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店大厅里已客人陆续到来。孟莹挽着肖恩的手,笑意盈盈。
解瓷远远看着美丽动人的孟莹,回想初遇时,彼此都还是懵懂少女,幻想着未来、憧憬着爱情,可转眼间,好友竟然已经找到了可以相伴终身的人。不能不感慨时间过得好快。
“能和相爱的人共度一生,真的很好。”陈均窑注视着解瓷,黑瞳中有深浓的期盼。
“是啊。”她淡淡地应着。相爱?这世上最后走到一起的,又有多少是真正彼此相爱的呢?
“均窑?”一把柔媚的女声带着意外唤道。
解瓷顺着声音,回首去看,那细致如画的眉眼,她认得。
“苏明?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陈均窑微笑着唤出美丽女子的名字。看得出,他们是相熟的旧识。
苏明笑得分外明媚,“我是陪砚声来的。”
秦砚声?解瓷没掩住自己的急切,径直向她身后望去,而那双熟悉的褐瞳也恰巧望向她。然后很快转向了陈均窑,热络地上前寒暄起来:“均窑,真是哪里热闹哪里就见得到你。”
“少来了,你自己不也是。”陈均窑微笑着,一把勾过解瓷来,“解瓷,砚声你不陌生吧。”
解瓷抬眸望向秦砚声,一时间仿佛时间静止了。已经多久没这么近地望过他了?她好想念,他的眉眼、唇角,无一处不想。
她想开口问他现在怎么样,他却先嬉笑着开了口:“她现在租的都是我的公寓,怎么会陌生?”
“是吗?”黑瞳中露出释然,唇边有轻快的笑透出,“难怪我回上海那天,会在你家见到她。”
解瓷被陈均窑的话吓住了,连忙紧张地望向秦砚声。原以为陈均窑的话会惹出他的不快,却未想那双褐眸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反应,一如平常般的懒散,“呵,没有吓你一跳吧。我的房子竟然被这个土鳖借去了。”
“你呀,自己的房子借出去收租,却死皮赖脸地住我那儿。真是个铁算盘。”苏明笑着插进谈话。
“看你说的。我这不是为了能天天看到你吗?”秦砚声的讨好引来苏明的笑啐和陈均窑的朗朗笑声。
解瓷明知自己该赔笑的。可是,让她怎么笑得出来?他和自己分手才一周就和别的女人同居了,还那样高调而亲密。秀目一动不动望着眼前相貌匹配的二人,想到他已经放弃了自己,心便跟着一抽一抽地痛起来。
“砚声,我好像看到小童他们了。”苏明揽着秦砚声腰肢的手轻拍了一下他,暧昧而自然。
“是吗?那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秦砚声朝着陈均窑示意了一下,携苏明一起含笑离开。
解瓷愣愣地立在远地,知道自己被他完全地忽视了。
他说过:如果你将我当作陌生人完全忽略掉的话,我会非常感激。
他真够君子的,先自己一步那么执着地贯彻了这个决定。
“解瓷,引见几个朋友给你认识。”陈均窑很好兴致地想牵她的手,却被她硬生生地躲开了。
“均窑,我有点累。”朝后退着步子,谁想正撞上手中端着托盘的侍者。
玎玲哐当。
盘中所有的酒杯连同酒全部翻洒在地上。
满座皆惊,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一身狼狈的解瓷身上。
“解瓷,你没事吧!”陈均窑慌忙想去搀扶她。
远处正在应酬的孟莹也已提着裙摆赶了过来,“解瓷,没被玻璃割到吧?”
解瓷木然地摇着头,双眸直直注视着远处那个背朝自己的冷默身影。
心中绝望,他待自己,竟然连外人都不如了。强压了好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
“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很痛吗?”陈均窑温和地问,黑瞳细细望着那未止的泪。
“我没事,我很好。”她摇着头。不痛,哪里都不痛。痛到极点,便也麻木了。
“可以单独聊一下吗?”
正聊得开心的一群人,一见是肖恩,立刻识趣地散开了。
秦砚声朝着肖恩挑了挑眉,“怎么?今天这么忙的日子,还有空来应酬我?”
