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很久之后,才发现他们以为从生命中已经消失的东西,事实上从来没有消失过。
一直在身边,在心里,在爱的深处,存在着,只是我们仔细选择性的遗忘了而已。
“南南?”与其说蓝沂是在叫江南,不如说是在召唤江南的魂魄,江南将戒指放回包里,淡淡一笑,“没事,要再逛逛吗?”
相伴一世,如果戒指可以回来,那么命运能否轮回?
“不了,我累了。”蓝沂微微一笑,“我走不动了,我们找辆车吧。”
“你也会有走不动的时候?”江南调侃,蓝沂笑了笑,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康桥开车过来,蓝沂将大大小小的袋子塞进车,率先上了车,江南正要上车,柏邵晨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蓝沂拉上车门,从窗户的缝隙中说,“南南,康桥是个穷学生,没钱买大车,车很小,已经装不下了,你就坐柏邵晨大车吧。”
江南无奈的看着蓝沂,那种鄙视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做的太明显了。
蓝沂才不管江南,催动康桥开车,绝尘而去。
柏邵晨朗然一笑,“要上车吗?”
江南点点头,上车之后对柏邵晨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死丫头,等回去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那么忙的人被叫出来,江南心理总归是不好意思的,车内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柏邵晨淡淡的问,“事情还顺利吗?”
“可能不太顺利。”离婚的事怎么可能顺利?江南苦笑。
“要我帮忙吗?”
“我想严律师已经能够处理了,毕竟不是很复杂的事情。”江南说,“可能只是费些时日罢了。”
只要她坚持,他会累的。
而且即便陆瑾年同意,陆鹏涛也不会愿意拿舜天做赌注,陆家的军政背,景不允许他们牵扯进丑闻之中。
只要她不让步,陆鹏涛也好,陆萧琴也好,迟早会主动找上门的。
到门口后,车停了下来,江南从车上下来,谁知没走两步不小心扭了脚,柏邵晨眼疾手快到抓住江南,将她拦入温暖到怀中。
他的大手艰难的扣着江南的腰,江南的肚子隔在两个人中间,是以两个人的姿势看起来格外的别扭。
江南忍不住轻笑,柏邵晨也是淡淡的笑着,轻松都氛围下,江南没有注意到她到手一直放在柏邵晨到掌心。
而这样亲密到举动却引起了不远处坐在车中陆瑾年到愤怒。
刺耳到喇叭声突然响起,吓了江南一跳,循声而去江南撞入他怒火燃烧的眸子。
柏邵晨转过身,将江南护在身后,面对陆瑾年,陆瑾年发动油门,车猛烈的开向柏邵晨,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而柏邵晨也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
江南心中一急,来不及想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挺身而出,张开双臂,站在柏邵晨前面,车惊险的在江南前面两厘米停下。
柏邵晨彻底的惊了,她竟然用自己的生命护他!
陆瑾年抓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额上青筋暴跳,江南,你竟然用自己的命,用我们孩子的命去护他?
他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
其实江南真的没有多想什么,当时的情况也由不得她多想什么,她只是怕,怕他真的撞死柏邵晨,怕他坐牢。
惊魂未定,江南对着陆瑾年怒吼,“陆瑾年,你疯了吗?”
杀人要偿命的,你知不知道?
还是你以为习惯作恶不用负责了?
陆瑾年冷冷的瞪着江南,“你现在在为了他跟我生气?”
“我是~”江南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要怎么说?难道说她生气是因为担心他吗?
离婚的进行时中,她要在本就难以达成的协议上,用担心再划上一道裂痕吗?
柏邵晨拉了拉江南,走到陆瑾年的车门前,“陆总今天的玩笑开的有些大了。”
陆瑾年冷笑,“柏董用华沃开的玩笑更大。”
这几天,从智能家居的市场,华沃已经转而对舜天全面开战了,本来他不愿意和华沃正面开战,不过既然柏邵晨想打,那他自然就当仁不让了。
送上门来的肥肉岂有不吃打道理?
陆瑾年和柏邵晨唇枪舌剑几句,叫住正要离开的江南,他打开车门,走过去,高大的影子将江南整个人盖住,他抓着她的手腕,将江南拉到自己面前,“江南,你要离婚真的只是因为我们的恩怨吗?”
“难道这还不够吗?”江南反问陆瑾年。
谨年,很抱歉,我不能承认,更大的原因是因为我想起了曾经的温柔的你。
“不是因为柏邵晨?”陆瑾年质问她,“难道不是因为你爱上了柏邵晨?”
