李义勤听完,当即笑道:“宝物之事,不过是义勤随口之说,没想到时兄弟你居然当了真。这个腿伤,当真是受得活该。”

时迁听得一怔,随即陪笑道:“果然是活该,若不是俺自家贪心,哪会受这般伤。”

李义勤这才将话锋一转,道:“不过也真亏了这伤,否则义勤就要和时兄弟失之交臂了。”

时迁不解问道:“李大哥这话怎么讲?”

李义勤回道:“试想下,时兄弟若不是这条腿受了伤,施展起那飞檐走壁的功夫来,义勤又如何能追得上?

时迁虽然行的是鸡鸣狗盗之事,但是为人却也豁达之辈,听了李义勤的话,立即笑道:“事情果然如此,只可惜,苦了俺这条腿。”说着,不禁轻揉了两下。

李义勤习武之人,也会些跌打损伤。当即伸手探了探,道:“估计是伤着些皮肉了,骨头却什么大碍,不影响咱们闲聊。时兄弟且在这歇上一歇,我去前面叫些酒菜进来,咱们好聊上一聊。”

说着,也不去收拣那银钱包袱,径自拉开了门,向客栈的前进走去,当真是热情至极。

不多时,李义勤自提了酒食果盘进来,道:“本想让伙计送进来的,却想起时兄弟这般打扮,不好见人,便自己拿了来。”

时迁笑了笑,也不客气,当即接过酒菜,摆放好。拿过酒壶,为自己和李义勤各斟了一杯,端起来敬道:“李大哥当真是大丈夫胸怀,难得俺时迁一个毛贼,竟然如此看重。他日若有什么事,大哥只管说一声,俺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皱半点眉头。”

李义勤心道,我哪里是什么大丈夫胸怀,不过一部《水浒》,鼓上蚤时迁绝对招人爱,自己也不能免俗而已。

只是李义勤此时嘴上可没这么说,而是笑道:“时兄弟不需这般,我与你一见如故,情如兄弟,贵在交心。”说完,当即一饮而尽。

这番表现,更让时迁激动。虽然时迁有的是飞檐走壁的本领,但做为小偷,一直为人不齿,如今李义勤这样看重,时迁自然倾心相交。

两人酒过三巡,话也多了起来。时迁虽然只是个毛贼,武艺不济,但是为人机灵,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李义勤正好是初来乍到,对大宋各地的风土人情,不甚了了。两人凑到一起,不禁越聊越投机。

直至东方发白,二人尚且意犹未竟。只因时迁还穿着夜行衣,怕天明时,惹人耳目。这才趁着人稀少时,送时迁离开。

好在时迁当初为了偷李义勤的“宝物”,就投宿在不远,倒也没引起什么注意。李义勤与时迁约好改日再聊,这才回到房内,也不收拾,径自睡倒在床,心中兀自念着京城美女李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