“少开玩笑了。砚……声……”肖恩说罢,摇头补充,“还真是个拗口的名字。”
“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会拗口?多叫几次就会习惯的。”秦砚声拍了拍肖恩的肩膀,一副很熟稔的样子。
肖恩笑着从经过的侍者那里接来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秦砚声,“你啊,总是强人所难。”
秦砚声伸手在空中挡了挡那杯香槟,“我不喝酒。”
“什么?没开玩笑吧。”肖恩失笑。
“拜托,我什么时候开过这么不好笑的玩笑。”说时,唇角明明在笑,眼中却透出一抹黯淡。酒,戒了;烟,也戒了。可以用来消愁的好习惯全部都戒掉了。
“你好像变喽。”肖恩随手放下左手那杯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样。”他笑嗤。
“好了,说正题吧。”肖恩望着秦砚声认真道,“你的那个法国小女友要结婚了。”
“哦?是吗?”褐眸中露出欣喜的笑来,“没想到欧阳竟然有办法说服他那个顽固的姐姐。”
“是啊,他出马,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肖恩耸肩,“他让我带信给你,请你务必出席。”
“怎么?情敌结婚,他还想我自掏腰包去送贺礼?”秦砚声摇头,为自己的交友不慎。
“他只是怕你在上海太无聊了,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去法国玩抢亲游戏。”肖恩话一出口,秦砚声双眸已开始闪亮起来。
呵,果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你呢?一起去吗?”秦砚声开始热情邀请起肖恩来。
“不了,我和孟莹的婚礼,也差不多放在那段时间。”提到孟莹,肖恩唇边止不住泛出甜蜜的笑来。
“今天才订婚,这么快就结婚?”这未免太奇怪了吧。
“为了满足她呀。说是先订婚后结婚,才显得够浪漫,会有足够被重视的感觉。”肖恩摇头笑着,“随她高兴吧。”
“你就宠吧。”秦砚声实在是很为孟莹的运气而感慨,竟然能找到肖恩这样有钱、有貌、有才又有爱的丈夫。
“对了,你原来不是和孟莹那个好友一对的吗?今天,她怎么和那个化妆师在一起?”
秦砚声唇边的笑倏地冻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又勾回一个自嘲的笑来,“没办法,今年流年不利,又被人甩了。”
“你说你堂堂……秦砚声……”总算记全了他的名字,“竟然被人甩了?还是那个人?”
“是啊,同情我吧。”他瞪肖恩。真是的,自己被甩他需要激动成这样吗?
解瓷望着门外那个美到不食烟火的人,愣了整整三十秒。
“解雨?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二姐,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解雨迈着习惯的一字步,含笑步入室内。
“我当然知道。你是解家的大美人,你是大大有名的模特儿,可是你不去忙着拍广告炒绯闻,来我这里干什么?”这位宝贝妹妹,无论外貌、性格到生活方式与自己南辕北辙,所以凭着解瓷对她的了解,若不是有事相求,她绝不会出现。
“二姐,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推了所有的事情,特地来看你的吗?人家好想你哦。”解雨拿出平时对付那些好色男人的软糯语调来。其实天知道,她已经有多久没接到像样的CASE了。
“免了免了。你与其想我,还不如去想你那些张总李总的。”她知道妹妹漂亮,可是因为太过漂亮,所以出道后的绯闻多到让她发狂,这也直接造成了解瓷对时尚和演艺圈消息越来越疏远,越来越厌恶。
“二姐,我们怎么说也是姐妹嘛,血浓于水的。你不要弄得好像自己是独生子女一样。我和大姐会很伤心的。”一张堪比茉莉更清纯美好的脸,配上那哀怨的眼神和软糯的声音,解瓷发誓,自己要是男人肯定已经化成泥了。可问题是,自己是了解她多过了解任何人的看着她由小长大的谢瓷。所以这招,无效。
“其实这次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啦。人家上次去静安寺烧香很灵验呢,所以呢,想去还愿。二姐明天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呀?”解雨水汪汪的眸中闪着恳求。
烧香而已,应该没什么吧。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下来。
咦?为什么自己答应后,小妹的眼中划过一种可以称之为“阴谋得逞”的狡猾来?
