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间谍课系列(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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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秘密武器(2)

在本国的领土上试验是疯狂的举动。派一艘船驶入南太平洋,扔下它,让试验在那里发生,这在以前也许是可行的,但现在不行。所有港口都被封锁了。但伊拉克可以邀请设在维也纳的联合国国际原子能署的专家组前来观摩,让他们见证这并不是一个谎言。毕竟十年来国际原子能署的官员差不多每年都在巡访,也常常被一些伪装得尽善尽美的假象所愚弄过。这次让他们亲眼目睹,他们将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并确认真相。

然而他,拉曼尼,刚刚听说这条路已经放弃了。为什么?因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吗?因为热依斯心里另有秘密吗?而且更重要的是,对他拉曼尼又怎么样呢?

几个月来,他曾预计,萨达姆·侯赛因会蛮横地叫嚣着,把伊拉克拖入一场无法打胜的战争;现在他已经做到了这一点。拉曼尼也曾指望,在美国导向下热依斯最终倒台,他本人在美国扶植的继任政权中得到提升,局势达到他期望中的高潮。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明白,他需要时间来思考,来算计如何最佳地打出令人吃惊的新牌。

那天晚上,黑暗降临以后,在巴格达市内基督徒区迦勒底人的圣约瑟夫教堂后墙上,出现了一个粉笔记号。它像一个横着写的数字8。

那天夜晚,巴格达市民发抖了。尽管伊拉克广播喋喋不休地作着宣传,而且还有许多人盲目地信任这些宣传全都是真实的,但仍有其他人在收听英国BBC的阿拉伯语广播,并且知道贝尼纳吉说的才是真话。战争就要来临了。

市民们以为,美国人会对巴格达开始地毯式的轰炸,战争开始后将有大量平民伤亡。这种说法一直传到了总统府。

当局听到了这种说法,但没放在心上。官吏们的想法是,平民在家里遭受大屠杀所产生的国际影响,会导致全球性的反美情绪,迫使美国放下屠刀并滚回老家。所以当局仍允许,而且实际上鼓励大量外国记者住在巴格达的拉希德宾馆。向导们随时待命,一发生杀戮就能迅速把外国电视摄像组带往现场。

然而这种传闻确实也吓坏了巴格达的一些居民。许多人早已逃离了,外国人奔向约旦边境,已经持续了五个月的科威特外逃的难民潮又加大了。本国人则寻求到乡下去避难。

美国和欧洲亿万名电视观众,没人会怀疑在利雅得的海湾战区空军司令查克·霍纳手中所掌握的生杀大权。当时没人知道,实际上绝大多数目标,是从人造卫星照相机拍摄的图片中挑选出来的,并将由激光制导炸弹去把它们摧毁。这种炸弹会落到非瞄准目标的情况极为罕见。

随着BBC广播,局势的真相传到了农贸市场和大街小巷,巴格达市民知道从一月十二日半夜起再过四天,撤离科威特的最后期限将会结束,美国的飞机将会来临。因此整个城市静静地期待着。

麦克·马丁蹬着自行车慢慢地驶出舒尔贾街,转到教堂的后面。骑车经过时他看见了那个粉笔记号,但他继续前行。到了巷子的尽头他停住了,跳下自行车,花了一些时间去调整链条,同时扭头朝他过来的方向观察,看身后是否有动静。

没有动静。没有秘密警察匆匆行走的脚步声,没人在屋顶上探头探脑。他骑回来,拿出湿布擦去那个记号,又骑车离开了。

这个数字8表示,在阿布纳华斯街旁边废弃院子里的地坪石下面,有一份情报在等着他。那地方在半英里远的河边。

孩提时他曾经在那里玩耍,与哈桑·拉曼尼和阿卜德尔卡里姆·巴德里一起沿着码头奔跑。那时,那里的商贩们摆出各种可口的风味小吃,还向路人出售从底格里斯河捕获的大鲤鱼。

现在商店都关上了门,茶馆也拉上了百叶窗;只有三五个人在码头上闲荡。宁静正合他意。在阿布纳华斯街头,他看见一组秘密警察的便衣卫兵,但他们没去注意这个骑着自行车跑腿的打工仔。见到他们,他反而感到振奋,秘密警察们并不笨,如果他们是守候一只死信箱,那么他们不会派一组那么明显的便衣站在街头。他们出来巡视估计是故作老练,可惜用错了地方。

情报在那里。砖头很快就复位了,折叠着的纸条被放进他的内裤裤裆里。几分钟之后,他踏上横跨底格里斯河的哈拉尔大桥,从里萨法回到卡奇,又继续前行,返回了在曼苏尔的苏联外交官住宅。

