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臣本来听到江璆带来的消息,都有点坐立不安,可是看到小小的皇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都慢慢安稳下来。赵昺虽表面平静,内心还是有点紧张。这可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来不得半点虚的。他打发走了江璆下去休息,自己领着大臣继续观看阅兵,直到结束后,才领着众位大臣又回到宫中。
接下来的事是商讨如何抵御元军的攻打。
赵昺让小杜子在墙上挂出了他新绘制的海南岛地图,这样的地图对于这些大臣来,看着总觉不够写意,却能看得很明白很清楚。
一帮子人围在地图前,出谋划策,把各项事都考虑了一遍,最后定下了这次反击元军的整个作战计划。其实,赵昺早已有了谋划,只是他不愿意总是由自己一人来扮演救世主。这次计划也是在他暗示和引导中慢慢制定出来的,只不过,他做得比较隐密,而大家又都较为紧张。所以,在赵昺不停的提问里,大家你一句我一言,终于完成了赵昺的构想。
等各大臣各带着自己应尽的职责和任务纷纷离开后,赵昺却不能放松下来。
他首先传王道夫进宫。
王道夫作为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现在被赵昺任命为南海舰队的司令,其实就是被降职了。虽然他当时并没有表态,可是在朝堂上众大臣的反对中也可以看出,并不是因为把王道夫降了职,而是大家都有一种危机感,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脑子进水”后变得具有奇思妙想的小皇帝哪天神经大发,就要调整人事变动。小朝廷当初在海上漂泊时,人才奇缺,为了招人才,安慰人心,只要是来投奔小朝廷的人员,都要委以高官。这虽然笼络了一些人员,可这里面也就多出一些能力与职位不等的官员。这些人可是知道自己有几把牙刷子的,一旦朝廷安稳下来,投奔的人才多了,朝廷肯定会大换血的。那时,能者上,庸者下,这是历朝历代都本应该做的事。所以,只要王道夫降职开了头,以后类似的事,皇帝就会有借口了。
其实,赵昺调兵部尚书降做某一舰队的司令,除了有上面的意思,当然,更注重是看中了这个人才,认为他是个有潜力可开发的人。
所以,当赵昺看到王道夫时的第一句话就是:“朕知道你现在有想法,但不管你的想法是什么,朕看中的是你的才能。朕现在只有一个舰队,可不久朕就会有四个舰队了。到时,海军司令的位置朕会给你留着。现在,你先替朕打好这一仗,然后有什么话,等你胜利后回来,咱们再慢慢说。”
王道夫本身就不是一个安分之人,坐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心中却想着要学那范仲淹,做一个儒将。现在能领兵建功立业了,就是被降了职心中不高兴,但也欣然接受了任命。现在,听说以后可以做海军司令,虽不知那是个几品的官,但封个候什么的应该是不会跑掉的。于是,谢过恩就跟着赵昺往赵昺的书房里走去。
小杜子早就在书房中间的大桌子上摆好了海战模拟的沙盘,旁边还摆放好了两杯冲好的茶。
巨大的沙盘上,海南岛地形形象逼真,山川河湖,历历在目。四周海面涂抹成蓝色。北方的白沙港标注在海口旁边。再往北就是一队队用小木片做成的舰船,每船上都标注着各分队的名称,而敌方的船却在很远处随意的摆放着。整个海南岛我方兵力布署一目了然。
“王司令,这是我方清况,敌情现在尚不明朗。等敌情明朗了,就可以发动海南岛保卫战了。知彼知己,王司令应该明白。”
王道夫早就被这新奇之物惊呆了,瞪大眼睛不停地扫视着沙盘。
当意识是赵昺在与自己说话时,他才抬起头来:“是的,陛下,臣明白。只不过,陛下,这……这东西如此形象,陛下如何做到的?”
