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沉思会儿说:“那好吧,陈毅同志仍任华野司令员兼政委,但是那边工作也很需要他,现在必须马上去。陈毅走后,你就任华野的代司令员代政委。”
自此后,粟裕指挥着华野取得了豫东战役、济南战役等一系列重大胜利。在中野密切的配合下,把国民党的100多万主力部队消灭在长江以北地区。
想到此,粟裕如释重负。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扭转过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胜利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渡江作战不会遇到太大的困难。
粟裕觉得应该好好研究一下地图,准备渡江作战的方案。他在心里说:“刘、陈两位老总一回来,渡江作战就要拉开序幕了。”
在此之前,粟裕已经三过长江,两次由南向北,一次由北向南。向北,是处于劣势,为了保存实力,寻求发展;向南,则处于主动,实现发展。
1940年10月,国民党军队向新四军黄桥驻军发动进攻,我军进行自卫反击,歼灭韩德勤部1.1万余人。这是参加黄桥反顽战役的部队(骑马第一人陈毅,骑马第二人粟裕)
粟裕的第一次渡江是在1940年6月,那时,粟裕与陈毅一起在苏南率领新四军正同日寇浴血奋战,国民党又一次掀起了反共高潮,他们想把江南新四军赶过长江,赶到敌后,好借助日本人的势力,消灭皖南、苏南的新四军。
毛泽东看穿了蒋介石这条“借刀杀人”之计,决定将计就计,要求江南新四军各部队迅速深入敌后,与人民群众相结合,一边抗日,一边不断发展壮大力量。
当时,新四军在江南分为两支:一支由叶挺、项英的新四军军部率领,另一支由陈毅、粟裕的新四军江南指挥部率领。
1940年3月,顾祝同奉蒋介石之命,调集5个师、1个旅,连同地方保安部队约18个团的兵力,切断了两支部队的联系,造成围歼皖南、威逼苏南之势。蒋介石对顾祝同说:“叶、项在皖南,如瓮中之鳖,手到擒来;陈、粟在苏南,如海滨之鱼,稍纵即逝。”
但是,项英却没有认识到此种局面的危险,他不执行中央军委“皖南军部应速移苏南为宜”的指示。在此种情况下,陈、粟眼见皖南、苏南部队无法集中,而江北的部队由于力量单薄,发展又不顺利,所以他们于6月15日急电中央:决心将苏南的部队移往苏北。
中央同意了陈、粟的意见。
陈、粟率江南指挥部和两个团的兵力立即向江边北移,没想到顾祝同、冷欣却不顾抗日之大业,向新四军发起了突然袭击。好在陈、粟早有防备,率部奋起还击,歼灭了蒋军两个团,越过了公路、运河、铁路、长江等四道日寇封锁线,于7月8日渡过长江,同新四军挺进纵队和苏皖支队会合。
留在皖南的新四军,最后没有摆脱蒋军的攻击,在皖南山区全军覆没。项英牺牲,叶挺被俘,这就是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
粟裕的第二次渡江是在1944年12月底。当时,日寇面临盟军的强大反攻,准备放弃太平洋岛屿,与英美决战于大陆,在中国进行长期战争。中共中央根据形势,估计对日战争可能延长,所以令粟裕首先率3个团渡江南进,继而由谭震林、叶飞再率第二、第三批主力南下,对今后的发展作长期的打算。
日寇对长江虽然没有组织防御,但封锁却很严。舰艇在江中昼夜巡弋,沿江据点林立,警戒严密。粟裕率领主力部队、地方干部及机关人员近万人,要保证在同一时间内,使这么多人一举偷渡成功,难度很大。如果失误,不仅会造成很大的损失,而且也会暴露战略意图,后果严重。
粟裕考虑再三,只得将人马分成东西两路,自己亲率西路冒雪前进。
12月26日,连下几天的大雪仍然没有停,天寒地冻。部队在气候恶劣的条件下继续向江边挺进,终于在傍晚赶到了江边,在离江不远处的小村宿营。粟裕将偷渡地点选在龙潭北的一个小码头。龙潭位于南京与镇江之间,铁路与江岸平行,铁路上林立着日军的据点,铁路与江岸之间地带很狭窄,地形不利。但是,正因为在意想不到的地点,加上气候条件不利,所以日军根本没有想到新四军会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通过。
12月27日晚,粟裕率几千人乘小木船渡江,但是由于人多船少,来不及运送第二梯队,天就亮了。好在新四军稳住了十几名厂警之类的地方武装,日军没有发觉,28日晚,后续1个营仍然利用这个渡口安然偷渡成功。
