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胸口从内向外渗出血来,他惊诧地看着自己插在对方胸口的刀,渗血的衣襟除了匕首之外,其它痕迹完全一致!
那张和墨白一样的脸孔笑得有些邪魅:“疼么?我亲爱的弟弟,你还真用力啊。”他却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依旧将墨白紧紧地环抱住,甚至丝毫不避让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头,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迟了八年的拥抱,感觉怎么样?”
墨白忍痛将他推开,手握上刀柄,猛力将匕首从他的胸口拔出。这个动作让他们两人都同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胸口的血印迅速地扩大,墨白捂住剧痛的胸口,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他对面那人从抽刀的剧痛中恢复,同样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扬起在空中摊开,脸上依旧不减微笑:“足够证明我们的同步性了,不是么?我们终于被紧紧联系在一起,是不是该鼓掌欢庆?”
剧痛让墨白思绪混乱,血液的快速散失也让他的体温流失,感觉到无法忍受的冷,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他有些艰难地开口:“你做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对面那人也和他遭受同样的痛苦,但他却神态轻松地指着自己的胸前:“应该问问你到底做了什么,至于我,我从一开始就已经说过,我是你的哥哥,亲爱的。”
沟通失败,墨白放弃询问,用最后的力气扯开自己的衣襟,看到胸前触目惊心的匕首伤口,伤口附近皮肤还有些发黑,那是中毒的痕迹。这类型的伤口虽然不常见,但却是他非常熟悉的——当他不得不用上自己不轻易出手的匕首之后,对方身上一定会出现这种形状的伤口。出现在他自己身上,这还是第一次,快速拿出解毒剂和止血剂撒在伤口,大量出血已经让他的神智受到严重影响,通常这时候,杀手应该做的是尽快离开,并找地方疗伤,但墨白却没有那样做,他心里只有一件事:必须杀掉面前的人。
他已经违反了当年和家族的约定,再次和灵翼家族的人接触,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除掉这个和他有接触的人,否则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心里这么想着,手里的匕首已经变提为握,脚下开始用力,准备完成这次赶来的使命。
但是他对面的人也同样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是联系在一起的,还要再试一次?”墨白没有理睬他的话,他把这些话当做猎物在实力巨大差距下的求生本能。不过他对面的人此刻却不想再被他来一下了,他抛开刚才保持的风度,甚至有些紧张地站起来:“他们用它改变了我,还有我的命运!你的身体会怎么样,我也会怎么样!这是魇能,魇能你总能懂了吧!?”
墨白在听到魇能的时候,所有的动作停了下来:“你说……魇能?”
对面的人呼吸变急促,气息也开始散乱:“哦我的天,别装傻了,卓安洛,你不就是因为……”
“不许提起那个名字!!!”墨白一听到这个名字,马上怒火三丈。
“好,好,墨白,冷静,我们都冷静好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口,那里居然奇迹般地开始凝结——和墨白的伤口同样的进度。
魇能……这个词还回响在墨白脑海。因为它,他被剥夺一切,从云端跌落下水沟,而他的家族,居然却还是用它来再造一个“自己”,多可笑,他简直,简直已经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比哭还要暗哑的笑声:“他们,用魇能,把你变成了这样?”
“我一直在找你,自从我知道你。自从我知道,我还能通过你找回我的过去!”那张和墨白一样的脸孔上,也挂着同样的痛苦神色,“你问我是谁?我就是你!我没有名字!”
墨白顿住,他突然发觉自己之前想错了一些事,也想错了这个顶着他的面孔做人的人。是啊,谁会心甘情愿地以其他人的名义活下去?他也有他自己为之骄傲的人生,即便在有些人的眼里那不过是晦暗无光毫无存在价值的,但那也是他无可取代的人生啊!但是想到他对战团做的事情,墨白又觉得无法原谅:“压缩盟约战团的生意空间,是你做的?”
“我只是……”
“不用解释了。”
“我失去你的消息,整整四年!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如果你想激怒对手,就从他最珍视的东西下手。”墨白嘴角有嘲讽的笑,“灵翼家族的处世守则,你理解得真透彻。”
“但是现在没有必要了,我已经见到了你,并且还证实了我的猜测,”他指着自己胸前的伤口,“我可以付出你们想要的一切代价,可以接下我的委托么?”
黑暗中,墨白的眼神有些犹豫:“难度太大的委托,我们是会拒绝的。”
“难道你们不想站上主流世界的舞台?”对方又开始笑,笑得势在必得。
墨白没有明确拒绝他:“如果我们同意,会有人和你联系。”他走到窗口前,准备离开这个惊险刺激的地方。
“我只信得过你,其他人就算了吧。”知道自己的要求已经八九不离十,他又恢复了自己的风度,“还有,墨白,我想你有权利知道,你现在的名字是:拉尔德,这可是陛下赐予的。”
墨白没有再回话,身影消失在窗口。
拉尔德·灵翼拖着有些迟钝的身体走到窗前看向外面一片漆黑的夜,手从胸口取下,他低头看了看:“还真是疼啊,得有好长时间不能出去玩了吧?”虽然语气遗憾,但嘴边却挂着满意的笑。
他按下了床头的铃,不久就有仆人轻轻敲门的声音,他对外面喊着:“给我拿点伤药过来,我受伤了。”
“什,什么?!少爷受伤了?!”仆人推门抬头看到躺在床上的拉尔德少爷胸口的一大片血迹,转身一边喊一边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