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夫看着自己的战船大部分都行驶到各自战位上后,马上下令,集中火力攻击跑在最前面的那艘最大的船,因为他看到那最大的船上挂着帅旗。
近三十艘船同时点火,雷鸣般的炮声过后,对面那艘大船已经面目全非,彻底被打残了,眼看着船身倾斜,再也难逃喂鱼的结果。
紧接着,王道夫按赵昺教给自己的战法,下令背向而行的船急转弯,两侧的船都差不多按惯性在相同的地方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完成了“U”字转向,变成了相对而行,在几乎要交叉而过的时候,王道夫下了自由射击的命令,又是一阵鸣雷滚过,第二轮炮弹飞向密集的敌船队中。
元军耳听鸣雷,眼瞧着色愣格的旗舰瞬时灰飞烟灭,身子一弯,就倒扣在海上,船上的人根本没几个来得及跳海的,就这样玩完了,一时都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没有了指挥,各船已是各安心思,有的想转向回返,有的想左右规避,有的还想冲上去近战一番。一时船队大乱,你挤我拥,争相夺路。而这时那惊雷又一次响起,接着船周围升起一片水柱,船身上也是乒乒乓乓地响个不停。惨烈的叫声,绝望的哭声,军官们的责骂声,桅杆的断裂声,船木的破碎声,纷纷杂杂地一齐响了起来。
王道夫在下令转向完成后,第一轮发射完毕的火炮,又在炮手们匆忙的动作中装添完备。第二轮发射完毕后,王道夫来不及欣赏战况,只是命令刚才没有来得及转向,一炮未发的几艘船直接向着敌人的船队直直冲过去,插入敌船队中,扰乱敌船。别的战舰重新装添炮弹,交叉而过后重新排成纵队,向敌船队两侧快速迂回,准备包围敌人。同时,打旗语命令随后没有装备火炮的战船,迎头堵上,用船上的弩炮投射震天雷,发射弩箭,力争不让敌人逃走。
元军一时没了旗舰,乱轰轰地好容易整好了队型,宋军没来得及发一炮的那几艘船已经直接插入到敌船中间,并且快速向敌船后面跟随的运兵船冲去。
元军一看敌船进入船队中间,各船纷纷自战。一时,箭矢满天飞,都射向穿插来的这几艘船。但宋军的船弦上却立起一排大盾,那盾牌后的强弩也纷纷回射过去。离得远点的,那弩炮只管把震天雷砸过去,离得再近点,那些手雷又扔了过去,一时,箭矢夹带着手雷,在空中七上八下地飞舞着。
这几只舰上的舰长也都是亲耳听赵昺讲过课的,全部下令,让船两侧的三十门火炮依次开火,射向两边的敌船。那些敌船离得太近了,几乎没有打偏的炮弹。后面的敌船看见前面的船,只要炮声响过,船身上就有个大洞,一时吓得只好向两边躲避。刚刚整理好的船队又被打乱了阵型。
等几只船的炮弹全打完了,这几只船已经穿透敌人的船队,迎上了后面的运兵船。运兵船早就看到自家的战船被打得那个惨样,早乱成一团,纷纷想转向后撤,可惜船速过慢,队型又密集,还没有完全转过身去,就被迎头赶来而打完了炮弹的宋军战舰追上了。这几艘战舰都忙着清理炮膛,装添炮弹,但甲板上的弩炮却没有闲着,不停地向着运兵船队投射手雷。那东西虽响声没有炮声大,但那玩艺可是开花弹,只要落在甲板上,一炸就是一大片,碎铁片乱飞,碰着谁,谁就得认倒霉。
有些运兵船的蒙军也想组织起来反抗,可惜弓箭的射程近,鞭长莫及。想要发射投石机,又怕打不准还投到自家的战船队中,伤了自己。三耽两误,两侧迂回的宋船边行进边向着中间的敌战船倾泻着炮弹,等几轮炮火后,已完成了侧面包抄,一时,又是一轮炮击,外面许多的船立马又沉下去一片。其他的运兵船眼看着只有挨打喂鱼的份儿,有些机灵的,已开始放倒桅杆,表示投降。那些蒙古兵最是迷信,看着汉人的船又是打雷,又是闪电,自己就被击沉了,一时搞不清是不是老天发怒,惊恐之间,也只好先投降了再说。
两个时辰,战斗结束了。
王道夫这时才从紧张的战斗中解脱出来,才有心情欣赏由自己亲身指挥和参与的海战结果。
海面上飘满了残破的船,有些还在燃烧着,船与船之间,许多落水的人哭喊着求救。一些元军的战船放倒了桅杆,静静地等待着宋军收容。许多运兵船被十几艘战舰围在中间,开始放下小船,救助那些落水的元军。
王道夫突然感到很没有意思,这种强势对弱势的屠杀,一边倒的战斗,根本就少了刀光剑影的激烈和豪壮。那种文人笔下的金戈铁马,只剩下气吞万里如虎了。文人在战场上想表现的浪漫和幻想,被这超时代的火器彻底打没了。
一会儿,几只哨探的船都靠到了王道夫的“海南岛”号旗舰旁。哨船上的船长都上来向王道夫汇报战况。这次战斗,因为自家的船上装了新式武器,又用的是新式战法,敌人完全没有摸到门就被打傻了。所以,除了逃走几艘船外,宋军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追赶外,留在战场上的,不是沉海的,就是投降的。这一队攻打海南岛的元军,基本上算是全军覆没。