他已经在那座花园洋房里住了九个星期。那位俄罗斯炊事员和她的丈夫对待他很公正,他也学会了几句洋泾浜俄语。他每天外出采购新鲜农副产品,这给了他去巡视各个死信箱的极好机会。他已经发了十四份信息给那位没见过面的耶利哥,并从耶利哥收到了十五份情报。

他被秘密警察拦住过八次,但因为他卑贱的举止、他那辆破自行车和装着蔬菜、水果、咖啡、香料的篮子,加上他出示的外交官家庭的证明信和他那明显的穷困潦倒相,他每次都能当场脱身。

他不可能知道利雅得在制订什么样的作战计划,但他必须把通过磁带传来的所有提问,用阿拉伯语写出来并交给耶利哥,再阅读耶利哥的回复,翻译后用压缩电报发回给西蒙·巴克斯曼。

作为一名军人他能估量出,耶利哥的情报从政治和军事的角度,对于准备进攻伊拉克的指挥官肯定是无价之宝。

他的棚屋里有了一只燃油取暖器和一盏煤油灯。从市场购物带回来的麻袋现在用作了窗帘,门外砾石路上传来的吱嘎作响的脚步声可以提醒他有人走近了门口。

那天夜晚,他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家,插上门,确信帘子已经把窗户遮掩得严严实实了,然后点上油灯开始阅读耶利哥的最新信息。它比往常的要短,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其重要性。马丁看了两遍,确认自己没有突然忘记阿拉伯语,咕哝了一声“耶稣基督啊”,然后揭开那几块松动的地砖,露出那只磁带录音机。

唯恐引起误解,他把那份情报用阿拉伯语和英语缓慢地、仔细地读入录音机,接着把开关拨至快录档,把信息压缩至最短。

午夜零点二十分,他把电报发了出去。

因为知道那天夜晚十二点十五至三十分之间有一个收报时限,所以西蒙·巴克斯曼没有上床睡觉。当电报收进来时,他正与其中一名无线电报员打扑克。第二名报务员从通讯室来报告消息。

“西蒙,你最好现在来听听这个。”他说。

尽管秘情局在利雅得从事情报活动的不止四个人,但对耶利哥的操纵管理是绝对机密,知情人只有巴克斯曼、情报站长朱利安·格雷和两名报务员。他们的三个房间已经与别墅里的其他房间隔离开来了。

在那间卧室改成的录音棚里,西蒙·巴克斯曼用一台大录音机放了那段声音。麦克·马丁先是说了两遍阿拉伯语,是按耶利哥的手写稿子逐字逐句念出来的,继之又读了两遍他自己的英语译文。

听着听着,巴克斯曼感到头顶被浇了一桶冷水。糟了,糟得很。他听到的事情简直是不可能的。另两个人静静地站在他旁边。

“是他吗?”录音带刚播放完,巴克斯曼就急切地问。他的第一个念头是马丁已经被捕,那段话是一个骗子说的。

人的话音有各种不同的音调、节奏、高低和韵律,用音频分析仪可以把声音以一系列的线条反映到屏幕上,就像心电图机那样。无论模仿得如何逼真,每个人的话音都有细微的差别。在赴巴格达之前,麦克·马丁的话音被录入了这种机器。此后从巴格达发过来的电文话音会跟这段话音作比较,确认为同一人的声音。这样做为的是防止在压缩,解压,录音机录制,或人造卫星传输过程中万一声音失真。

那天夜晚,来自巴格达的话音与已录制的声音作了核实。是马丁的说话声,不可能是其他人。

巴克斯曼的第二个担心是马丁已遭逮捕、拷打,已经变节,他现在是在枪口下读出别人为他起草的假情报。但他否决了这个想法,认为可能性极小。

他们预先已经约定,万一马丁被捕,不能以自由间谍身份发报时,那么电报中会出现商定好的词语,停顿、犹豫或一声咳嗽。再者,他上次发报才过去三天时间。

伊拉克的秘密警察也许是残忍的,但他们的行动没有那么快。再说马丁非常坚强。一个人如果那么快就屈服变节,说明他的精神已经崩溃,经过严刑逼供已经成为行尸走肉,况且这种精神状况肯定会在他说话中显露出来。

现在的迹象表明马丁一切正常,他读过来的信息完全是他那天晚上从耶利哥那里收取来的。这就更加难以估量了。耶利哥是对,是错?还是在说谎?

“叫朱利安过来。”巴克斯曼对其中一名报务员说。

报务员去楼上卧室通知英国情报站站长,巴克斯曼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美国搭档奇普·巴伯。

“奇普,你最好来一下,快点。”他说。

中情局情报官马上就清醒了。英国人肯定不是在寻他的开心。

“有问题了吗,老朋友?”