“菩萨啊菩萨,现有信女解雨在这里想得到您的帮助。”解雨端正跪在垫子上,双手合十,满脸虔诚,“您看,今天和我一起来的二姐,是和我同大姐从小一起长大的最相亲相爱的人。可是,她和大姐因为一些事产生了误会,现在大姐都要结婚了,但请柬还是没办法送到二姐手上。就算送到了,二姐可能也不愿意去。菩萨,我该怎么帮大姐送出这请柬,二姐才会心甘情愿地收下呢?”
解瓷听到后来,总算是明白了解雨这次会出现的原因。
“我不会去的。”她直接打断了解雨的声东击西。
“可是菩萨,你不是教导世人要量大才能福大吗?你说二姐这样拿得起放不下,我该怎么开导她呀?”
解雨的话猛然点中了解瓷最敏感的那处———你对感情难道只拿得起,却放不下吗?
仰头想控制住眼泪,却看到高高在上的、对着自己张开笑口的哈哈佛。
他真的能了解自己心中的苦痛吗?他真的无所不能吗?那他……可不可以帮忙让自己和秦砚声不要再这样陌生下去?
眼泪潸然而下。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和他分手?应该死死地抱住他,拼命哀求他,不让他这样轻易离开自己的。
“二姐,你这是感动……还是内疚……”解雨见解瓷忽然哭得那么伤心,一下子没了主张。自己的话有这么大的威力吗?那个从来都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二姐,怎么可能会被自己说哭呢?
“解雨,教教我,该怎么样才能忘记他……教教我……”太过伤心而抽噎到语不成句。
“二姐,你不会还喜欢齐律吧?”解雨花容失色。
“齐律?”解瓷抬起泪水婆娑的双眸,满脸的迷茫,许久,才想起与这名字相连的那张脸孔,无力地摇着头,“我倒是宁愿忘不了的是齐律。至少,不会让我这样痛。”
解雨惊诧地以手挡唇。老天,二姐失恋了!是哪个男人有这种本事,让她这个向来随遇而安的二姐可以伤心成这样?明媚的大眼中闪过一抹好奇来,真的好好奇啊。
解瓷静静把玩着杯垫,不懂孟莹什么事急急忙忙地要将自己约出来。
“解瓷,不好了,不好了。天大的消息。”孟莹还未坐定,已经一连串的“不好了”。
“小姐,请问喝些什么?”侍者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孟莹。
“红茶。”孟莹不耐烦道,接着转头朝向解瓷,“解瓷,我告诉你……”
“那小姐,你是要冰的,还是热的呢?”侍者再次打断孟莹。
“热的热的,不要糖加奶。你没看到我在说很重要的事吗?拜托别再问个不停了!”孟莹的一通发火,吓得那个侍者连忙闪人。
“孟莹,你不要急,慢慢说。”难道是肖恩悔婚了?解瓷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孟莹急成这样。
“解瓷,我跟你说,今天早上,我经过肖恩书房时,正巧听到他在打电话。我一时好奇就偷听了两句。没想到,正听到他说什么‘有个叫秦砚声的家伙已经决定去法国了。他这次准备大闹法国小女友的婚礼,来个大抢婚!’”
“抢婚?”解瓷手中的搅拌勺“叮”的一声,沉入了杯底。
“我当时就奇怪,肖恩是对谁说这些话。等他走后,我偷偷查看了他拨的号码,那个号码竟然是拨到法国的。”孟莹担心地看着解瓷,“他要是抢婚成功了,你就真的失去他了。”
“我能怎么办?他心中一直就深爱着那个法国女孩。”她想说得云淡风轻,眼角眉梢的失落却还是流露了出来。
“解瓷,你不要每次感情出现问题,就躲起来当蜗牛好不好?你可以去机场拦住他、阻止他啊。”孟莹真是受不了她对感情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
“可以吗?我拦得住他吗?”她有些迟疑,这对她来说,太过疯狂。
“如果你爱他,如果你不希望他离开,如果你认定他是你的幸福,你就必须去。”
我爱他。
我不希望他离开。
我认定他是我的幸福。
解瓷在孟莹说出口的同时,心中已经有了那样坚定的答案。所以,就算太过疯狂,她也认了。因为这个叫秦砚声的男人,她真的不想放。
机场内四处是人,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秦砚声呢?
解瓷头上已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怎么办?他会不会已经走了?他会不会不在这个机场?孟莹会不会给错了航班号?