粟裕的第三次渡江是1945年9月,距上次南渡约10个月。
9月15日,日本帝国主义被迫宣布无条件投降,朱德总司令命令八路军、新四军接受防区内的日伪军投降。但是蒋介石却不准八路军和新四军受降,形势逼人,必须争取先机。
根据形势的发展,中央于9月19日提出“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方针,指示粟裕率苏浙军区的部队有计划地渡江北撤。
指挥苏中战役取得七战七捷的粟裕
这一次渡江非常顺利。因为日军已经投降,不敢阻拦;而国民党军队正忙于接管京沪杭各大城市,难于抽出兵力,所以粟裕率65万多人安然返回江北。
此后,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爆发,蒋介石不断加强对苏北、山东的进攻,迫使粟裕领兵逐渐后撤,一直退到了黄河以北。
但是,粟裕以空间换取了主动,取得了苏中七战七捷、鲁南大捷、豫东大捷、攻克济南等一系列战役的大胜。这样,粟裕领兵又打回苏北,一场淮海决战,终于将蒋介石在江北的主力歼灭光,他将再次渡江作战。
第四次渡江作战更困难了,粟裕面对的长江不仅仅是敌人的封锁,而是具有纵深的防线。偷渡不行了,只能强攻,与敌人展开决战。这次南下渡江作战,将是他最后一次渡江作战,因为这一战之后,蒋介石、国民党在大陆的统治就会迅速土崩瓦解。
为什么说李宗仁代总统不过是蒋介石的挡箭牌
蒋介石第三次下野时,无奈又极不情愿地让李宗仁代他行使总统职权。事实上,李宗仁的上任只不过是蒋介石的挡箭牌而已。这一是因为蒋介石下野时并没有把实权交给他,只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二是李宗仁历来就是蒋介石的心腹之患,两人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
早在1927年桂系就曾联系其他反蒋派“逼宫”,迫使蒋介石第一次下野。1929年蒋桂战争中,桂系被蒋介石打败,盘踞广西一隅,伺机再起。1930年冯玉样、阎锡山联合反蒋,桂系趁势加入反蒋联合阵线。但由于张学良率奉军入关助蒋,声势浩大的第一次反蒋联盟彻底失败,桂系又缩回广西。1936年6月1日,广东的陈济棠借蒋介石不抗日为名又联合桂系通电反蒋。1937年在全国一致抗战的形势下,桂系“皈依”蒋记中央。然而,蒋桂之间的明争暗斗,仍此起彼伏。尤其自1948年3月到5月的总统、副总统选举以后,二者的斗争达到了高潮。
蒋介石认为,李宗仁若选为副总统,对他的威胁是很大的,因为李宗仁是拥有军事力量的地方实力派,在对中共战事节节失利的局势下,桂系大有伺机取而代之的可能。蒋介石对黄埔一期学生贺衷寒说:“你们要知道,自从李宗仁决定竞选之后,这件事对校长(蒋自称)好比一把刀指着胸膛那样难过,你们一定要明白校长的苦心啊!”因此,蒋介石不惜一切手段打击李宗仁。他先指派于右任、居正、吴稚晖、张群、陈果夫、孙科、吴忠信等一帮国民党显要人物一齐出面,向李宗仁施加压力,“劝说”李宗仁退出竞选。但毫无效果,李宗仁仍坚持己见。不得已蒋介石只好拉下脸面亲自找李宗仁谈话:
“德邻,总统、副总统的候选人,均由中央提名。副总统候选人已内定由孙哲生(孙科)出任,希望你顾全大局,还是自动放弃的好。”虽然心里愤愤不平,但蒋介石还是调整了一下心情,尽量使口气平缓一些。
“委员长,这事很难办呀。”李宗仁一改过去在蒋介石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这回,连讲话的口气都变了。他说:“半年以前,我已经向总裁请求,你一直没有什么表示,所以我就积极准备一切。事到如今,我已经欲罢不能了。”
“我是不支持你的。我不支持你,你能当选吗?”蒋介石说。
“这倒很难说!”李宗仁恼火地甩出这么一句。
“你一定选不上!”在国府里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用这种态度讲话,蒋介石显然动怒了。
“你看吧!我可能选得上!”李宗仁不客气地反驳。
“你一定选不上,一定选不上!”他满面愠怒,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声地说。
李宗仁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说:“委员长,我一定选得上!”
