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个问题,三清道长是在一种极其自然放松的状态下向萧新羽提出来的,可是萧新羽便如电打一般,整个人变得行动异常的迟缓起来。
“剑或剑道!第二生命?!不……一直以来,萧新羽虽然自认也是完全痴迷于剑道,也完全尊重自已的每一把用剑,可是,无论是剑道,还是用剑,都只是他的一种手段,一种工具,一种为了得报父仇的手段工具。如果没有父母的仇恨,萧新羽自问,也会继续的修习剑道,毕竟,这是他自小的一种爱好,但是,会不会如此认真刻苦?会不会拼了命的去练习?不,也许会,但更多的,是不会!
虽然有的时候,萧新羽与一众的剑道爱好者,都会说,他们将视剑道视如自己的生命一般,可是,真的是这样吗?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讲,只有一次,而且,是不可逆转重来再重拍的一次,正因为它这么的脆弱,所以,面对有些抉择,人们才更加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生命中,少了一丝精彩与不畏的拼搏!而剑道,与敌对战之时,几乎九成九的选手只是把它看成一种竞技比赛,是比赛,就尽全力去对战便好,极少有人可以放下一切,以必死的决心去看待一场一场最最普通的比赛,不是吗?
比如司徒空,在左手骨裂之时,虽然强撑打完那场与猛虎剑道的对战,却还是放弃了接下来的比赛,这样的做法,没有任何非议,毕竟,如果他强行的拼下去,说不定那根伤臂会让他的下半生单手永远失去握剑的资格,而这仅仅是场比赛,所以,他没有坚持,其实,这算是明智的选择了,萧新羽自问,如果换成是他,说不定也会这么做的。这就是视剑道如生命么?不,当然不!
萧新羽的脑海里不停的闪过这林林总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三清道长笑道又道:“恩,看你的样子,也算诚实。那么,既然你没有能将剑道和用剑视为你的第二生命,自然不知道你每次上场比赛所用佩剑到底有多长、多重、多硬,是吧?”
萧新羽再次无语,有哪位剑道选手上场后会再去把注意力放到自已的用剑之上?哪怕是自上一直携带的用剑,恐怕也不能做到如此吧?
“你的心里肯定对我的话不以为然,呵呵,那么我告诉你,你的父亲,萧如风,他对自已的爱剑,哦,就是他留给你的那把,就连那剑上有几横几纵的木纹,剑身哪处较其它地方略厚,哪处材质已然受损,哪里的剑漆有点掉滑,这一切一切,都如同对自已的身体一样的了解!呵呵,小道友,只有把剑道与用剑真正的视为自已的第二生命,你才能与它产生共鸣啊!”三清道长长袖一挥,意味深长的对萧新羽道。
不再去追问为何道长会认识自已的父亲一事,萧新羽完全震惊于三清道长的言语。说的没错,父亲在他小的时候,的确曾将他抱在腿上,一边又一遍的对他讲着自已的这把竹剑,什么宽厚,什么厚度,什么剑尖处有道不为人知的裂缝……
“只有把剑道与用剑真正的视为自已第二生命,才能与它产生共鸣,才能视它为友,交它似朋,那样,你才能充分提升你与剑的实力,那个时候,你才真正的可以进入到下一个阶段,也就是现在大家完全跳过了第一个阶段而面对的,剑道招式以及剑道领悟……”三清道长似乎还有话说,不过,看到萧新羽陷入沉思之中,也就不便再去打扰,只是静静的坐在一张松藤椅之上,小啜一杯茉莉花茶。
月落乌啼,深山之中,那一抹秋色越发的浓郁起来。一轮如钩的明月高悬苍穹,给这个本应是漆黑的夜带来更深的意境。
不知过了多久,沉默不语的萧新羽终于是有了动作。不过,这动作,却与剑道剑意完全没有关系。
“多谢道长点悟!”萧新羽躬身施礼,微微的对三清道长笑道:“道长,茶已经冷了。”
“哈哈哈哈……”三清道长点了点头,洪钟般的大笑声响彻剑室,“只要人的心不冷,茶冷了,又有何关系?萧小道友,能够看清这一层的人,本就不多,我那不急气的司徒徒儿不争气,一直不能领悟这一层,只得跳了过去,所以,剑道之上,虽不是弱者,但终究不能开辟属于自已的剑道,小友你既然已经看破,那么,今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如果有机会,还望你代我多多指点劣徒一二,不知可否?”