“报告将军,本次战斗,击沉二十艘敌船,击伤四十艘,俘获大小船只一百五十多只。俘虏蒙军二百余人,其余皆战死。探马赤军一千余人,新附军三千余人,死的不是很多。马匹近两千,刀枪军资粮草无算。除逃走几艘船外,敌军几乎全歼。”
王道夫一听,刚才有点不痛快的心情又变得好了起来:“好,派快船马上回岛上向皇上报捷。”
王道夫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通知随舰队的飞剪船“飞云号”再顺着海南岛东侧巡视一次,尽量再走得远点。咱们一路过来,西边不用再去瞧了。就是有敌人想去西边,咱们也能发现他们。”
要不赵昺能说王道夫是个有军事潜力的指挥者,他果然表现不俗。即使在打了胜仗后,还会想到敌人会不会还有别的进攻路线,而且这次元军的数字也与探报的兵力不相吻合。
这时的赵昺虽然不再想敌人还有什么样的招数没有全使出来,但为了防止意外,已派凌震领着方兴日、左大率两千人加强旧州岭的制高点。
旧州岭自上次被攻陷后,一直驻守着一千人的部队,作为海口南边的屏障。这次水泥生产出来的初级样品,虽质量不好,也被赵昺用在了旧州岭防御建设上,就是想验证一下新产品的性能。一个小小的山头上留了三千人马,赵昺觉得就是有一两万人去攻打,也能守得住。
而剩余的部队,赵昺紧紧抓在手里,做出了灵活防守的姿态。
其实,飞鱼号现在已经发现了另一股敌人的踪迹,只是敌情不明,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但这股敌人很狡猾,他们远远地绕到了海南岛的东面远海中,因为季风的缘故,要不停地转换航向,走着“Z”字形,所以,船速格外慢。而飞鱼号是改装过的帆,船小轻便,又可以如那些改装过的战舰一般,调整风帆几乎顶风航行。所以,每当敌船派出船只驱赶时,一转身就跑得远远的,让敌人无可奈何。当没有了危险,又快速地跟在了元军的后面。
阿里海牙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全灭南朝小朝廷,所以,真正的进攻海南岛的主力在他这边。本来是让色愣格作为佯攻,全力攻打海口白沙渡,吸引赵昺的注意力,自己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从海南岛东北偷渡上岸,然后领主力部队从海口背后给赵昺致命一击。不想,身后总跟着个尾巴,甩也甩不掉,知道自己的行踪也不可能再隐蔽了,只好下令直接转向西,加速向海南岛驶去。
飞鱼号看见元军转向往西,就知道了敌人打的什么鬼主意,想着超越过敌人提前赶回去报信,可这样,势必要和敌人走一条线,而敌军又正好拦在自己前行的路上,只好折向北,准备绕个大圈子,然后再转向西南,利用自己船速快的优势提前赶回去。
这一绕,就看到前面披荆斩浪飞驰而来的飞云号。两航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飞鱼号先回去报信,飞云号也不用跟在元军的屁股后面吃风了,直接和他们平行向海南岛进发。如果有什么情况变化,也能快速超过敌人提前赶回海南岛。而飞鱼号报完信后,如有什么别的情况,也可以回来接替飞云号,两船交替侦查报告情况,能更及时地把最新情报反愦回去。
正是由于飞鱼号的不死守陈规,才及时地把元军另一路偷袭海南岛的情况及时的汇报到赵昺那里。而报信的快船这时也把王道夫全歼正面敌人的捷报送到了赵昺手中。
朝中大臣本来听说元军全军覆灭,正欢喜之时,又听到阿里海牙亲率主力偷袭海南岛,顿时脸色灰黑,倒抽凉气之声此起彼伏。
宋军南海舰队虽说刚刚打了胜仗,但战舰远离海南岛。而现在海南岛上再无可战之船,面对强大的元军战船,几乎把制海权丢失完毕了。即使南海舰队能赶回来,那时,元军早已登陆完毕,远水也是不能再解近渴。海南岛现在宋军除去刘师勇远行琉球带走的部分军队,还有去堵色愣格跟着南海舰队带走的部分部队,和其他驻守海南岛各处的部队,宋军在海口的正规部队勉强能凑个一万整数,旧州岭护海口后心,那三千人是不能动的,海口只有七千人马,禁卫军一千人,还有谢有奎、李实领新征召成立的黎兵五千人。那些黎兵还未训练完毕,放在正面战场上,后果不堪设想。
赵昺一时也感到非常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