正心中忐忑,不远处一个人恰巧放下了原本竖着的报纸,报纸后面那张脸,正是她日夜在脑海中描画的人。
“砚声。”她走近他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解瓷?”褐眸在触到她后,写满了意外。
“幸好,幸好你还没走。”她笑着,那样欣喜。
“你是来找我的?”秦砚声眼中的意外更深。
“不要去法国好不好?”顾不得说些客套话,她开门见山地恳求着。
“你知道我要去法国?”秦砚声完全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还知道,你想去破坏你那个法国女友的婚礼,想抢新娘。”她咬唇,明明很在意他心中还深爱着别人,可这份在意却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对他的在乎。她只想留下他,哪怕他心中还藏着别人。
秦砚声愣了愣,褐眸中有淡淡的不悦,“这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本来是没有的。可是……”她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了决心,“可是我爱你,我不要你去抢别人的新娘。所以,我必须阻止你。”
褐瞳闪了闪,转而又平静下来,“爱我?可我怎么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了?”
“砚声,我不想失去你。就算你说我拿得起放不下,我也认了。”与其每天睹物思人,触景生情,不如像孟莹说的那样,主动地去争取一次。
“呵,不想失去我……”秦砚声唇间逸出一个无声的叹息,望向她的褐眸不带一丝温度,“那好,我有三个疑问,如果你可以给我合理的答案。我愿意相信你的话,也愿意留下来。”
“什么疑问?你说。”解瓷一听事情会转机,欣喜若狂。
“你既然这样爱我,这样思念我,可为什么自从分手那天起,到现在整整一个月,我的手机连一个短消息都没收到过?”他幽幽自口袋中掏出手机来,望向她的眸中有冰冷的讥诮。每天都二十四小时开着随身携带,甚至连睡觉时都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却一次也没有因她而响过。
“我只是……害怕……”她无数次拿起过电话。可是,她的性格从来都是不愿去强求的。更何况,提出分手的人是他,而他又已经和别人同居了。
他轻轻摇着头,显然是很失望于她给出的答案,“还有就是,为什么分手才一周,你就和陈均窑声结伴出席孟莹的订婚宴了呢?就算是分手,也不需要那么着急地找个伴侣吧。更何况,像你说的,你还爱着我。”
“他那晚只是孟莹化妆师的身份,并不是我的男伴。”他太不公平,别说自己没有急不可耐地去找别人,就算有,也比他那么快地和别人同居要来得好吧。
“可是,你至今还隐瞒着他吧。”呵,仍记得陈均窑那晚笑着勾过她道:解瓷,砚声你不陌生吧。
褐眸停在无措绞着双手的人身上,她或许是爱自己,或许还不止一点点,否则凭她的性格也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来阻止自己。可是归根到底,一遇上陈均窑,那看上去还不少的爱就变得那样苍白而贫乏。
“我该登机了。”秦砚声倏地立起身来,“解瓷,一心一意地守着均窑吧,不要再编织那些‘你爱我’的假象了。”
“最后一个疑问呢?最后一个疑问是什么?”她执拗地拉住他,不让他离开。
望着她的褐眸因回忆起那日而闪过一抹痛,“那天,我在外滩等了你整整四个小时,可你失约了。所以,我将那枚原打算向你求婚的戒指扔进了黄浦江……”秦砚声顿了顿,唇边勾出凄凉的笑来,“如果你能够将那枚钻戒找回来,我也愿意相信覆水能收。”
紧拉着他的手无力地瘫垂下来。
是自己错过了。在他深爱着自己时,自己那样大意、那样不知珍惜。如今,事过境迁,落入水中的戒指不可能找回,他已死的心又怎么求得回来?
将自己整个埋入座位内,秦砚声长长地重重地叹了声气。
如果她能以坚定的口吻告诉自己能够找回那枚钻戒的话,他一定会留下的。可是,她却选择了放手。
解瓷,你实在是这世上最可恶的女人。根本不愿为彼此的感情做哪怕一丁点的努力和尝试,总是轻易就选择了放手。
可是放手她就该放得干脆。为什么还要在自己刚刚坚定了心意时,又那样认真地冲到自己面前,告诉自己,她爱自己?
