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你让我相信(1)
进了六组,季洁由于体力不支,不由得扶了扶墙,缓和几分钟,定定神,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她需要找人聊聊,需要找人开解她,而季洁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杨震。
站在门口,季洁却犹豫了,但心里终究是苦的,想了想,还是敲响了杨震办公室的门。
“进。”杨震放下资料,抬起头,例行公事地说。
随着门的推开,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下来了。
“杨震……我做错事儿了,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季洁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酸涩苦楚溢满了心间,杨震叹了口气,这是季洁第二次在他面前哭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充斥着杨震的心,赶忙起身让季洁坐到沙发上,想宽慰她,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看季洁的眼泪仍没有止住,杨震递给季洁一张纸,就这么静静地等待季洁开口。
好一会儿,季洁才停止了抽泣,低着头,带着凄婉的口吻说出燕妮的遭遇。
杨震叹了口气,看着季洁仍带着泪光的眼睛,不禁有些失了神。
他知道,现在必须要安定季洁的心,遇到孩子的事儿,她总是不能如平常般理智,何况,事出有因,她仍旧下意识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理了理思路,杨震便柔和地劝慰着……
“季洁,王显民女儿的事儿,确实是个悲剧,可你不应该这么自责啊……”
“因为你一直按着法律程序办事,你没有错……”。
“出现这样的悲剧,王显民有问题,刘欣有问题,但是我认为最大的问题还是王显民妻子的问题,因为她打麻将,没有看好孩子……”。
听到这话,季洁微微抬了抬头,哽咽着说着,“王显民说他就是罗汉……”,继而又低下头,“还说刘志和大头都是他害死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都糊涂了……”
顿了顿,杨震开解道,“过去他们交代的不完全都是真的,可现在交代的,也未必全是假的啊……”。
说完,杨震便看着季洁的反应。
季洁又拭去了泪水,撇过头看着杨震,有些含糊地说,“反正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了……”,顿了顿,她的眼神突然有些闪躲,“我想,我还是干好预审的工作……我不想回六组”。说完这话,季洁仔细地看着杨震的反应,希望从他的眼神里找到答案。
而杨震,什么都没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季洁心里的苦,不想为难她,却也知道季洁心里其实并不甘心。
想了想,杨震起身,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相框,然后又坐到沙发上,“先看看这个吧……”。
“这是……”,季洁接过相框,好容易止住的泪再一次无声地滑落下来,一点一滴地打在相框上,晕湿了杨震的心。
“季洁……”,杨震轻声开口,“这照片儿是我们六组几年前照的,”重重地强调‘我们的六组’,杨震心里感慨万千,“你还记得么,当初,你,我,老郑,丁箭,宝乐,田蕊,我们几个人都说这辈子干刑警还不够,下辈子也要继续干……你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的什么吗?”
“我……”,季洁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着杨震的眼里,满是对昔日的怀念。
“你不记得我再告诉你一次……”。
“我记得……”,季洁轻声开口,“你说,不管遇到什么,只要自己不放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可是……”,季洁眼里仍有些迷茫,杨震也没再劝,这个心结,必须靠她自己打开。
两人都没再说话,杨震起身给季洁倒了一杯茶,把杯子放在她面前,不多言,只是安静地陪着季洁坐着。
季洁也在反复思考,杨震的话无疑让自己漂泊的心稍微定了下来,可脑海里总是闪着燕妮天真烂漫的模样,端起水杯又放下,季洁深埋下头,任各种思绪纷纷涌来。
看季洁这样,杨震心里很不好受,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这个疙瘩,必须要季洁自己解开,自己只能帮她开导,却不能代替她承受。
Chapter8你让我相信(2)
沉默了几分钟,杨震悄声开口。“季洁,别再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杨震依然劝着,只是他不确定,季洁是否能听得进去,他知道,季洁对孩子总有特殊的情结,几年前一个孩子的绑架案,是季洁破的,最后,孩子把她当成了妈妈。这种感觉,杨震自然不能体会,但他明白,在那些看似粗线条的背后,季洁心里的缱绻心思,是人们所想象不到的。
季洁愣了愣,继而抬起头,有些不敢看杨震,她心里一直觉得愧对杨震,815大案好不容易有进展了,而这个时候,自己竟然退缩了,她不知道怎么和自己交代,更不知道怎么和杨震交代,可她却忘了,杨震根本不会为了一颗子弹而让季洁断送一生的幸福和快乐。
平静了情绪,季洁叹了口气,“哎,算了……以后再聊吧……”。
正欲离开,季洁电话便响了,依旧是老郑的大嗓门,季洁还来不及说话,便被老郑说的晕乎乎的,挂了电话,不由自主地问杨震的意见,这一刻,季洁就像六神无主的孩子,她需要人的指点,可杨震却是无可奈何地没有回答季洁的话,若是自己替她做了主,那么季洁也不会彻底放下,狠了狠心,杨震什么也没说。
季洁努力想从杨震那里寻求答案,但杨震的态度,却让她感到有些陌生,她不是不懂杨震的心意,可这时候,一定要这么理性么?想到这儿,季洁竟感到有些寒意,叹了口气,拿了包立马站起身准备离开。
准是起猛了,加上一夜没合眼,东西也没吃多少,季洁有些头晕,看着看着就要倒下,杨震顿时起身,立马扶着季洁坐下,自己也起身坐在她身边,看着身边的人近乎苍白的脸色和遮不住的倦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哎,要不歇会儿?”
