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穆自民时我显得有些软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我努力地消灭这种感觉,想从心里删除掉对她的感情,如果对她没有了爱,那我今后可能会更容易治愈心灵上的创伤。
由于感冒,我疲惫不堪,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一幕一幕,真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怎么?这么简单的话也说不出口吗?”她的语气温柔极了,我觉得心好像被电了一下。
“你说的简单的话是指什么?”我还是尽量压制一下自己的语气,显示出一些冷漠。
“你不是因为我和别的男人上过床要和我分手吗?”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我听她说完,鼻子竟然有些酸酸的。
我先努力地平复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一些,才说:“这件事啊,以后再说吧,你早点休息,我睡了。”
回到房间,我愣了半天,忽然使劲儿给自己两个耳光,你这个懦夫,怎么这么简单的话都说不出口?
这时候,我才忽然体会到了一句话:男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的诱惑不够;女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她说要到碧湖看看装修情况,我说你去吧。来到公司,令我无比烦躁的各种事情迎面而来:确认工资发放,新项目考察报告,人员变动,辞职报告……我只好硬着头皮一项接一项处理。
当我正在忙碌地处理着手中的工作,电话突然响了,是阿玲,“晓天,你在忙什么?”
我说:“在处理一些杂事,你呢?”
阿玲说:“我想跟你说一下,我要到欧洲住几个月,现在在香港机场。我知道你现在在事业上遇到很大麻烦,如果实在撑不过去,就把公司关了,想到我公司来工作就来,不想来,你就找个项目,算咱俩合伙的。要不我们合伙开个贸易公司?”
她这句话一下就让我停住了手中的笔,无心再继续手中的工作。停了一下我说:“阿玲,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和帮助,我相信我会熬过这一关的,谢谢。”
放下电话,我继续忙碌着工作,这样可以尽量多一些时间脱离那难以形容的心理煎熬,现在我最害怕的就是下班,我不知该如何面对穆自民,面对那新一轮的折磨。
正在我发愣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一天要接无数个工作上的电话,本来已经让我对手机铃声非常厌恶了,但此时,这个电话是不同的,来自穆自民,我不知为什么迅速地抄起手机,但拿在手上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呢?”穆自民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好像有些疲惫的样子。
“我在公司。”
“哦,还没吃晚饭吧?”
“是的。”我答道。
“我在碧湖这边,今天装修结束,我在装窗帘,你要不要过来?”
“我不过去了,今天太累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要是太晚我就住这边了。”
我说:“那就先这样吧,你晚上休息好。”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很讨厌自己的虚伪,明明心里想的是一套,可说出来的怎么又是另一套呢?
下班走出办公楼,平南路上一家快餐店在放着一首曲子,很老的曲子,我只记住了最后一句——“携手别红尘,生生世世到永远……”
穆自民,别了。我不想强奸爱情,也不想被爱情强奸。人常说往事如烟,我那些往事都是有毒的烟,而且跟鹏城这灰暗的天一样,没有风,全都压在我的头顶上。
我回到家里,吃了自己做的方便面,然后满足地坐下来,暂时忘记了我和穆自民之间的种种不快,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来。
而这时,房门突然开了,穆自民忽然回来了,她上身穿一件黑色的短袖毛衫,下身是一条白色的休闲裤,在那件束身短袖衫的修饰下,她的乳房显得更坚挺。看到这,我不知为什么又突然想起她的乳房在别人手中被抚摸的样子,心里觉得一阵恶心。
穆自民见我坐在沙发上,拿双眼盯着我,眼眶里闪动着泪光,眼神透出无助,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看上去很可怜。不知为什么,我心里闪出了一丝怜悯。
“这几天你公司的情况怎么样?”穆自民想尽量缓解一下气氛,开口问我。
“不好。”
“我说出一笔钱做生意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没考虑。”
“那你准备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搬家?搬什么家?是你搬家而不是我搬家。”
穆自民看看我没有说话,眼泪掉了下来。我也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等着她,可是她却越哭越厉害,后来竟然泣不成声。
“你哭什么?”我静静地问。
她还是继续哭,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今天晚上回来为了让我看你哭的吗?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你先哭着,等你哭够了我们再谈,我先睡一觉。”说完,我站起身来。
“不是,我说还不行吗,你坐下。”穆自民擦了擦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我想先问你,你还爱我吗?要说实话。”
穆自民的话一出口,倒真把我问住了。一时间,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到现在我的心里都没有一个真正的答案,自从知道了她是这样一个女人之后,我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因为我不愿意再想了。
我将头转向别处,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眼神,慢慢说:“你想想,我们之间存在过爱情吗?在我为你难过、伤心、痛苦、欢乐、操心的时候你在哪里?”
穆自民听完我这句话,眼泪再次夺眶而出,“那你恨我吗?”她颤抖地问。
“你说呢?”
“你应该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吧?”
“你追求你自己希望的生活,当然有你自己的方法,至于我就不那么重要了。”我把电视转台到一个文艺频道。
“你不要这么说,我心里难受,其实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最爱。”
“是吗?我是十分荣幸啊!”
“晓天,我求求你,不要用这个态度和我说话行吗?”穆自民哭得更大声了。
“什么态度,要我笑着说,我十分感谢你用跟别人上床赚来的钱构筑我们美丽的幸福生活吗?”我忽然感到心不再疼痛,伤口疼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有感觉,因为它已经麻木。
“你真的不会和我一起住到新房子里面吗?”隔了半晌,穆自民轻声问我。
“不会。”
“我们就这样完了吗?”她又低下头。
我望着她,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到口的话又变成,“我们先冷静一下,然后再从长计议吧!”
穆自民本来已经绝望的眼睛里忽然闪出一线希望,她颤抖地问:“你是说,我们只是暂时离开,不是永远?”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我那天的话是十分错误的,因为,一时心软怕伤害对方,以后造成的伤害会更大。遗憾呐,人犯的错误,有些可以弥补,有些只能抱憾终生了。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床,辜总就打电话给我说,他大舅哥,就是以前总公司的董事长借了一笔钱给一个房地产商,现在那个房地产商要破产,希望我能帮他追追钱。
我心里实在是不想去,因为我现在从心里痛恨这个表面上看来很慈善的老狐狸。他当初必定是从可靠的渠道知道了国家一定要对我们这类公司痛下狠手,于是便及时把自己的财产脱手,把原来放出去的高利贷收回,将风险留给了我们。
可怜我和辜总这样的打工仔啊,当初还以为是占了很大便宜,实际上是被人家给涮了,但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也得跳啊,谁叫咱们人穷志短呢?
由于昨晚我和穆自民没有在一张床上睡,所以我直接出门准备走。她正从厨房出来,看见我,低声下气地说:“你吃点我煮的粥再走吧,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呢。”
我心里一酸,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
穆自民做的是咸骨粥,我很奇怪,家里怎么会有咸骨?穆自民说:“你睡了以后我打车去龙东农贸市场买了鲜骨头回来腌的。”
我吃惊地问:“难道你一夜没睡?”
她点点头,又是一阵梨花带雨。我吃不下,走过去,轻轻抱住她说:“请原谅我,你知道,我不是不爱你,只是你的行为对我伤害很深,我需要时间疗伤。”
说完我感觉脸上好像湿淋淋的,伸手摸一摸,发现全是泪水。那一刻,我甚至觉得,我似乎已经原谅她了,甚至有了想跟她就这样厮守下去的想法。直到辜总在楼下打我电话,催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