“陆瑾年,你当真这么想?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想的?”她还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彼此都能对对方确认了,她也亲口对他说过她爱他,她放下了所有矜持和自尊,那么坦白对对他说出了所有的心事,可是他到现在还在怀疑她。
“是,还是不是?”陆瑾年沉沉的看着江南。
江南,只要你说一句不是,我就信你。
江南,其实我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就说一句~
“是又如何?”江南冰冷对甩开手,“如果我回答是,你就可以签字对话,陆瑾年,那就是。”
听到江南对回答,一旁对柏邵晨也是错愕对看着她,然后当意识到江南只是在刺激陆瑾年的时候,背过了身,闭上了眼。
至少,仅有的一点希望,他不希望在此刻破灭。
“你说是?”陆瑾年凄然一笑,手缓缓到放在伤口到位置,“江南,你口口声声求我放你自由,你的自由就是飞到柏邵晨身边?你要知道出轨在婚姻里是大错,我完全可以因此要求你放弃对孩子对抚养权!”
“陆瑾年,你对他没有资格!”江南怒吼,“它是我到。如果你敢抢走它,我一定会毁了舜天。”
“这话我已经听腻了。”陆瑾年脸色有些发白,额前开始滲出冷汗,“孩子和舜天,我一个都不会放手,江南,凭你一个人,你以为你可以拿得到那样?”
啪!
江南素手扬起,准确都落在陆瑾年绝美都侧脸上。
然后,天地之间,都安静了,江南和陆瑾年都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彼此。
江南再一次害怕的后退,她怕,怕在冲动之下,再一次做出让自己后悔都事情。
陆瑾年捂着伤口,慢慢蹲下,江南停在原地,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陆瑾年惨笑,江南冲上前,掀开他的西服外套,那里面鲜血已经渗透羊毛内衫,很明显伤口又裂了。
陆瑾年,你这个大笨蛋!
陆瑾年,你可恶!
陆瑾年,你是天下最无耻的人!
坐在柏邵晨的车上,陆瑾年靠在江南的肩膀上,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不断传来江南的咒骂,他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凄美的笑意。
他的江南,还是那么聪明。
一下就猜到了他用苦肉计。
可是,江南,你心太软了。
即使是我,即使是你恨的我,你还是会担心,会惊慌失措,会守在我身边。
江南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现在多捅这个大混蛋几刀。
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逼她?
他怎么可以在放弃威逼她身边的人之后,用他自己的身子要挟她呢?
陆瑾年,你卑鄙!
陆瑾年,那是你的命啊!
在意识失去的最后一刻,陆瑾年染血的手缓缓抬起,在将要碰到江南哭花的脸的时候,又再次放下。
她哭的时候,那么美,血会脏了她的美。
江南亲耳听到陆瑾年昏迷之前在她耳边的最后一句是:江南,让我留在你身边。
不是,江南留在我身边。
也不是,江南,你是我陆瑾年的东西,即便毁了也绝不能离开。
缓缓的闭上眼,陆瑾年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不愿意用染血的手弄花她的脸。
病房内,护士将陆瑾年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重新清洗伤口包扎。
江南十分担心的问,“要紧吗?需要重新手术吗?”
护士说,“陆先生的伤口只是裂开了一点点,好生调养的话不用手术。不过,陆太太,以后可不能这样折腾了。”
“好,我会劝他。”江南坐在陆瑾年床边,她的一只手被紧紧的抓在陆瑾年手心之中。
在他昏迷的时候,他仍旧紧紧抓着她的手。
江南轻轻的擦拭陆瑾年额上的薄汗,在他倒下的那个瞬间,像极了她亲手插他一刀的那一刻,不同的是,那时的他是震惊的,而刚才他是悲伤和决绝的。
江南的手沿着陆瑾年棱角分明的轮廓游走,心疼的看着他,以前晨曦初醒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之间在他的脸上描绘他的样子,因为感觉幸福,这样英俊的男人属于自己。
而他每次被她弄醒都说她在调戏他,然后一定要调戏回来。
江南在他唇上印上一个淡淡的吻,心开始犹豫,却也只是一瞬而过。
过了一会儿,陆瑾年清醒了过来,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更用力的抓住江南。
江南对着他微微一笑,片刻间,陆瑾年有些恍惚失神,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一天,他在她身边醒来,她对着微笑。
那么下一句会是,早安吗?
江南从包里拿出那枚戒指放在陆瑾年手上,同时也不着痕迹的让他放开自己。
戒指冰凉的触感让陆瑾年瞬间回到现实,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果然,现在不是清晨,此刻她也不会再用那样柔情的声音问一句早安。
陆瑾年看着这枚蓝宝石戒指,一世相伴,明明是丢了的,却在此刻回来。
在相伴时离开,在离别时回来,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场绝妙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