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一下子投入了大笔资金,那经营业务量就得跟上去,否则,就会亏损,我们自然明白个中道理。于是除了鼓励商品期货客户多做单外,还给各位经纪人施压,要求多多带进些做香港恒生指数期货的客户。
但是,由于接近年底,来做业务的客户却不是很多。好在廖文范的大鹏营业部业务比较稳定,每月都有十万块左右的盈利。大鹏那个地方比较好做,主要是那里人钱来得比较容易。怎么容易?走私呗,他们那里离香港最近的地方只有两公里,一个大飞拉几十箱烟或者两部车,就能十几万入账。所以,他们来这里玩期货就像来掷骰子一样。
事实上,在期货市场炒作,客户若想生存下去,就得不急不躁、谨慎操做,小心驶得万年船,否则绝对输易赢难。再说期货市场,客户大都陌生,所以,经纪人的引导非常重要。若经纪人也猴急马躁,客户要想赚钱做长久是很难的。但现实是很残酷的,如果客户个个稳守长线,很少做单,公司会赚不到钱,那公司生存就会出问题。所以,我们就鼓励经纪人多做单。他们多做单,公司就有机会赢钱。
经过毛木华和李学林的努力,到十二月三十日那天,连指数期货对赌加上商品期货的手续费,公司净赢利十六万。给装修队十万,辜总说:“下月就是给工商、公安打工了,要过年了。”我同意他的说法,不然明年就不好做了。当有一天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为问题时,清高和人格都会变成水中月、镜中花,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也是一个现实的鹏城。
如果你的生活一帆风顺,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挫折那是你的幸运,但是,经历有时候也是一种财富。生活在鹏城,谁都没有资格去歧视别人的过去,因为,我们连自己的明天会怎样都不知道。
早上起来感觉有点冷,可能跟昨晚下了一场雨有关系。穆自民已经把早餐做好,是皮蛋瘦肉粥。
可能是因为疲劳,她问我:“你是不是没有睡好?”
我说:“一个晚上总在做梦。”
她问:“你梦见什么啦?”
我说:“梦见重新在高中读书,重新参加高考没考上。”
最近以来我一直在做这样的梦,梦醒的时候,我经常问自己,我来到这个城市,图的是什么呢?很多时候以为自己很爱钱,到现在都是,但是拼搏的时候,竟然不是因为钱而去努力,原来骨子里有那么一股很痴的情结在,执著而保守。
吃粥的时候,我发现穆自民认认真真地化了妆,上了草绿色和淡金的眼影,选择了玫瑰红的唇彩。我很奇怪,问:“你平时不是不化妆的吗?”
她笑着说:“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我说:“无论你什么样子都漂亮。”我没有说喜欢二字,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对女人说喜欢就等于说爱,而爱字是不能轻易说的。
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女人只要漂亮就行了,男人不行,男人长得帅没有用,还要有钱,因为只要是个男人就必须有钱,否则他就不配做男人。
“晚上你有约吗?”穆自民问。
我说:“暂时没有。”
她说:“那我约你吧。”
我说:“天天住在一起还约什么约?”
她神秘地问:“你答应不答应嘛?”
我问:“有什么好处吗?”
穆自民叹口气,“你真是个商人,约会还要什么好处啊!”
晚上临下班的时候,穆自民打电话给我,叫我到老金山吃饭。对于老金山,我一直没什么好印象,除了那里的客家焖狗肉感觉还不错以外,其他的东西我感觉没有什么好吃的。
我到了的时候,发现除了穆自民以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这个男人看穿戴好像是个什么干部,戴了个眼镜,斯斯文文的。
大家坐下,穆自民也没怎么介绍,大家开始吃饭,我们喝的是客家黄酒,甜甜酸酸的。
中年男人似乎是对我的工作情况比较感兴趣,不停地问这问那,我虽然谈不上什么侃侃而谈,但是却表现得非常沉稳。我不知道中年男人是她什么人,不过看情况绝对不是她的什么情人。
这个中年男人也在问我一些关于来鹏城的事情,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静静地听着,听着我关于一个男人奋斗的心声。他的表情很专注,似乎随着我的思路和话语,或痛苦、或高兴、或振奋。
偶尔,他也说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我不知不觉中觉得这个男人的生活竟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不平凡,心中不由得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敬意,一种亲近的感觉。
吃完饭,那中年男人买了单,对穆自民说:“我走先,回去以后我给你电话。”
穆自民似乎有些动情,眼圈有些发红,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没说,只是看着那男人上了一辆去梅州的大客车。
我看车走远,用手臂环住她的腰,问:“他是谁啊?”
穆自民没回答,我也就没再问下去。回到家里,她似乎很平静,只是拿着一块抹布,东擦擦西抹抹。
我看得出来,其实她心里很不平静。我猜刚才那男人应该是她父亲或者叔叔之类,是过来考察我的。其实,我觉得她大可不必这样,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同居你叫你家人掺和什么呢?
其实,同居的男女最好不要把自己的家庭关系搞到生活中,因为,很多时候,往往是家庭里的不同意见使本来可以很好解决的一些关系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的同居男女之所以选择同居,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同居不用全面真正进入对方家庭,避免与对方家人、亲戚朋友、兄弟姐妹、七姑八姨的纠葛。诸多关系尤其是当前婆媳关系、丈母娘与女婿关系等棘手问题让不少男女无法适应,最后导致分手。
我看她似乎心里很烦,就过去帮她一起收拾。收拾完我们一起看电视,一起消夜,但是,她一直都高兴不起来,就连做爱,都似乎很勉强。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让她开心,只好尽量顺着她。东方人一向是含蓄的,即使对待亲情亦如此。一个有过婚姻,有忠于爱情的欲望和责任,却在寂寞着的男人,在自己同居的女人心烦时会去做些什么呢?
我和穆自民最大的问题估计就是,她心里一定是十分希望我娶她,而我,在事业前程都是问号的情况下,肯定不会荒谬地说出“我娶你”这三个字。
在女人心里,男人肯娶她,是对她的最大恭维和尊重。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嫁给我”。但是,我却不能,尽管我也可以像桑川一样,为讨女人欢心脱口便讲我爱你我娶你。他把“我娶你”三个字说得最响亮,让每个女人心花怒放。我呢?绝不暗示会有将来,因为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和穆自民因为关系尚未明确,天天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事实上,两个人相处时间长了,就会产生许多问题,比如厌倦,比如冷漠。好在我比她大很多岁,所以还能控制住自己。
我梦想中的同居生活应该是,有自己独立的空间、思维和生活,两个人亲密又有距离,相知却又相对独立。但是,随着穆自民越发的对我产生依赖,我开始有些恐慌。
男人总是把诱惑经历过之后,才想到后果,然后设防,缓缓退却。但是,现在面对穆自民,我除了装傻,无法做其他。
那次,阿玲打电话来让我替她做一件事情时,穆自民也是在跟前的,一开始还是笑笑的,在我和阿玲谈论某些细节时,穆自民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她一声不响地走掉了。
我揪了一下心,话就没了伦次,放了电话追过去,就看见走在华特工业城前面的穆自民,仰着脸,眼泪滑得满脸都是。
当晚两个人做爱,在最狂乱的时候,穆自民一直说:“你是我的。”然后就痛哭起来,我忍不住终于说:“我会永远对你好的。”那一刻,两个人似乎都看到了永远。
可是,当她在我怀里睡去后,我却在问自己,永远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