蒋介石哪曾受过这种气?他气得喘着粗气来回走个不停,“哼……”
一直到自己的房间,蒋介石嘴里还在不停地大骂:“混账!娘希匹。”
1948年4月29日。南京总统府。
5月20日,举行新科总统、副总统就职典礼,在着装上,蒋介石巧妙地将了李宗仁一军这天是副总统选举的日子。蒋介石在他的官邸内早早打开了收音机,紧张地守候在旁边。收音机正在播送选举的情形。蒋介石呷了一口咖啡,立即放下杯子,屏息静听收音机里女播音员那嗲声嗲气的广播。当收音机里播出李宗仁获胜的消息时,蒋介石怒骂一声“娘希匹”,随即站起身,抬起脚,只听“啪”的一声,便将收音机踢翻在地。
5月20日,举行正、副总统就职典礼。事前李宗仁请示蒋介石,就职典礼上正副总统应着什么服装。蒋介石说穿西装大礼服。李宗仁急忙连夜找上海有名的西装店赶制了一套硬领燕尾服。到典礼前夕,李宗仁忽接蒋总统手谕说,典礼改着常用军服。
当21响礼炮响过,典礼官恭请正副总统就位时,李宗仁忽然发现蒋介石并未穿军服,而穿的是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时的服装,着中式长袍马褂,显得非常庄严、斯文。而身穿军服的副总统李宗仁,站在蒋介石的身旁,活像个大副官,在文武百官和中外贵宾面前,使李宗仁很难堪。
李宗仁当选为副总统后,蒋介石视桂系为国民党内部对他威胁最大的势力。
出于打击桂系势力,1948年6月1日,蒋介石突然免去了白崇禧国防部长的职务,任命白崇禧为“华中剿匪总司令”。白崇禧一气之下跑到上海吃酒看戏,拒不到武汉就职。桂系内部也因此发生混乱。白崇禧的夫人马佩璋板着面孔对程思远说:“思远,你同邱毅吾(即邱昌渭)做了一桩好事:把德公选为副总统,而把我们健生拉下台了。”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由于黄绍竑帮助李宗仁竞选副总统,蒋介石对黄便冷落起来,重要的会议和宴会都没有黄的份了。1948年的端午节,蒋介石夫妇与长公子经国设家宴,只邀请了3位客人:张群、吴忠信,另一位竟是黄绍竑。席间,素不饮酒的蒋介石举杯向黄绍竑敬酒,这使黄很诧异。饭后蒋介石对黄绍竑说:“想请季宽(黄绍竑号)先生去劝劝健生(白崇禧号)兄,以党国大计为重,打消辞意,快去武汉就职。”蒋介石进一步又讲:“现在‘戡乱’正在进行,武汉地方最为重要,所以才任命他去当华中‘剿总’,这完全是党国的需要和将士的渴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与他历史关系很深,请去劝劝他。”黄绍竑答应了,于是蒋介石派专机由蒋经国陪同黄去上海。
在蒋介石看来,白崇禧是很能打仗的将领,在党国危机之际,他还是要利用桂系的军事力量来助他“剿共”。
黄绍竑在上海对白崇禧费了一番口舌,将其说动了。黄绍竑说的大意是:你与李宗仁都高高在上做副总统和国防部长,岂不等于做了蒋介石的笼中鸟。既然蒋介石要放你出去,你何不借此机会远走高飞?你到武汉之后,正可掌握一些军队,尤其要抓回广西的军队。武汉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要地,一到时机成熟,就可以制造形势,逼蒋介石下台,届时李宗仁就可以出来收拾局面,我们桂系岂不是大有可为吗!
