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富豪俱乐部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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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机械地剥着蒜,脑子却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穆自民,你不是一个长情更不是一个专情的人,在感情中随波逐流,所以一直以来,是我在坚持、忍耐和挽回着,准备离开是因为我需要时间疗伤。我以为你还在犹豫、还需要时间,原来你已经用事实做了决定,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我等待?

穆自民做菜很快,不久,我们就吃上了。她说她从家乡带回了些黄酒,问我要不要尝尝,我正想买醉,于是就答应了。

可是这黄酒喝起来甜甜的,根本没劲儿。我看着穆自民那张美丽却看不懂的脸,心里在说:我希望你懂得从一开始就善待别人,无论有没有缘分在一起;在你堂堂正正说出分手的话之前,别放纵自己背叛别人,那就像钉在木桩上的钉子,即便拔出来了,也会留下一辈子的伤疤。

但是,我嘴里说的却是,你多吃点、家里人好不好之类的话。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穆自民笑着说家乡过年的趣事,似乎她真的在家过年一样。

不知是心里还是身体的不舒服,我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根本不听自己的指挥。

正当我惊讶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坐对面的穆自民却忽然哈哈笑起来。我问:“你笑什么?”

穆自民拍手说:“叫你贪杯,知道我们这酒的厉害了吧?”

我说:“你明知道这酒后劲儿大,为什么不告诉我?”

穆自民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号称酒量大吗?”

我说:“你这是存心害我啊!”说着,就向她扑去,结果是脚一软,穆自民急忙把我扶住,并顺势俩人跌在沙发上。

就在这时,穆自民的电话响了,她拿起一看,马上就不耐烦地按掉。

我问:“是谁啊?”

她说:“一个香港佬,要出货,明天再说,烦人……”说完丢掉电话双手绕上我的脖子。

谁知那电话又响起来。穆自民情到浓处并没有接,只是紧紧地抱住我。电话实在是烦,我就顺便帮她按掉了。按掉后又响,反复好几次,颇有必须叫穆自民接听的意思。

我们很快没了兴致,分开了纠缠在一起的身体。这时,对方又一次打来,穆自民接起电话对里面喊道:“你个老不死的,你还有完没完?”

我故意逗她:“你怎么这样和客户说话,人家这么急打电话必然有急货要出,你可不能耽误人家生意啊。”

穆自民脱口而出:“什么货不货的!我才不管他那些呢。”

我很清楚这个电话应该是一个什么电话,就是假作糊涂。但能就这么分手吗?我仔细想了想,不是不在乎,而是在乎不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再也无暇顾及我和穆自民之间的感情,因为我的前途出现了巨大的危机。

官方对香港恒生指数期货开始打击,原来的擦边球现在变成了彻底的违法,消息一传出,客户纷纷撤仓。公司原来的借贷业务本来就是为总公司代管,没什么利润,国内商品期货又亏了钱,公司的房租、办公费、管理费、人员工资立刻出现了困难。

我和辜总一时间陷入财政危机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工商、公安的朋友告诉我们,这次绝对不是走过场,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对未来作一个打算。

改行是一个必然,但是做什么?大家一时没有主意。做旅行社?做实业?开工厂?做贸易?好像什么都能做,可是一研究又似乎什么也不能做。

改行,就像是在茂密的生意丛林中,为自己找到那条通往光明的最佳途径。关键是身处这样的环境中,能够辨别属于自己的最佳方向,才是事业跋涉者需要静心思考并动用大智慧的关键。否则,人不仅走不出窘境,可能还会在原地打转甚至绕圈子。

那些天,我和辜总每天都在探讨公司的前途和命运,也想把公司以一个最小成本做出成功的转型。但现在似乎只剩下最后的道路——转让!大鹏营业部转让掉了,可龙岗这边由于面积较大,房租稍贵,一般人不愿意接手。

这段时间,我的心很烦。我和辜总考察了很多项目,不是我们不熟,就是没那么多资金。而所谓的考察费用又不断地花出去,时间一晃就已经是四月底了。因为发不出工资,我卖了辜总给提供的那部车子,辜总觉得很不好意思,说:“一旦有钱,一定给你买部好的。”

我笑笑,不由问自己,难道现在又要我重新开始?

带着这些烦恼,我回到家里,穆自民正在做饭,见我回来,她问:“你猜我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疲惫地笑笑说:“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不一会儿,穆自民端上来一大盘豆酱焖大头鱼,又问:“你要不要喝点酒?”

