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萨上了马背,还不忘安排和自己一起进行逃兵计划的人,告诉他们向正北不远就有一个荒废的旧马场,他在里面准备了便服,大家换上之后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要是守备官回头去城里通缉他们呢?”虽然满心嫌弃这人没皮没脸地爬上焰光的背,但善良终于还是让亦妖娆忍不住关心其他人。
“那怕啥,他们本来就是牢里的犯人,再被通缉多一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有自由就什么都不怕了。”乌萨说的毫不在意,仿佛这些曾经的通缉要犯就像自家的隔壁邻居一样稀松平常。
亦妖娆嘴角有些抖,指着那些连三人一起抬个人都无法统一方向以至于让昏迷的守备官多次头碰地受重伤的笨蛋,难以置信地问:“这些人,以前是通缉犯?”
“他们可都收藏了自己的通缉令的,要不要找个人让你看看?”乌萨说着就要喊人过来,亦妖娆赶紧阻止了他。善良和邪恶没有绝对规则,只有相对标准。一群笨头笨脑的莽夫当然也有可能是连环杀人犯或者纵火犯,甚至被人栽赃陷害,在那群颠倒黑白的贵族们掌握的世道下,一切皆有可能,哪儿还需要什么证明?
“真不用看?那行,咱们这回可以真走了吧?”乌萨笑嘻嘻。
“你不是说异人实验很危险么?你还要去?”亦妖娆费解。
乌萨拍拍焰光的屁股:“这是匹好马,没我,你养不好它的。”
焰光被陌生人摸了屁股,不爽地踏了一段小碎步。一句无心的话,却让旅途多了一个伴,而且偏偏又是亦妖娆最不需要同伴的时候。但话是亦妖娆说的,她也没办法赶人下马。至于焰光,则是碍于背上还有亦妖娆,也无法施展它的胡蹦乱跳大法,居然就默然地驮着两人上路了。
情况太莫名其妙了,亦妖娆连连叩自己的脑门,快要跟不上节奏。明明目标清晰地带着悲怆的心情,想要前往北方寻找自己的弟弟,同时重新定位一下自己有些跑偏了的人生,可是出城还没走多远,就发现目标发生了天旋地转的变化,从战场上找回一个人这种A级难度上升到了从人体实验里救回一个人这种S级难度。
但是对失踪人口的亲人来说,难度都从来不在考虑的范围内,她关心的只有,弟弟还好么?她宁愿自己之前在市政广场上是看错,也不肯放过这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至少她毫无头绪的寻找现在有了一个明确的希望,而且她有一种预感,自己会求仁得仁。
内心深处,她甚至感谢这点些微的希望,因为它,自己品尝到感情苦涩的滋味。她没有其它人的感情做参照,只发自内心地觉得有苦味就够了,这件事以后不想再尝试,因为本能告诉她会有危险。
毒药的后味都是苦的,但起初散发的却全都是甜美香气。但这也不公平啊,她还没试过什么是甜呢就满嘴苦啊混蛋!
乌萨在不停劝说亦妖娆掉头无果之后,索性也放弃了。焰光因为负重增加,闹脾气不肯快跑,而乌萨却因为终于跨上一眼相中的帅马儿,心情欢乐又舒畅,在马背上和亦妖娆天南地北的聊起来。他在入伍前是润坞城里的马贩子,负责在市场上挑选各种马匹,从未去过远方。谁都知道润坞城的主要交通是水运,因此他的马行从来都生意清淡。借着这次征兵,他本来一门心思想着跟着队伍出去见见世面,结果刚报了名,转头就听到一个来买马的人告诉他队伍的真正去向,军令如山不出发是不可能的,但他却打从一开始就定下了逃跑的计划,一路上想办法拉拢周围的新兵,观察守备官的动向,费了不少心思。而亦妖娆的出现,让他原本已经胜券在握的计划成功率再度提高了不少。
“小姑娘,你是我的福星啊,哈哈哈。还没问过你的名字?”虽然一路上乌萨自问自答地说话让她颇不耐烦,但亦妖娆也承认有他的呱噪总比一门心思的赶路有意思多了,所以终于开了金口回复了自己的名字。这句回复却让乌萨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长篇大论展示他的话痨本质起来。他没有怎么出过门,因此去过的地方不多,但却因为做生意遇到天南地北的人,听来各种稀奇古怪的江湖故事,因为本就对外面世界充满向往,讲起故事来如数家珍,生动有趣的语调倒是让亦妖娆也绷不住脸跟着笑起来。
“笑就对了,小妖娆,看起来年纪轻轻,怎么却长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瞧你乌萨叔叔,生意赔得血本无归,还是成天乐哈哈。”
“叔叔?你才几岁啊还想要我叫你叔叔。”亦妖娆鄙视他。
“怎么说我也有二十四了吧,你看起来就是多岁,当你的叔叔我毫无压力啊。”乌萨信心满满。
“那你还真显老……”
因为乌萨随和的个性,亦妖娆终于开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至于焰光,也开始不耐烦背上两个人欢天喜地地聊天无视它的辛苦而开始加快步伐刷存在感。焰光提速了,亦妖娆和乌萨的聊天也因为张口就会灌进风而变得困难起来。焰光冲向前时露出诡计得逞的笑。
马蹄怎么都比人腿快,何况还是神勇的焰光化身而成的马,赶上前面步行的部队赶上前面的队伍之后,亦妖娆让焰光减速,不再像上次一样傻愣愣地冲上去,而是小心地隐蔽跟在队伍的旁边。
乌萨也终于得空整理刚才趁乱搜来的守备官身上的一叠公文,几封私人信件,还有调令,那其中还附着一张行进路线图。乌萨满意地点头:“我就知道搜身有用,那些江湖故事里总是这么说!”
调令上写着守备官卡鲁由润坞城调任灵湖镇防卫长官的信息,而有了行进路线图,跟随队伍行进的速度就没有必要了,加上那纸调令,亦妖娆想了想:“我们不追着队伍了……”
乌萨欣喜:“你终于决定要回……”
话还没说完就被亦妖娆打断:“我们可以抄小路赶在他们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