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占海南岛的战略算是定下来了,看来赵昺召开的自他穿越以来第一个朝会还是很成功的。这次大会,赵昺感觉是南宋能够振兴起来的一次重要大会,他心底下都把它比做了后世的“遵义会议”同等重要,奠定了南宋中兴的发展方向。但后来的史书上却只简单记下了一句话:“祥兴二年二月,帝聚众臣议事,巡视海南。”
打发走了杜浒,赵昺招呼着小杜子去看望了一下张达。没有办法,伤的人员太多了,作为皇帝,他不可能一一亲临顾视,以显皇恩浩荡,再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张达大小是个将领,不可能和一大群普通军士住在一起,和许多受伤的将领在几间很大的房子里养伤。张达伤得确实不轻,时时昏迷,只有今天才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看来这个家伙身体素质确实不错,现在可以说已经从鬼门关里硬闯过来了。
看见赵昺亲自来看自己,张达有点惶恐,急忙想起身行礼,被赵昺快走两步按在床上了。赵昺力气小,但张达也绝不会拗着赵昺使劲,他只好再躺下:“微臣见过陛下,陛下安康。”
赵昺看着张达脸色苍白,知道他这是失血过多,轻声安慰道:“张将军不用多礼,朕只是抽空过来看看众位。”说到这里,他又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其他的伤员,示意大家别起身。“朕还希望着各位爱将早日康复后,能随着朕一起上战场杀敌呢。”
这些个将领其实大部分是普通的将领,平时不要说病伤了皇帝能亲自探望,就是平常时也不可能见到皇帝是个什么样子。现在突然就发现皇帝亲自来到身边看望自己,那心情的激动是可想而知的。现在皇帝就在眼前,有几个将领本来疼得要命,但现在也是满脸的泪光,那疼痛也似乎减轻了几分。
赵昺并不是来做秀的,他是真心想看看这些受伤的将士。在特种部队受训时,战友们磕磕碰碰难免会受个伤,有时,出任务,那更是见过的伤员多了。但现在看着眼前这些刀砍斧削成的伤处,有的人甚至已是缺胳膊少腿了,他的心还是强烈地震动了一下。而大家看着一个八岁的小孩子面对这血肉模糊的情形,竟然面色不变,都为皇帝的沉着冷静而吃惊。其实,这样的场面他真的见过,所以,一个八岁的孩童身上却有着一个成年人的心态。
等赵昺一一问过受伤的将领们后,他又回到了张达的身边:“张将军,朕听闻将军作战勇猛,尤其是这次偷袭敌营,更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撤退时,又是独挡一面,掩护大家撤离。朕听了很为朝庭有你这样的勇士而感到自豪。”
张达听着赵昺对自己的夸奖,想到领兵偷袭敌营时被发现了,大家落败而逃的情景,老脸不由得红了起来,但自己身先士卒和撤退在后那是真的:“陛下谬赞,臣诚惶诚恐。臣心下愧疚呀!”
“张将军不必过谦。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张将军,朕这次来,一则看望一下大家,二则,朕想问一声,张将军伤好后愿意不愿意独领一军,做朕的守护?”
说真的,赵昺本来是看好杜浒做禁卫军将领的,但他已被自己给派出去完成更重要的事了,现在手上真缺少人才,而他又真的不了解多少人,所以,现在就看好张达了。况且张达也真是一员猛将,手下几个兄弟也是猛人,领兵打仗用智欠缺点,但作为护卫之人,那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人才。
张达一听陛下看望自己还有这一目的,一时激动得也不顾自己的伤病,努力翻下床来,就朝着赵昺行礼:“臣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次赵昺没有阻拦他,只是等他行完了礼,才虚扶着他重新躺在床上:“这么说,张将军是答应朕了?那朕就静候张将军的佳音,那朕的禁卫军统领就留着给你,待将军伤愈后,到时来找朕呀。”
说完了,赵昺又回头环视了一下其他的将领们:“朕盼望着你们早日养好了伤,重新回到战场上,跟随朕上阵去杀敌再立新功。”
赵昺觉得反正来也来了,就又抽点时间,挨着别的房间探视了一下其他的伤员,才让小杜子领着找军器监的官员去了。
现在是战时,而且是胜少败多之时,所以,许多的朝庭部门并不是很全面,而且也没有什么固定办公的地点。小杜子领着赵昺一路往西,走到一个小村时,远远就听到“叮叮当当”敲击声。
在一间小屋子里,从门口望进去,就能看到两个人,正坐在一条破旧的桌子旁正说着什么。赵昺也不需要人通报,况且这里的人也真没谁能认识他,而他又穿着随意,还是个小孩子。
但赵昺一进门,坐着谈话的一个马上就站了起来,弯腰朝着赵昺一行礼:“微臣见过陛下。”赵昺看着这个人,觉得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只好点点头,嗯了一声,再没吭声。
另一坐着的人大约是第一次见赵昺,听到见过陛下,慌忙站起来,用手拽了几下破旧的衣服,才上前见礼:“臣见过陛下。”
小杜子早就被赵昺安顿过,只要自己不认识的大臣、将军,他一定要及时提醒自己。果然,小杜子看着赵昺似乎不清楚这两个人,马上弯腰附耳小声说道:“那个身高之人叫周文英,也是一员猛将。另一个就是新任军器少监宫勇。”
不过,这周文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赵昺就有些不明白了。他只好象征性地对着周文英点一下头。
小杜子先上前一步问道:“宫少监,皇上吩咐的事,都准备妥当了吗?”