我说:“算了,我心情不好,不喝了。”

穆自民夹了块鱼给我,犹豫了一下说:“晓天,我想跟你谈谈。”

我嘴里嚼着鱼块,含糊地问:“谈什么?”

她说:“我想跟你谈谈结婚的事情。”

“结婚?”我一时没听明白。

“是啊,你觉得我们不是该结婚了吗?”

我不言声,心想我对你还不了解啊,你那么多秘密我还不清楚啊!穆自民在对面笑着看我,而我的心却像一块巨大的银幕,上面写的是:咫尺天涯。

见我不说话,穆自民问:“怎么,你不想结婚?”

我看看她那期待的眼神,低头往嘴里扒饭。穆自民又问:“晓天,你到底怎么想的嘛?”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结婚,怎么结?我现在这个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摇摇欲坠,我个人几乎身无分文,怎么能承受家庭的负担?”

穆自民笑了:“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不爱我呢。钱不是问题,我有。”

我笑了:“你那点钱能干什么?几万块钱买点必要的生活用品就没有了,我一时没什么收入,未来会很麻烦的。”

穆自民停下筷子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其实相爱就好,何必在意太多形式上的东西呢。”

我一时无法回答,只是说:“来鹏城的人,大部分是满腔热血的,所以事业第一。没有事业,不敢谈感情。”

穆自民说:“关于你事业的问题,我有个想法,我现在手里有一笔钱,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找个好项目,然后你来打理,我还做我的报关。”

我问:“你有多少钱?”

她看了我一眼说:“你猜?”

我说:“十万?”她摇头,“十五万?”她还是摇头。

我把手中的碗放下说:“我猜不出,你也不要再卖关子了。”

穆自民也放下碗,一脸严肃地说:“我现在有一百多万!够你再创业了吧?”

我大吃一惊,尽管从杨鲁胡口中我了解的穆自民在和那些男人分手时应该不会在经济上吃亏,但是能有这么多钱还是让我始料不及的,而且说实在的,我现在真是缺钱。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穆自民狡黠地一笑说:“保密!”

我故意逗她:“你不是抢了银行吧?”

穆自民说:“抢银行没被抓住,你想怎么样?”

我说:“我举报你去!”

穆自民笑笑说:“你举报啊!”

谈恋爱也讲经济效益,有男人比如桑川就坦承,找个有钱的女人谈情说爱,有成就感,还有额外收入,财色双全何乐而不为?金钱也是一种表达,特别在艳遇之后。

对于我来说,虽然有自己的欲望,也可以进行思想,但自己本身也在制约着自己。如果钱代表欲,那么欲就代表思想。所以说钱根本就不是决定一个人好坏的根本原因,男人有钱就变坏了,只是说明钱成了他欲望的催化剂,而女人变坏就有钱,只是说明用欲来交换钱而实现更多的欲,两者相辅相成,各取所需。

我坐到沙发上说:“考虑到你抢劫的行为对社会的危害还不那么大,我暂时就犯一次包庇罪吧!”

穆自民说:“你真是个肉烂嘴还硬的家伙。”

“怎么,你敢骂我是鸭子,我打死你。”说完,我就准备动手。

“好啦,好啦,我投降!”穆自民笑着跑到了厨房,边收拾边说,“晓天,我是这么打算的,要是结婚,我们先在中心城买套房子,简单装修一下。剩下的钱,我们开个做胶纸胶带的厂,那东西很赚钱的。”

我没说话,心里复杂得很。爱情犹如经营,有的高投入,高产出,有的低投资,高回报;有的脚踏几只船,大玩跨行业经营,自己玩死了自己;有的却是长年专攻一点,结果也许因为单点作战,风险难以避免,终于在一棵树上吊死。纵使一下子死不了,至少几年里恢复不了元气。当然,从一而终,能获得丰收者也绝不在少数。

可是,我和穆自民是爱情吗?我自己都说不准。不过面对一个有钱尤其是那钱来路不明的女人,压力是难免的,这个时候,男人应该怎么办?要是桑川估计早就扑上去了。但是对于我来说,正在为自己的事业和财富不懈努力,并渴望成功,我怎么能用这样的钱改变自己的人生。我的情趣、品位、性格和人品是我自信的源泉,也是可以带给爱人幸福的源泉,一旦我用了这笔钱,我心能安吗?