以手遮面。
他怎么会将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为了这个毫无优点可言的女人,竟然陷得如此之深?!
解瓷空洞地望着满堂的红色,脑海中在想着的,却是遥远法国的另一场婚礼。
“两位,请在这里签名。”来客登记处的女宾温和地笑着,将签名笔分递给陈均窑和解瓷。
“签这里吗?”陈均窑确认后,在那喷了金沙的红底簿上,认认真真地签下“陈均窑”三个字。
“解瓷,该你了。”陈均窑温和的唤声将神游的人拉回现实。
“哦。”茫然地低下头,机械地抬起手,双眸却在触到那个墨迹未干的签名时,整个呆住了。“陈均窑”三个字的字迹她曾看到过,只是,那工整的一笔一画却根本不是当初送自己酒和戒指的人所用的写法。倒是曾经出现在国际挂号信上的字体。
“你不是会写很漂亮的行书吗?为什么把名字写成这样?”她神经质地抬起头,眼中有着不愿去深想的惊恐。
“呵。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从小在法国长大,所以中文写得有些糟糕。”面对解瓷的质疑,陈均窑抱歉地笑着。
注视着陈均窑笑容的脸庞瞬间没了血色。浑身的血液已经因为意识到事情的真相而凝固冻结。
天。她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她竟然将那些东西的主人误认成是陈均窑了!
心,在触碰到的答案那一刻,猛地停了停。
秦砚声!感动自己、了解自己、爱着自己的人,原来自始至终,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秦砚声!
拼命咬着手指,以阻止自己发出哀嚎。她竟然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了自己。她真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笨蛋。明明去了机场、明明已经拦住了他,却在最后还是亲手放他离开了。
悔恨、懊恼、自责、内疚……所有所有的情绪,一古脑涌上心头。痛到她几乎承受不住。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失去他?在知道自己最初爱上的,最终爱着的,是同一个人时,怎么可以承受失去他的打击?
“解瓷,你怎么了?”陈均窑完全被眼前的突然状况给吓到了。眼见着解瓷忽然脸色苍白,浑身不停地颤抖,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却还死死咬着手指不发一声。他不太确定她是病了还是怎么了。
那个戒指!
被眼泪模糊的眸中,忽然亮起光彩来,一把推开身旁的陈均窑,来不及擦眼泪,便直直向着正在厅门外迎客的孟莹和肖恩冲去。
“肖恩,你那套房子,没有租出去吧?”她迫切地扯上肖恩的袖子,将他的礼服西装都捏皱了。
“解瓷,发生什么事了?”孟莹看出了她的失常,脸上的笑顿时化作一团担忧。
“孟莹,求你,让肖恩把房子的钥匙给我。好不好?否则我死定了,我一定会没命的。”如果那枚戒指真的丢了,她会悔死、恨死自己的。
“你别急,钥匙在这里。”肖恩从口袋里掏出房门的钥匙来。
“谢谢。”解瓷一把抓过钥匙就准备往门外冲。
“解瓷,什么事这么严重?等我婚礼结束了再走也不迟呀。”
解瓷这才惊觉,今天是孟莹的婚礼。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静下心去喝着喜酒说着祝福。秦砚声原本送了自己的那两枚戒指,一枚已经沉入了江底,还有一枚她一定要先找回来。她辜负了他这么多、这么久,她不想再辜负更多更久。
肖恩轻轻抱了抱孟莹的肩膀,示意她少安毋躁,“既然你急着走,相信一定有你的道理。这里出租很难拦,我让司机送你一程吧。”
“肖恩,谢谢你。”她想笑的,却谁想唇一动,又惹出了眼中屏着的泪。
“解瓷,你要去哪里?”陈均窑忽然重重拉住了她,向来温和的黑瞳中有压不住的惊怒。
“去找砚声送我的戒指。”空洞的眼在提到秦砚声的那一瞬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我为你放弃了一切,你准备就这样抛下我?”陈均窑怪叫着。
“是。”出乎意料的,解瓷爽快得给出了答案,“你为我失去了一切,我因为你错过了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我们扯平了。”
他不是那个送自己轩尼诗的人,也不是那个送自己戒指的人,更不是那个偷偷将早饭放在自己门外的人。既然他都不是,那他对自己而言,根本就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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