“道长竟将区区小子看的如此之高,倒叫萧新羽惭愧,司徒大哥他的太极剑法得自您的真传,运之于太极剑道,也是罕有敌手,我与他对战,孰胜孰负还在两说,又怎么谈得上指点?再说,小子自知剑道一途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点的技俩在道长的面前定然如萤虫之光对之皓月一般,道长,您就别再取笑小子了。”萧新羽赶忙低头谦恭的回道。
三清道长微微摇头,轻笑几声,喝了口茶,才又道:“呵呵呵呵,萧小道友,过谦了。我们今夜不谈剑道,来来,叫上我那劣徒,我等三人对月饮茶,一品山野之风,此等闲情雅致,可遇而不可求也,哈哈哈哈……清风,去把你那不成材的大师兄叫来,就说师父在庭院之中与他及这位萧小道友一道饮茶,快去!”
“是,师父!”
剑室之外,那清风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站立于此,听候差遣。此时,闻三清老道一声吩咐,连忙应了一声,去叫司徒空去了。
……
“嘿嘿,师父,您老人家也未免太偏心了吧?”
庭院之中,三清道长、萧新羽及司徒空三人在习习凉风之中,边饮茶边享受这山间之景。司徒空拍了拍萧新羽,对三清道长道:“您这才与他聊了多久,就对他好过对你这个嫡亲的大徒弟,嘿嘿,司徒空,当真有些嫉妒了!”
“哈哈哈哈……臭小子!如果你能有萧小道友一半的悟性,恐怕此时的修为早就在老道之上了!”三清老道笑着骂了句,转头对萧新羽又道:“萧小道友,我这个劣徒,在不熟悉不交心的人面前,永远是那幅极其高傲的模样,这一点,你不要怪他。唉,其实,他的身世也很可怜,所以性格……”
“打住,我说师父,咱这是饮茶呀还是喝酒啊?能不能不要提那些伤心往事然后再借酒浇仇?嘿嘿,说真的,师父,要不,您什么时候把太极剑也传给老萧,哦不,传给小萧兄弟吧,反正我看你们俩也一见如故,有忘年之交的倾向。还有啊,师父,我在信里和您讲过的,萧新羽他与那小日本小林源三有个三年之约,好像,还有个什么西德的剑道狂人也快来了吧?这样,您就更得帮衬帮衬他了。”司徒空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道。
萧新羽闻言,心中有点温暖。他与司徒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彼此都有着英雄相惜的感觉,友情更是发展飞速。西德的古德约翰森一事,他只是与司徒空略略提过,因为这并不是什么机密,而且,自已的深仇大恨,他并没有完全对司徒空全盘托出,可是,司徒空却在字里行间看出些许的端倪,并且,极识时务的没有去追问萧新羽的伤心往事。但饶是如此,司徒空却明白了萧新羽急切提升自身实力的必要性,对自已的师父,他没有藏着掩着刻意掩饰,反而在听到萧新羽有意拜访三清道长后,极其热情的写信介绍并带他前来。现在,又在打着让三清道长传授自已太极剑的主意,要知道,目前他与萧新羽在剑道上的实力可谓是不分伯仲,可一旦萧新羽真的习成太极剑道,或者,领悟到太极剑道的奥义,那自已在他的面前,将不是一合之将,甚至可以说,连与他对敌的资格都没有。
这,怎么能不让萧新羽内心充满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