“另外啊,晓天,你不是没车了吗?我有个客户有一部九四年款的佳美,只要八万五,改天你去看一下,要是合适就买下来怎么样?”穆自民从厨房走出来,还扎了个围裙,活像一个小妇人。

自从没有了汽车,我忽然间就感觉到仿佛生活有了很大改变一样,一见有车从我眼前开过,就恨不得上去把开车的人掐死。好多次,我都幻想有一部好车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有人说:“晓天,这是你的了。”

穆自民一说要买部车给我,我的心一阵激动,一刹那,真想上去亲她两口。但是,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我:你知道你接受了这条件,以后意味着什么吗?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看我不出声,穆自民说:“就这么定了,找个时间去看看。我看那车不错,我那客户没怎么开,还挺新的呢。”

我说:“过一阵子再说吧,我现在公司这么多人,我总不能抛下他们不管吧?我跟你去开厂可以保证我自己衣食无忧,可是跟我这么长时间的朋友们呢?”

穆自民说:“你真是天真,你以为没有你人家就活不了?没有你,人家兴许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有更大的发展。你这么苦苦挣扎,人家又不好离开,苦了你自己,最后还害了大家。”

我不得不承认穆自民说话有她的一定道理,“商场如战场”,作为男人,我要杠着重型武器行军千里不能掉队,我要有坚韧的勇气,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好多次,我实在走不动了,却身不由己,因为有太多责任。好多次,我实在害怕,但无法回头,因为退缩只会付出更多代价。

穆自民见我不出声,就在我身边坐下又说:“晓天,我知道,现在叫你作出抉择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是你一定要理解,我这样做,绝对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对你的爱。我赚钱不容易,我甚至想拿它们来养老,可是,我爱的男人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我把它们拿给你,即使亏了我也愿意。”

说实在的,那一刻我真是十分的感动。但是,我也知道因感动而生的爱情是靠不住的,你既无法永远感动她,也永远无法知道她爱的到底是你,还是她为此所付出的一切。

穆自民不断催我结婚,我却无法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开始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晚回家,其实,绝大部分时间,我都自己躲在办公室里,心里茫然地胡思乱想。

公司房租又该交了,辜总没有让我为难,不知道在哪个朋友那里搞来一笔钱。可是总这样坐吃山空不行啊,这个月可以过得去,但下月呢?也许穆自民说得对,这样拖下去,累垮了自己拖累了别人。

我实在是应该好好想一下退路了。这退路在哪里?接受穆自民的建议?还是重新做起,找个公司去打工?

接受穆自民的建议,意味着我必须和这个行为诡秘的女人结婚,想到她在那么多男人床上的样子,我心里十分难受。再者,一旦接受她得这笔钱,别人即使不说我什么,作为一个男人的我将以何面目示人?

重新找工作,像我这样学文科的人,除了做业务,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出路。而做业务,需要有一定的业务或者人际圈子,我现在的那些所谓的朋友能够支撑起我的未来吗?

天很热,鹏城的夏季总是这么的突如其来,完全没有防备。其实有很多事我已习惯了不去面对。这种勇气的匮乏,常常使我感觉到自己的衰老,但却并不感到恐惧。

这天,吃完饭,毛木华建议我和李学林去舞厅坐一下。我问他:“有人埋单吗?我是没钱啊。”

毛木华说:“有,喝死你们为止。”

在舞厅里坐定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几乎不能再丑的东北女人,听说是开什么美容院的。我真怀疑毛木华在什么地方认识的这女人,毛木华长得那么黑,几乎就是那幅著名油画——《父亲》的年轻版,怎么会认识一个开美容院的女人呢?

这个女人看起来快五十岁,两片猩红的嘴唇抹了一寸厚的唇膏,大声地张罗给大家叫酒水。毛木华挂着一脸甜蜜的笑紧挨她坐着。

李学林下舞池跳了一会儿,开始回来和我干杯。我心情不好,正想大醉一场,也不说话,就一杯一杯和他干。不知过了多久,喝了多少,忽然觉得李学林在碰我的胳膊。

“晓天,你看!”

顺着他所指方向,我分明看见在一个角落里,一对男女紧紧地靠在一起。那女的温柔地依偎在那男人的肩头,男人不时地亲吻女的,俨然一对热恋中的人!最令人忍受不了的是,那女人赫然就是穆自民!

眼前的场景让我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头脑混乱。我当时想冲出去,用手里的酒瓶砸在那个男人的头上。但很快,我又冷静下来,虽然这么多年的商海打拼让我有些脱离本色,但毕竟我还是有理智的。

“怎么办?”李学林在一边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