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当誓言变成逝言
39174100000003

第3章 命运(上篇)

(本篇番外以第一视角,晗的视角来写。可能会有剧透,算是对第十四章晗和夜说过的逆天而行做一个解释。)

命运无法改变,无论做什么,都无法与天抗衡,无法更改;就算是逆天而行,使得命运看似不一样了,被更改了,实则并没有任何改变,没有人可以与天抗衡,就算是神也做不到。

这是我很久以后才意识到的,所有人的命运早就已经确定,无论做任何事,命运都不曾改变,该经历的还是得经历,无法避免。

我以为我是神,就拥有了可以逆天而行的能力,其实没有,我什么都改变不了。若是我能早早明白这个道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牺牲?

我真是傻透了。

我看着那即将凋零的花,心中感慨万千。我的生命也是即将走到尽头了吧,这便是想要逆天而行的代价。但,很值得。虽然并没有改变什么,但我知道,就是值得。

我是一个可以看透命运的神,掌管所有人的命运,无论好,还是坏。

……

“你是傻了吗?血,你带回这个灾星干什么?!”我有些气愤,看着面前那青衣之人,忍不住骂出口。

“晗,你太紧张了。这个孩子我必须保护。”血脸上是满满的镇定自若。

“保护?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让你偏离了命运的轨道,你自己偏偏又为何要回去?继续那个本不该是你的命运的命运?

“因为他和我很像,无论是身世还是命运。”

“这不是理由!”我很生气,莫名的生气。他似乎被我生气的样子吓住了,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担心,可我保证不会发生什么的。”血正视着我的眸。

“唉……随你吧,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对吧?”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他的殿堂。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我后来才知道,当时没有奉劝他放弃那个孩子,真是一个毫不明智的办法。

“晗,对不起……”血轻轻开口,声音淡的几乎听不见。我顿了一下,继续离开。

“你没有必要向任何人道歉,血,这是你的自由,只要你觉得是正确的,我都会支持你的,殿下。”我不知道血听见了没有,但我能感觉到血感激的目光。我并没有止步,匆匆离去。

转眼间那孩子六岁了,生的格外俊俏。

“晗哥哥,晗哥哥,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像血哥哥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神呢?”幽用那双浅紫色的眸看着我。

“……会的……”我本想直接回避这个问题,但却发现,我无法无视这个孩子的一切,思考了许久,却给他了一个并不确信的回答。

幽眼中出现了一线希望,欢快地跑开了。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却出现一丝酸楚。我预感到那孩子的命运将会很是悲惨。我也清楚的知道,那孩子终将走向死亡,死在自己最爱的人的刀下。

我也知道,那个人,就是血。

但我无法改变,无能为力。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我不可以逆天而行,这违反了我作为神的准则。但后来我发现,倘若在这个时候稍稍使他们偏离一下命运的轨道,那么他们的结局,定不会那么凄凉,悲哀。

“在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

“血?我在想,人的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吗?”

“晗,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连你都在迷茫,我就更不知道方向了。”血看向远方。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血,你在这啊。咦?晗大人怎么也在这?”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女子看见我,急忙向我微微一鞠躬。这是必要的礼节,虽然我并不在乎。

“王后。”我微微向她鞠躬,虽然我知道我可以不这么做,但出于礼貌,我应该回敬她。

“雲?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血有些焦急,雲平时没什么大事是不会到这里来的,莫非……

“叶他们,是叛贼……现在,他们要你交出幽……”雲的眼神全是担忧和不舍,她确实很喜欢那个孩子,即使他并不是自己的孩子。

“……”血沉默了良久,开口:“晗,回梦殿吧,好好照顾你自己,我们下次再见。”他带着微笑,唤来幽,和雲一起,离开了这梦草园。

“你也是一样,千万要活着回来……”我喃喃自语。

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再见到血和幽。我天生的不会违抗血的要求。血让我守护这个地方,我也知道我不能擅自离开,血不在,许多事还需要我来处理。

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停查看血的行程,我看到他还活着,他去了人界,找到了许久不见的潇。然后隐居在人界,带着幽一起;我还看到他替潇出谋划策,商讨如何攻下魔山;我还看见他教幽习武……很多很多……我细细算了一下,他进入人界,一去也就是四五年。

那日,我正在休息。血走后,事情实在太过繁多。叶那几个叛徒,全部逃出五族,投靠了暗族。但我知道,他们会回来的。回来报复血,并且为魔抓到幽,用幽的力量来统治五族。但他们并不知道,血才是真正恐怖的角色,他的力量无人能及。

忽然,有一双手搭上我的眼:“猜猜我是谁?”声音很熟悉,掺杂着疲惫。但确实是那人,那个失踪了五年的人。

“血,欢迎回来。”我心情激动,但表面却很镇定,我不善表露自己的情感。

血没有说什么,只是来到我身边坐下:“漂流了这么多年,你问我的,我也多少能回答一些。我觉得命运无法改变,但是有可能更改结局,任何人都不能逆天而行。否则,那代价无人承受的起。”

“代价么?”我喃喃着,血似乎并没有听到,只是一直自顾自地说着。

“这几年谢谢你了,晗,幸好我还有你,还有朋友,不然,我就是被全世界抛弃了,背叛了。真的,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静静地聆听,并没有回答什么,我没有看见雲,就知道,雲可能,已经出事了……因为我看见他的脸上全是悲伤。虽然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来临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并没有任何可以安慰他的办法。

“晗,你是这里最好的医者,可以看看幽吗?”血的语气很平静,但却能听出里面掺杂着乞求。

“……好……”我听见自己回答了他,我不仅是掌管命运的神,同时也掌管着所有人的生死。可以说,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上帝,掌管世间的一切,掌管世间所有人的生死祸福。但却没法更改。

“谢谢你,晗,那你一柱香后来找我。”血的话中充满了轻松,转身离开。

“……”我低着头,望着梦湖,“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起身,离开梦草园。

来到大殿,第一眼望见的,便是他,睡熟的他。我想,他也只能在此时拥有片刻的安宁吧。轻轻为他披上一件衣。绕到后殿,幽静静的躺在那里,昏睡不醒。

我皱皱眉,这是命定之事,是他必经的浩劫。轻轻把住幽的脉,脉象奇异,忽快忽慢,体内还有一股邪气游走,莫非……我忽然一惊,血体内的恶魔,莫非,苏醒了?