“这里好像是有问题了。”巴克斯曼承认说。

巴伯从城市的另一头赶过来。三十分钟后他到了秘情局的驻地,他只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毛衣和一条长裤。这时候是凌晨一点钟。

到这个时候,巴克斯曼手头上已经具备了英语和阿拉伯语的录音带,再加上这两种文字的稿件。两名报务员已在中东工作多年,因此能说流利的阿拉伯语。他们证实马丁的译文相当准确。

“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巴伯听完磁带后喘着粗气说。

巴克斯曼又放了一遍他已经试过了的鉴定马丁话音的录音。

“瞧,西蒙,”巴伯说,“这只不过是耶利哥在报告他声称在今天上午——对不起,是昨天上午——从萨达姆那里听说的消息。萨达姆很有可能在撒谎。让我们正视这一点,他说谎如同呼吸一般正常。”

不论说谎与否,这可不是利雅得可以处理的情报。秘情局和中情局的当地情报站会把耶利哥提供的战术和战略军事情报提供给将军们,但政治情报只能送交伦敦和华盛顿。巴伯看了一眼手表:华盛顿是晚上七点钟。

“现在是他们喝鸡尾酒的时间了。”他说,“但愿他们多加点烈性酒,伙计们。我立即把这一情况向兰利报告。”

“伦敦应该是喝可可和吃饼干的时候。”巴克斯曼说,“我向世纪大厦汇报,让他们去把情况理清楚。”

巴伯离开了,把那份电报层层加密后发给中情局副局长比尔·斯图尔特,并标之以“特急”。那意味着不管收件人在哪里,译码员必须找到他并让他马上接收。

巴克斯曼也用同样的方法去找史蒂夫·莱恩。在郊外家中睡觉的莱恩会被唤醒,离开温暖的被窝,踏进寒夜的街道赶回伦敦。

最后巴克斯曼还做了一件事。马丁还有一个仅供收报的时限,在凌晨四点。巴克斯曼等到那个时候,向巴格达发去了一份很短,但很明确的信息。电文指示马丁在接到进一步的通知之前,不要试图去接近六个死信箱的任何一个。以防万一。

约旦留学生卡里姆向爱迪丝·哈登堡小姐的求爱进展很慢但很稳健。当他们噼噼啪啪地踩着人行道上的冰雪,一起穿行在维也纳老城区的大街小巷时,她已经允许他拉着她的手同行。她甚至私下里承认牵着手感觉很愉悦。

一月的第二周,她在市立剧院买到了戏票——是卡里姆出的钱。演出的节目是格里尔帕泽的《基古斯和他的戒指》。

在他们进场前她激动地解释说,这出戏讲的是一位年老的国王和七个儿子,得到国王遗赠戒指的儿子将会继承王位。卡里姆坐在剧院里,在整个演出期间被剧情所吸引,并就剧情问了几个问题。

在幕间,爱迪丝高兴地解答了他的提问。后来,阿维·赫尔佐格向巴齐莱汇报说,看这种演出如同看着油漆干燥过程一样无聊。

“你这个人真是低级趣味,”摩萨德特工队长说,“一点艺术细胞也没有。”

“可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艺术。”阿维说。

“那就好好培养一下,小伙子。”

星期天上午,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爱迪丝要去伏梯夫基尔克教堂做弥撒。卡里姆解释说,他是穆斯林,不能陪她一起去,但会在广场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里等她。

后来当他们一起喝咖啡时,他趁她不注意在她的咖啡杯里加了一口烈酒,这使她的脸颊红了起来。他边喝咖啡边向她解释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异同——共同崇尚一位真正的上帝,创始人和先知的家系,圣书和道德准则。爱迪丝既害怕又听得入迷。她不知道,听这些是否会加害于她不朽的灵魂,但她惊异地明白,她原先的穆斯林崇拜偶像的观点是错了。

“一起吃顿晚饭吧。”三天之后卡里姆说。

“哦,好的,可你为我花费太多了。”爱迪丝说。她发觉她现在能够快乐地直视他年轻的脸和他温柔的棕色眼睛了,当然她也不断地提醒自己,他们之间有十岁的年龄差距,如果想超越柏拉图式的友情是相当滑稽可笑的。

“不去饭店吃。”

“那么在哪里呀?”

“你能不能为我烧一顿呢,爱迪丝?你会不会烧菜,正宗的维也纳菜肴?”

想到这事,她脸红了。每天晚上,除非她独自一人去听音乐会,不然的话,她为自己做一份简单的快餐,并在她公寓里作为餐区的一个小凹室里用餐。然而是的,她会烧菜,已经很久了。

此外,她尽力说服自己,他已经带她去高档饭馆吃了好几顿昂贵的正餐……而且他又是一位教养良好、彬彬有礼的年轻人。这样做肯定不会有损害。

如果说耶利哥十一月十二日至十三日夜晚的报告,在伦敦和华盛顿的秘密情报界里引起了惊愕,这话是说得轻了一些。应该说是引起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