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烟还没说话,秋月却忍不住嘟起嘴,“我家郡主才不恶毒呢,她是好人,是你们……”
“秋月。”楚飞烟淡淡地一声,截住了秋月的话头。
秋月吐了吐舌头,不再作声,却依旧怒目瞪着黎婉。
黎婉以为楚飞烟也会像秋月一般大吵大闹,可是并没有!
楚飞烟只是淡然地看着她,眼神愈加怜悯同情,“黎姨娘,我今日叫你一声姨娘,那是因为看在父亲的份上,你毕竟是他的妾。”
那个“妾”字,楚飞烟咬的很重,就是为了提醒黎婉要拎的清自己的身份。
果然,黎婉炸了,“妾?呵呵,妾又如何,你娘是妻,却没有做妻的命,你一出生她就……”
话还未说完,楚飞烟冷声唤道:“明月,掌她嘴!”
几乎是楚飞烟唤明月的瞬间,明月的身影已如箭而出。
“啪啪!”明月的身影快的看不清,更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手,只听得清脆的两声。
再定睛看去时,黎婉已经被打的双颊通红,发髻也歪倒在肩上。
黎婉捂着脸,像疯了一般,“你打我?楚飞烟,你竟然敢让人打我?”
她说着扑上去,还不忘招呼自己的丫鬟婆子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打,出事儿我兜着!”
黎婉一声令下,她的心腹丫鬟喜鹊第一个冲上前。
其他人见状,虽然不想跟着上前打楚飞烟,但她们毕竟是黎姨娘身边的人,今日不替她出头,日后怕是在她手下要受更大的折磨。
再者说了,她们这么多人,是听从黎姨娘的指令出手的,就算楚飞烟想要追究也无从下手。毕竟,法不责众啊!
而且黎姨娘自己都说了,出事儿她兜着。思至此,一干人等纷纷装模作样的冲了进来。然而,这些乌合之众怎敌明月的好身手?
就连唯一会些功夫的喜鹊,都轻而易举被明月撂倒在地。那些前仆后继涌上来的丫鬟婆子,更是禁不得打,一碰就倒地不起了。
那厢,楚飞烟端庄的坐在桌前,眼见黎婉瘸着腿朝她扑过来,只轻轻挪了挪身子,便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她冷声笑道:“本郡主打你,是教你如何做人,免得你这般言行,教出像周毓秀那般的泼妇!”
黎婉这会儿气的早就没有理智可言了,她狼狈的跌倒在地,愤声斥道:“泼妇?你竟敢说我泼妇?若不是你,我会变成今日这样?是你,当日是你故意拖延着不找大夫,害我废了这条腿,是你给王爷说我的坏话,他才不来看我,是你让我被所有人耻笑。昨日你竟恶毒到大喜之日找人烧了毓秀的婚房,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不去死?你就该和你那短命鬼娘一样,去死!”
黎婉话音未落,楚飞烟就快步上前,抡起手几个大耳刮子招呼过去,“黎婉,你不是自诩温婉么?今日竟然如此恶毒?怎么?你装不下去了?”
黎婉却疯了一般,再也不管不顾楚飞烟说什么,捂着脸拼命向楚飞烟冲过去。而今的楚飞烟,想躲过她实在太容易。
然而,就在她轻巧躲过黎婉时,却见怒极了的黎婉一转身便扑到一旁的架子上。她手狠狠的一推,就将楚飞烟屋内那一架子书籍花瓶全都推倒在地。
瞬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整个南院。众人惊呆了,秋月吓的紧紧抓牢明月的胳膊,一副随时要将明月推出去护主的架势。
而明月此刻,眉头紧锁,拳头紧握,已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此时屋内,包括黎姨娘带来的一众丫鬟小厮们,在看到黎姨娘这般发疯一样的行为时,都彻底傻了眼。
自从黎姨娘的腿瘸了以后,她常常哭哭啼啼,闹腾个没完。偶尔楚王爷来看她,她也是一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德行,长久下来便不招楚王爷待见。
楚王爷不来,她的脾气便愈加坏了起来,常常拿她们这些下人出气,轻则摔碗砸杯子,重则对她们又打又骂。
可是这也就罢了,今日竟然砸到了一品郡主的院子里……他们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楚飞烟的反应,心里万分后悔,今日为什么要跟着黎姨娘来闹事。
而楚飞烟,却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瞥了黎婉一眼,朝身后招了招手,“秋月,去看看都碎了什么东西?”
