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港城,某家雅致餐厅,一位女孩靠窗而坐。正是张静。她凝视着窗外的绚烂夕阳,一副出离模样。过了片刻,有男子打完电话回来,在她身前坐下。
“想什么呢?”
“我在想,什么是幸福。”
“呵呵。然后呢?”
“我很笨的,所以想不出来呀。你说,如果有花不完的钱,这个怎么样?”
“哇塞,那我就高攀不起了。”
“那倒是。有了钱,交朋友就得防着点。谁知道别人图什么呢?要是被坏人盯上,没准还会有生命危险。要是将来结了婚,老公会不会拿着钱去养小三?想想也是蛮累的。”
“你真有趣。”
“除了有趣呢?”
“说实话吧。”男子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握拳顶着下巴,暧昧的注视着她,“以我相亲十来次的经验,你肯定是我不会在见面后就拉黑的人。所以如果你觉得我还行。也许我们可以多见见面。看看电影,或者找什么地方出去玩几次。”
“出去玩?你是说旅行吗?”
“看你咯。你也知道,我32岁了,有车有房,也算小有事业,长得也不差吧?如果深入了解后觉得不错,我想尽快结婚。可能我说得现实。但这才有效率,对不对?我希望早些安家,好专注于事业。我是有事业心、有责任心的男人……”
“抱歉打断一下。你说的‘了解’,包括上床吗?”
“都什么年代了?张静小姐,你26了吧?夫妻生活是家庭幸福的根本,我没说错吧?”
沉默片刻,张静问:“半小时你就出去了几趟。谁电话这么勤呢?”
“家里有点事。”
“介意手机给我看看吗?”
男子顿住,顷刻才嗤笑道,“你真无聊。”
两人对视一会。男子起身,从钱包里掏出自己那份压在桌上,转头潇洒离去。张静也不看他,继续凝视窗外。
不知什么时候,电话响起。
“静,今天这个还行吧?”
“呵呵。”
“哦哦。再接再厉吧。反正你才26嘛。不过,生小孩最好30岁之前喔。”
“知道,知道。别跟我老妈似的好不?我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嫁了吧?唉,婚恋网站真不靠谱。介绍的不是约炮男就是骗子。要么就是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尽让我遇见这些鬼人?”
听张静发了顿牢骚,电话那头道,“静,现实就是这样啦。你也不是小菇凉了,男人嘛,功能齐全就行了呗。结婚就是拉个合适的人一块过日子,理想中的男人不可能有的。合了眼缘就试试,优点可以挖掘、感情也可以培养和经营。再拖两年,行情可就真没了。”
说了阵,她又道,“哎,正好有事跟你说,有个老同学一直在打听你,给我好几通电话了呢。我要不要给你电话给他?”
“谁?”
“赵默。还记得不?就是那个跟女生说两句话就会脸红的家伙。”
久远记忆中,有道瘦弱男孩的影像浮现在脑海。
张静奇怪的问:“他?找我干吗?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
“他也在深港城?”
“好像是才来没多久。感觉是个老实人,静,要不你也给老同学一个机会?不过我可没见过他喔。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况。”
要了赵默电话,聊些有得没得的事,天色也暗了下来。
结好账,离开时,餐厅里播放着一首慵懒伤感的音乐。经过走廊时,张静在一副装饰画前伫立良久。画中女子风华绝代,一身艳丽装扮。目中带着冷漠孤傲,淡淡注视来往过客。
为什么一定要找个男人呢?张静心里这样想着。然后她就自顾着笑了笑,走出了餐厅。
见到赵默时,张静心跳‘砰砰砰’加快了些。
这是个周末,两人约好在公园见面。张静到时,赵默早就等在那了。她在来往人群中寻找一番,目光最后落在一个干干净净的男生身上。男生安静坐在石椅上,注视着一旁玩闹的小孩,见到张静带着疑惑望着他,连忙起身,带着笑走过来。
笑起来很暖,张静在心里评价道。
“到多久了?”
“刚到。”
“你变化可真大。长这么高啦?初中那会我还比你高半个头呢。”
“那当然。十多年没见,我也快认不出你了。”
“高中就没见你,你是不是转学了?”
“嗯,搬家了,只能转学。”
两人寒暄一阵,张静仔细盯着赵默看了好一会,男孩脸居然微微有点红。呵,倒也不是什么都变了。
围着公园走了大半圈,在湖央的亭子里,张静问:“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赵默道:“近几个月吧。花了些时间,问了好多老同学,才找到你。”
“有事吗?”