“算了……”,季洁摇摇头,“老郑还在那边儿等我,”
“可你这身体怎么吃得消啊,”杨震皱皱眉,有些责怪,“你昨晚上又一宿没合眼?又没怎么吃东西?”
“啊,啊……”,季洁低下头,含含糊糊地应着。
“你啊,”杨震无奈地叹口气,“我这儿也没什么吃的,要不我出去给你买点儿垫吧垫吧?”
“别了,”季洁摆摆手,她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介意的。
杨震看出了季洁的意思,也没再坚持,这样明目张胆的关心就现在来说,似乎是不合适吧……想到这儿,杨震皱起了眉,倒也没说什么。
“那……”,季洁小声开口,“我先走了,”她看到了杨震暗淡的眼神,心里何尝不难过,只是现在,她别无他法。
说完逃也似地离开杨震的办公室。
Chapter9过不去
季洁走后,杨震有些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季洁还是在逃,他们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层膜,走不近也退不远,仿佛,就是一个安全地带,尽管彼此都想再靠近一些,但谁也没有那个勇气往前先走一步。
到了现场,季洁便全身心投入到了案件中,老郑说的没错,她是预审方面的专家,总能找到突破点,案子结了,季洁也决定重回六组,一句“我要回六组,我要和你们在一起”说的老郑心里酸酸的,他知道季洁心里憋着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解决完陈兵的案子,季洁有些怅然,又是一个孩子,因为大人的一己私欲把自己也赔进去了,车上,季洁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老郑见季洁脸色不好,问道,“哎,没事儿吧你。”
“咳,没事儿,”季洁摆摆手,末了,还是补充一句,“就是有点儿累,”
“哎我说季洁,”老郑正声道,“你可不能这么拼,这身体还是要注意,我说,最近老失眠吧,啊,”
“唉,”季洁摇摇头,“老毛病了,”
“你这是心病,”老郑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要不一会儿你先回家睡会儿,这成宿成宿不睡觉哪儿成啊……”。
“老郑,真没事儿,”季洁撇撇嘴。
“行了,别跟我这儿逞能,”老郑突然严肃了许多,“你要这么下去还没回六组几天自己倒先倒下了,到时候还怎么跟王显民斗!”
听到这话,季洁也没再坚持,轻轻地应道,“行吧……”。
到了六组,老郑稳稳地停下车,看到季洁脸色越来越不好,犹豫半天,还是给杨震打了电话。
“喂,杨震么?”老郑尽量压低声音,季洁正睡着,要醒了,她准跟自己急。
“老郑,怎么了?”杨震条件反射,“是不是季洁……”。
“哎你别急,”老郑捂着嘴,小声说,“这季洁好像是生病了,我看这脸色惨白惨白的,还跟我这儿装,哎,要不你过来看看?”
“啊……”,杨震有些犹豫,“这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老郑声音突然大起来,一旁的季洁微微一动,又睡了过去。
“你就那么窝囊!”老郑径直开了车门,下了车,朝着杨震吼道。
电话那边的杨震没说话,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
老郑见杨震没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挂了电话,有些气急地叹了口气,再看看车里的季洁,这是何苦啊……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杨震彻底懵了,愣了几秒,才彻底反应过来,立马往楼下跑。
走到楼口,杨震突然又含糊了,这样,真的好么?
他不是怕别人说自己的闲话,他是在意季洁的名声。
可这时候,想的越多,脑子越乱,杨震狠下心,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向六组。
正巧老郑还没叫醒季洁,见杨震过来了,仍旧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看着他。
杨震也有些觉得愧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么多,当下最重要的是季洁的安危,不是么?就当是普通朋友,同事,也可以相互关心关心问候问候吧。
“哟,杨处长,您忙啊?”老郑忍不住臭杨震。
“哎,行了老郑,刚是我不着调,这季洁,啊……”。杨震赔着笑,目光望向车里的人。
“怎么,不怕影响不好了?”
“差不多得了啊,”杨震莫名有些恼怒,“季洁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得,又成我的不是了,”老郑翻了个白眼,示意杨震季洁正在车里睡着。
“哎,老郑,”杨震说道,“要不你先叫她去宿舍歇会儿,我去给她买点儿吃的,这又是一天一夜折腾的。”
“行了兄弟,”老郑拍拍他的肩,他也知道两人彼此早就对路,要不是815,说不定孩子都打酱油了,而现在这个局面,老郑不是不能理解杨震的为难之处,也清楚地知道他定不是在意面子的人,只是这季洁,唉,心思太重,让人说不得也骂不得,只能由着她性子来,要不准事倍功半。
说完,杨震便径直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