秋月挪着步子,走到倒地的架子旁点了点。突然心中一跳,顿时明白过来自家郡主的意思。
于是,她不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了,只是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将一众物品挨个报了一遍。
直到最后,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这其中,还有郡主受封时,御赐的和田玉如意一对,琉璃白玉樽两只,金镶玉锁一只,冰裂纹青玉碗一对。”
秋月还没说完,黎婉已经惨白了脸色,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楚飞烟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
余下的话,她不消说,黎婉该懂。
果然,黎婉苦笑一声,死死的咬住唇瓣。
呵呵!砸了御赐之物又如何?她如今不能做楚王妃,还瘸了一条腿,楚王爷也不会再正眼瞧她,她的死活还会有人在乎么?
与其一死,不如带着楚飞烟一起死!想到此,黎婉眼底那股杀意森冷骇人。
她念头才落,转瞬便扑了上去,双手狠狠的掐住楚飞烟的脖子。
只是还未用力,便听到一声厉斥:“住手!”
楚王爷?黎婉微微一愣,回身看去,只见那抹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负手而立,一双锐利如鹰的眸子满是怒火。
“你在做什么?”楚王爷厉声质问,眼底冷如冰霜。
黎婉几日未见到楚王爷,如今一看到他,竟然愣了神。
待她回过神来,急忙朝楚王爷爬去,“王爷,妾身……妾身委屈啊!”
话音一落,黎婉就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她哭诉楚飞烟昨日如何命人纵火烧了周毓秀的新房,今日如何让丫鬟打自己,又如何亲自动手打自己,说到动情处,还指着自己的脸,一副委屈到家的模样儿。
她哭诉中,有几次秋月听不下去想要辩白,却都被楚飞烟拦了下来。楚飞烟就是想看看,人无耻,究竟能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楚王爷听不下去黎婉的哭诉,只扭头看向楚飞烟,关切的问道:“烟儿,你没伤到吧?”
楚飞烟摸了摸脖子,声音低低的,“还好!”
楚王爷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飞烟扫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黎婉,耐心解释道:“父亲,她言语中对娘亲不敬,女儿容不下这话。至于昨日裴府新房被烧之事,女儿与飞雪、秋月她们全程都不曾离席,又如何纵火?此事,昨日一众宾客皆可作证。”
这件事情本身就没她什么问题,即使裴府后知后觉意识到是轩辕皓支走了莫风纵火,那也是去找轩辕皓,与她何干?
想到那个腹黑的家伙,从来都是他坑别人,别人何曾坑得了他?楚飞烟就将他抛到脑后,丝毫不担心。
楚王爷一听此言,眉头皱的更厉害,再看向黎婉,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黎婉,可是如此?”
黎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王爷冤枉啊,纵火之事妾身也只是听人说,不曾亲眼所见,可是……可是今日,妾身只是来看望郡主,郡主却将妾身打成了这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楚飞烟冷笑不已,这一手恶人先告状玩儿的真好。可惜,黎婉今日注定要失望了!
那厢,秋月火气冲天,指着一地狼藉质问道:“那这些呢?难道不是你推倒的吗?还有那些御赐的圣物,你敢说不是你砸碎的?”
黎婉见楚王爷只是静静听着,心中像是有了勇气,愈加颠倒黑白起来:“那明明是明月来打妾身的时候自己撞翻了,可如今却赖在妾身头上,妾身冤呐王爷!”
“你——”秋月气的牙根打颤,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黎婉却愈加肆无忌惮,抱着楚王爷的腿:“王爷,求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你今日来此做什么?”楚王爷不答,反问一句。
“我……”黎婉懵了懵,支支吾吾道:“妾身就是来看看郡主,许久不见,不知她过的可还好,总放心不下。”
楚王爷不语,低头看着她:“看望烟儿,还需要掐着她的脖子来看吗?”
这句话问完,楚王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已是愤怒到极致。
关于楚飞烟重生的事情,楚王爷是知道的,并且全然相信的。
黎婉前世帮裴正南制造楚王府通敌叛国的证据,害的楚王爷身首异处。别说楚飞烟容不下她,就是楚王爷也是容不下她了。
只是楚王爷平日里善于做表面文章,若黎婉瘸了腿能安分待在后院,楚王爷就当是府里多养了一条狗,不差那点儿粮食。
没成想,这恶毒的女人不长记性,都死到临头了还想谋害他的宝贝女儿?
楚王爷越想越怒,森冷的眸底沁满狠戾的杀意。
黎婉仰着头,将楚王爷眸底的杀意看的清清楚楚,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嘴上嚷着寻死觅活,实际上真的死到临头却是怕的不行。她只是最近活的太压抑了,太痛苦了,哪里是真的想死呢?
此刻看到楚王爷真的不顾念旧情,一副动了杀机的样子,黎婉才是真的害怕起来。
她软声唤道:“王爷……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