“就是突然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赵默面上又微微泛起红意,他注视张静眼睛,却不说话。张静狐疑的盯着他,问:“然后呢?”
赵默脸更红了,有些不自在的道,“那个,对了。如果你有空,我可以请你看电影。你有空吗?呵呵,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帮忙啊。比如说苦力之类。我也打算在这里发展。我平时除了工作又没别的事……,我的意思是说,在外面闯荡也蛮辛苦的,有个照应会不会好点?当然,你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过吧……”
张静打断男生支支吾吾的废话,直白的问,“你想追我?”
赵默不说话,却不敢再看张静眼睛。
张静偏过头,直直看着对面的丛林,顷刻才道,“我最近一直在相亲呢。”
“我听说了。”
“我妈总是说,找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下辈子才能过得轻松一些。”
赵默干笑了几声,“道理没错。”
张静问:“你为什么突然会想到来找我呢?”
“哦。说来有些好笑。我梦见……你过得不是太好,就想看看你。”
张静呆了呆,失笑道:“就是这样?你可真会说话。”
“嗯。”
“嗯?什么意思?”
赵默不出声了。
张静饶有兴致,笑嘻嘻的问,“这么说来,初中那会你在暗恋我?”
赵默认真的点了点头。
张静又问:“如果我过得不好,你会怎么做呢?”
“帮帮你。”
“顺便追一追?”
男生老实交待,“还有感觉就追。总要见了面才知道。”
“有感觉吗?”
“有。”
赵默语气肯定,话一落音,气氛就变得微妙。无人说话,两人面上都泛着些红意。
顿了顿,张静接着问:“如果没感觉呢?”
“问问情况呗。也好安心。”
“奇怪了,为什么要帮我?”
赵默笑道:“这不奇怪。你也帮过我的。我一直惦记着呢。”
张静神色恰恰很是奇怪,“喔?我帮过你什么?”
“总之帮过就是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眼见到了中午,一块吃了顿饭,赵默抢着买了单。分别时,赵默送她到地铁口。道过再见,却没有再见的意见。
憋了许久,赵默终于鼓起勇气问,“以后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张静没有回答,想了想,反问:“赵默,你会为了什么理由结婚呢?”
“我想结婚就结呗。”
“呵呵,说得真容易。同理,想离就离?”
眼前这阳光男孩干笑了几声,“那倒不是。结婚前想清楚不就得了。”
“你知道我的想法吗?”
“不知道。”
张静拔了拔额前的头发,淡淡的道,“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结婚,所以找不到理由。可我觉得我需要结婚。”
“为什么呢?”
“因为大家都在结婚呀。不结婚,过两年跟朋友聚会都找不到话题了。这是可以想象的。”
赵默似懂非懂的看了她几眼,“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我内心不够强大,成不了异类。另外,不还是得给家人一个交待吗?所以明年我一定要结婚。最好尽快也能把小孩生了。”
她停下来,颇有深意的注视着赵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默面色迟疑,缓缓摇了摇头。
“喔,那等你想明白再给我电话吧。”
张静慢慢步入地铁站。下了楼梯,就要转入过道,回头看了眼。那个看着很是迟钝的家伙,犹一脸茫然的盯着她看。她心里叹了口气,将要转身离去时,赵默在身后突然大声喊道:
“张静,你意思是不是想赶快结婚?”
张静疑惑的点了点头。
赵默如释重负,连忙快步跑下来。他脸红得像块猪肝,却偏偏一副大无畏模样,看着张静眼睛,认真的问:“什么时候?我没问题的。其实现在也没问题。可我,我没带身份证。”
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张静涨红了脸,只觉得天雷滚滚。
“赵默同学,我的意思是说,要是谈对象,大家都应该有结婚的心理准备。你是男人,还可以耗,我却耗不起了。”
“喔,原……原来这样,好的。”
“我只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给你个机会。”
“嗯。我明白了。”
两人面对面,略为尴尬的站立一会。张静正想挥手道别,赵默却上前牵住了她的手。
“送你回去吧?”
两人居住处,分别位于大都会南北两端。一来一回,甚是耗时。张静却未拒绝。他们挤上地铁,过了几个站,就无话不谈了。
赵默一直将她送到了楼下。上楼前,她朝赵默勾了勾手,示意他将头探过来。在对方疑惑目光下,张静若无其实的送了个吻。刹那间,对面那张脸就红得像喝醉了酒。
“亲爱的,回到家给我电话喔。”
“哦。”
“拜拜。”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