白崇禧这才走马上任,去武汉做握有5省军柄的“华中剿总”的封疆大吏去了。果然半年之后,就发生了白崇禧通电胁迫蒋介石下野,重演了1927年桂系逼宫的故事。
1949年1月21日下午,李宗仁从蒋介石邸参加完紧急会议后回来,一直在客厅里踱步。累了,他就稍坐片刻。李宗仁感到此时肩头有千钧重担,背负着整个国民党的兴衰存亡。
白崇禧
他想:“我们的主力已被摧毁,在这失败已成定局的情况下,共产党愿意和我们停战讲和吗?”又想起在北伐时,他率国民革命第七军强渡汨罗江,进逼贺胜桥,直捣吴佩孚老巢武汉,继又攻打孙传芳。他在心里问自己:“如果那时吴佩孚、孙传芳、张作霖要求我们停战讲和,组织联合政府或划疆而治,我们能接受吗?”
是“战”?是“和”?是“降”?李宗仁的头脑里被这3个字搅成一锅粥了。
“战”必败。李宗仁对战没有信心,败军之将不可言勇。解放军三大战役取胜,攻无不克,势如破竹,锐气正盛,长江怎能阻其南下的气势。
“和”不了。军事上没有平等对抗的实力,不可能达成与己有利的和平局面,要“和”只有“降”。
然而,“降”不得!中国的传统,历来对降将鄙视万分,“不成功,则成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些都是祖训。
李宗仁瞻前顾后,感到无法收拾这一残局,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李宗仁稍微定下心神,准备赴汤蹈火,冒死不辞之时,张群打来电话:“德邻兄,总裁走时留下一个文告,他说让你过目后发表,你看我是否现在过来。”
“不必了,还是我去你处吧。”李宗仁说。张群是蒋的心腹,为了拉拢他,李宗仁屈尊驱车前往张群住宅。
文告不长,只有400多字。李宗仁坐下细看全文,觉得其中有许多不妥之处,遂放下文告,对张群说:“文告中并无‘引退’、‘辞职’之词,与总统允诺我‘继任’大有出入。”
张群拿起文告说:“文告中有这么一段话:‘特依据中华民国宪法第四十九条‘总统因故不能视事时,由副总统代行其职权’之规定,于本月21日起,由李副总统代行总统职权。”
李宗仁对这一句有不同意见,他说:“我认为在‘于本月21日起’一句之前,加上‘决身先引退’5字,蒋是让我‘继任’,而不是让我‘代行’。”
张群说:“宪法中并没有规定,要求明确写上‘引退’或‘辞职’。”
李宗仁反驳说:“宪法第四十九条说:总统缺位时,由副总统继任;总统因故不能视事时,由副总统代行其职责。蒋先生这里只引用该条款的下半段,恐多有不妥,我这样上台名不正,言亦不顺。”
“德邻兄,现在时事如此,还苛求什么名正言顺。”张群装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
李宗仁坚持不同意文告中的条款:“名不正,言不顺,我怎么行使总统职权,不论为和为战,我都无法贯彻主张。当然,蒋先生这样做,也许是把我当做他的挡箭牌。他在文告中预留伏笔,好让他在幕后操纵,必要时又东山再起。”
张群辩解说:“总裁不是这样的人。”
李宗仁轻蔑地一笑,表示他知道蒋介石的为人。他说:“那也未必。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宪法第四十九条,‘缺位’与‘因故不能视事’有着本质的区别。缺位系指死亡和自动引退,应由副总统继任,因故不能视事,当系指被暴力劫持而言,则副总统便是代行。所以,我认为应该将‘于本月21日起,由李副总统代行总统职权’一句,改为‘于本月21日起由李副总统继任执行总统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