皱着眉,将真气输入幽的体内,看着他渐渐好转,我却心神不宁。血体内的邪气,果真只有我能抵御,可,它是怎么进入幽体内的呢?血绝对不会伤害幽,那么,便是血失控了,而失控的原因,应当就是雲坠入地狱的事了。

“何必呢……你还是伤害了他不是?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恨你……命运无可改变,你再怎么保护他,最后,他终会死在你的手里……”我喃喃着,收回手,幽体内的邪气去的差不多了,这种邪气太过强大,我没办法完全消除。叹口气,离开。

经过血身边时,我听到他的声音,他不知怎么就忽然醒了,醒的毫无征兆。他对我说:“晗,谢谢。”

“不,没什么,不必感谢。”我淡然道。

“晗,我……”

“我知道,你伤害了他,用你的,最恐怖的力量。它突破了封印,总会有第二次突破,最后它终将吞噬你,而到那时,我只能杀了你,希望,你不要怪我……”碎发遮住我的眼,看不清我此时的表情。

“好,我等你……”

“……”我沉默着,似乎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干脆。什么都没有再说,走出大殿。但我并不知道,这可能会是我和血最后一次见面。

……

我独自坐在窗前,聆听着风声。几片落叶吹来,我睁开眼,看着那落叶,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晗大人。”

“潇,你有何事?”

“是关于血的……”

“……他,如何?”

“失控了,完全失控,您能否……”

“我知道了。”

我站起身,绕过潇,出了殿门。

“晗,你可以让他活着吗?”

“不,我做不到,但,他有轮回,我可以等到那时,再去帮他。”我的声音飘忽不定。

“谢谢。”潇感激的笑笑,喃喃自语。

……

我来到战场,幽已经死了,血双眼血红,此时的他,六亲不认。就是一个冷酷的恶魔。

“吾以神界智者之名,灭汝等恶徒。”我双眸金光闪现,手中出现一张纸符,挥手,纸符浮空。血有些躁动不安,红光闪现,直向我袭来。我淡然看着那红光,顿时,红光消失不见。

“天,灭汝神身;地,灭汝神魂;吾,灭汝神威,汝之罪人,必诛!”我缓缓下令,看到血的身体顿时灰飞烟灭,消失于世间,灵魂,去到奈何桥边,转世投胎。

……

我抓着一束彼岸花,看着他将要度过桥的灵魂。

他忽然转过身来,对我微微一笑:“晗,谢谢。彼岸花,也很好看。”

“血,我们下一世再见。一世不见,我等你一世;十世不见,我等你十世。”

“好。”

我看着他消失在我的眼前,心中感慨万千。若是我能够阻止他带回那个孩子,那么,他的命运会不同吗?不,不会,永远不会,命运无法更改,我最多只能改变结局。

但后来我发现,就算是结局,我也无法全然更改。

“潇,我是不是做错了?”

“……晗,你没有错。”

“……”我沉默着,手中那束鲜红色的彼岸花,似乎变得黯淡了,变得毫无生机。

“潇,我打算做一件事。”

“何事?”

“我想逆天而行,改变血的命运,你,能帮我吗?”

“需要我做什么?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到。”

“天神宫中有一本《命之书》,据说可以更改任何人的命运,我想试一试。幽含恨死去,他不明白所有事情,我希望可以更改这最后的结局,我不希望看到他们两个自相残杀,我希望可以严惩那些背叛者,而不是让他们逃之夭夭,独掌大权。”我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愤怒,若不是他们,血的命运就会不同,绝不会这么悲惨。

“好,我帮你!”潇轻轻微笑着,转身离开。

我的手轻轻拂上那束彼岸花,花瓣顿时变得鲜红亮丽。

……

梦殿中摆放着《命之书》,风吹过,悠悠翻开,纸张上面,记载着所有人的命运和劫难。潇为了这本书,差点搭上了命。但他说,这很值,血是一个好领袖,他不愿血就这么蒙冤而死。

我看着那书,纸张已经泛黄。

用法力凝成一支羽毛笔,更改着上面的文字。这本书只有我和另一个已经坠落的的神可以翻阅及书写。

时间开始飞速倒流,很快就到了那天,血带着幽来见我那天。

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血,他就是那个孩子?”

“嗯……”血有些躲躲闪闪。

“挺可爱的孩子。保护好他,常带他来玩啊……”我带着温和的笑容。

“晗,你……”血感到有些奇怪,晗怎么和平时不太一样。

看着血一脸疑惑,我轻声笑笑。

“他就像小时候的你,不是吗?”

“晗!不许提我小时候的事!”

“好,我不提了。我要去看看这孩子的命格,先走了。”

我逃离似的离开了。

一切总算开始有了改变,或许我没法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我可以改变他们的结局。

命运,无休无止。

命运上篇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