那宫勇先快步出门安顿几句,然后回转身来朝着赵昺行一礼道:“都按着吩咐准备妥当,陛下,请跟着我来。”
周文英一看赵昺找宫勇有正事,马上告退,转身回去了。路上赵昺问起宫勇,才知道周文英和他是同村人,自小友好,而且还略带点拐弯亲戚。
大家出门,左拐右转来到了一个院落里,只见门口立着高高矮矮、老老少少几个人,看见赵昺一起弯腰行个大礼,齐声说道:“臣拜见陛下。”
赵昺细细看来,那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着破烂,虽有几个似乎穿着官服,也如同那宫勇一般,脏兮兮的,实在没个形象。看来,这海上漂泊的生活,大家都受苦了。
赵昺慰问几句,马上话归正题:“好了,现在就领朕去看看吧。”
几个领着赵昺走近一间大屋子,里面堆满了各种木桶,还有地下堆着一些各种圆的、上面有刺的大铁球。屋子正中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两三个组装一半或拆开来的大铁球,还有一些盆罐,里面盛着黄的、白的、黑的粉沫。
赵昺先看了看地上堆的东西,又看看桌上拆开来的那个大铁球,知道那就是宋代所谓的蒺藜火球、霹雳火球、烟球、**烟球、火球之类的东西,他对这些个低级的东西不感兴趣,但对桌上放的一节竹筒拿起来看看,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突火枪了。
不过,赵昺也没有完全否定古人的智慧,他还是对书上记载的铁火炮感兴趣,可这里也没有发现这个东西。
赵昺把几个招过来问道:“你们谁懂得制作这些东西?谁懂得这火药的配制?还有,这铁火炮朕为何没有看见?”
宫勇一愣,马上说道:“陛下,这铁火炮因过于笨重,只有船上有几支,没有搬下来。不过,这蒺藜火球马师傅会造,那**《武经总要》上就有记载,臣本也会的。但配得好的,还是李师傅最为精通。”
宫勇说完,马上有一高一瘦的两个人迈前一步:“小民见过陛下,小民会陛下所言之物。”
赵昺也搞不清这两个哪个是马师傅,哪个是李师傅,愣着抬头看着两个弯腰行礼的人,小眼睛真眨。
宫勇看着赵昺一愣一愣的,马上介绍:“这位就是会制蒺藜火球的马师傅,这位是配药高手李师傅。”
这下赵昺终于清楚了,那高的姓马,叫马全,矮的姓李,叫李有。赵昺觉得这两个人的名字怪怪的,合起来,哈,正好是“全有”。他忍着笑,朝着两人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这几位师傅呢?”
宫勇又马上指点着几人一一介绍。原来这几位是造弩炮、弩箭、冶铁锻造的几位匠人高手,分别叫吕焕燃、吕烯燃、孙照,这两个吕姓却是亲兄弟。还有一位据说是造船世家出身,本在泉州,张世杰抢夺蒲寿庚的船时,把这家的几个主要人物和手下的几十号造船工全拉了过来,想着在海上也好有个修补战船的人,不想今天也被找了来。他的名字很好记,就叫章船工。
赵昺一一问询了几个人的业务范围和熟练程度,然后回过头来,对着小杜子说道:“传朕旨意,明日起新设一部门,就叫大宋兵器研发所吧。这个宫勇,你就做这个研发所的所长,其他几个人,分别为各部门的研发科长,具体名字,等我想好了,按你们的所长分别命名。你们好好干,只要能按朕的要求搞出新玩艺儿来,朕一定会升你们的官,奖你们的钱。对了,小杜子,这个研发部独立出来,只听朕的话,只为朕一人负全责。小杜子,你作为监管和联系人,就替朕跑腿吧。”
小杜子一听,马上行礼道:“谢陛下,臣一定不负陛下的嘱托。”
其他的工匠们一听,也不知这“科长”是个什么官,属几品,但突然从一介草民,一下就被皇上任命成“官员”了,首先想到的是自家祖坟上冒了青烟,马上跪下磕头谢恩:“谢陛下,小民等一定不负陛下所望,一心效忠皇上,为陛下驱使。”
赵昺一看,大家都跪下了,马上说道:“起来,起来,都快点起来。朕现在下旨,以后你们再见到朕时,不用下跪,一则省得麻烦,二则正在工作时,这一下跪,就误了工作。你们的工作可是很小心很严谨的,耽误时间不说,因一下跪,危及到我的生命可就不好说了。对了,看见别的官也不用下跪,听懂了吗?”
这些人虽不懂赵昺嘴里说的“工作”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这见皇上下跪如何危及他的生命,但圣旨还是得听,齐声答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