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当年几分才力,将你描摹无虞,难现锦绣字句,折煞玲珑词笔。
————《好梦依旧》
顾隽言轻轻落下一子,面前的人抓耳挠腮,皱起眉头,终于气急:“不下了,不下了!摄政王都不让着朕。”
“若是让着皇上——”顾隽言抿了口茶,“这棋局还有什么意思?”
“哼哼。”小皇子一屁股坐在轮椅上,“最近局势如何?”
“北境一直蠢蠢欲动,而天阑城也不安生。”顾隽言看着他,“不过北境有靖秋镇守,想必也无大碍。”
“北境除了靖秋还有王兄,我想,把靖秋调回天阑。”
“!!!”顾隽言皱起眉头,“北境战事已久,而且将士一直习惯听从靖秋指挥,这样会不会……”
“无碍。”小皇帝边收棋子边说,“天阑占据军事要塞,辐射中原,而靖秋与你为我秦王仙朝栋梁之臣,他为军将,你为文臣,所以……”
“微臣知道。”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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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阑之重,想必你不会不知。然如今陛下命你收兵回天阑,不知用意,亦不可违抗,然而如若你不愿意,我会帮你。”
“为何不愿?”他缓缓合上书信将它放回了信封里,拿起轮回剑,目光眺望远方,那是天阑城。
“谢家历代镇守天阑城,我为何不愿?”
顾隽言的手微微一顿,叹了口气,放下了信封。
“他去哪了?”背后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
“你说呢?”顾隽言轻笑着看着面前和自己九分相似的脸。
一个重力将他抵在了墙壁上,脖子上的手臂不断收紧,最后——却是松了。
“你知道这次你有多糊涂吗?”辰冷冷看着他,“宿命是在不断重复他的结局,我为了让宿命哪怕错一分一厘,做了多少努力,可是现在……”
顾隽言冷笑一声:“结局?难道不是因你而死?”
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最后笑了笑:“可是……我不在啊。”
顾隽言神情一怔:“难道……”
“摄政王!摄政王不好了!齐国联合北境,陈国,隋国进攻,现在已经打到天阑腹地就快到主城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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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靖秋看着手里的轮回剑,眸中晦暗不明。
看向远处烟尘滚滚,眼中冰冷。
“天阑所属,列阵。”
手捏住了已经成了血红色的梨花瓣。
“……”他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守住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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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踏起灰尘,空中鲜血的气味带着淡淡的梨花香,血红的已经分不出是梨花还是鲜血。
金色的光芒闪过,鲜血溅在银色的盔甲上。
每个人的面上都是疯狂,撕碎所有的疯狂。
“我辈谢家子弟,守卫天阑,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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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法的光芒,剑光的闪烁,轮回映出他的脸,面甲,银发。
剑光闪过,是鲜血,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是摄政王!还有镇北王!”
“援军到了!”
他回头看去,熟悉的面孔,耳边是熟悉的气息。
“秋……”
他回头一笑,眼前渐渐模糊。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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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你看,要不要……”
“不用,下去吧。”
“是——”
门关上那一瞬间,她怔了许久。
“夫人?”
“不要乱喊。”她看着新来的侍女,“叫我小姐,他不喜欢。”
叫我小姐,他不喜欢……对啊,他不喜欢……
她只是个摆设,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修真联盟九长老之女,他可以利用的而已。
可是……就这样也足以她沉沦。
而且,她还要喊他主上……
本来就早已知道了不是吗?
他从未喜欢她,是自己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跟随他。
“是谁……路过了你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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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长发低垂,深邃的眼眸足以让人深陷。
再也找不到的,是那温文尔雅,是那戏谑的笑容,是那黑发青衫。
他一笔一笔的勾勒,画上的人已经有了形,眉目未画。
眼中突然闪过那人嗔怒的样子,嘴角微勾。
“谢——靖——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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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靖秋无力的躺在黑袍少年的怀里,眼睛却紧紧看着他,张张口,说不出,说不出声音……
微弱的神念断断续续的传出:“你……到底……是谁……我……”
他身体一倾,紧紧握住那垂下去的手,眼中干涩:“我是——”辰,我是你的辰啊!
我是那个与你在混沌中相守整整十万年的辰,我是那个为你跳下时空乱流的辰啊……
说不出……说不出……
他猛地拿起宿命,面前却被一人挡住。
“让开。”
“宿命留下。”
“凭什么?”顾隽言冷笑一声。
“就凭你打不过我。”
顾隽言看着那个黑袍人带着宿命抱着秋,踏过夕阳,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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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烛火,红衣女子站在窗户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宿命羽,宿命忆。”
“我为主体,当时时空乱流过于混乱,而且在强行剥去我的魂魄和记忆。我……我将三魂二魄和所有修为分离主体,就是他,而自己留下所有记忆和情感。宿命羽,就是所有记忆的意思。”
“竟然是这样……所以每一世他忘记所有,又为什么会最后记起来?”
“他那三魂,是灵冥翼三魂轮回转换。”(神有七魂,觉,冥,司,陌,灵,翼,神。)
“冥魂……冥魂掌管记忆,所以最后他都会冥魂觉醒?”
“按照这样……最后只有一条路。而我,就要选择,走,还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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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仙朝550年至560年,摄政王连败齐国,北境,陈国,隋国,所到之处,无不如人间炼狱。
顾隽言,也成了杀戮的代名词。
他看着镜子里年少白头的自己,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