赵昺总不能说,这是我家乡,我就是干这行的,我熟。
“众人皆以为朕天天贪玩,其实,朕暗地里做的事,又有谁知道?这是朕派人四处侦探后,按实际地形地貎做成的。你过来再看这个。”
赵昺回过头去,一指屋角上的一个苫着布的桌子。小杜子赶紧过去拉开了苫布,一座海口城防的沙盘展现在王道夫的眼前。那沙盘更详尽,兵力布置,海防安排,甚至海口的城墙和街道以及两旁的重要建筑都有。
“好了,朕的时间很紧。今天传你来,是朕打算和你探讨一下关于海战的一些战术问题。”看着王道夫眼睛又要放到那个沙盘上了,赵昺拉了一下王道夫说道。“咱们还是看看海战的沙盘吧。”
对于海军的各层次领导,赵昺已经从战术、旗语、武器运用等方面已经进行了初级的培训,但王道夫对于海战,还是个菜鸟。当赵昺提出列队攻击、远方打击、近战手段时,王道夫满眼的惊讶,原来海战是这样的。而说到“T”字队时,王道夫更是感到海战的神奇之处。好在这个人是个好学之人,孜孜不倦地提问,埋头记录,搞得赵昺一堂课不知不觉就是几个时辰过去了,累得赵昺不知灌了几肚子的茶水才把刻苦努力的王道夫打发走了。
接着,赵昺在下面的几天里,不停地巡视各处的防守情况,安顿各个重要军事要点,指导兵力布暑和人员安排,反而把一众将领放在了次要的地位。尤其是张世杰,对于赵昺的安排,满眼的怀疑,可又提不出反驳的理由。其他如苏刘义、凌震等人,除了一种新理念的冲击之外,剩下的就是在反思中对赵昺每一步安排的信服和赞叹。看来,这个小皇帝“脑子进水”后的确变得与前不同,而且格外聪慧了。
又是几日过去。
七月初七这一天,第三次台风刚从海南岛南部近海扫过的第三天,外出哨探的,也是第一艘下水试航的飞剪船“飞云号”快速靠岸,带来了元军出动的消息。
一时,海南岛上战云密布,气氛顿时凝固住,岛上的全军战士进入紧张的战时时期。
“飞云号”和另一艘姐妹船“飞鱼号”,两船轮流出海,利用自己船小快速的优势,不停地把打探到的消息带回来,而赵昺那个巨大的沙盘上双方战船的态势也在不停地发生着变化。一群大佬们围在沙盘前,不停地小声指点议论着,随着双方态势变化不停修正着作战方案。
然而,赵昺却躲在一边紧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飞剪船带回来的消息,与江璆带回来的消息是吻合的,可赵昺总觉得上次崖山海战后,元军不会还如从前那样狂妄自大,只派了二百只各类船只来攻打早有防备的海南岛,虽然海南岛上的兵力相对来说,比起崖山海战之前又弱了许多。
当飞云号桅杆上的观察哨兵手中的望远镜里映出一片帆影从海平线上升起时,敌人终于离海南岛只有三十里路了。
赵昺这时反而不再思考敌人的意图,战争到眼前了,兵来将挡,敌动我动,就按照敌人的意图接招吧。
南海舰队首先打头的是那二十几艘安装好火炮的战舰迎了上去。这些战舰被赵昺改名叫“驱逐舰”。王道夫坐在自己的旗舰“海南岛”号上,手里举着望远镜,不停地观察着敌船的态势变化。当敌船马上就要进入火炮射程时,王道夫终于咬咬牙,发出号令。旗号兵从桅杆上升起命令的各色彩旗,各舰马上有旗号兵挥动手中的旗子回应。然后各船形成战列式纵队,在进入射程后各自打横船身,向两侧快速分开,抢战“T”字横面。
这次阿里海牙得到了大都的严令,要拿下海南岛,彻底消灭南宋流亡小朝廷。阿里海牙得了命令,征集两广地区沿海船只备战,并从泉州调来大小战船二百多艘,征集水军五千多人,又从两广调集了两千蒙军、四千由各色目人组成的探马赤军,外加一万五千新附军,分成两队。一队主将是蒙军中的猛将色愣格,副将是宋朝降将刘俊,此人本是南宋水军统领,元军攻打浙江时,战败投降。因海陵岛元军水军几乎全军尽没,陈懿做了替罪羊,所以,这次派他辅助色愣格。
阿里海牙也是个智将,第一次攻打海南岛时,在海口白沙渡被赵与珞率将领谢明、谢富、冉安国、黄之杰等极力抵抗。后来也是有黎人出卖,赵与珞才被打败。所以,阿里海牙知道这次守海南岛的兵力更多,而且为了保卫宋廷,将士会更加舍命作战的,他才不会傻傻地再去一门心思攻打海口。他把部队分成两队,一队由色愣格领军,正面攻打海口,而另一队亲自率领,带着一百多只战船和各类大大小小的运输船,趁台风过去后,远远地绕个圈子,直奔海口东侧,企图从这里偷渡上岸后,从背后攻占海口,力争一战消灭流亡小朝廷。
再说色愣格坐在一艘最大的船上作为旗舰,出海作战都不忘了饮酒作乐,船上还押着两个被他掠来的女子。他正坐在船舱里边喝着酒边看两个女子给跳舞,刘俊闯了进来:“将军,前面发现宋军。”
色愣格虽是马背上的将军,但此人却是个天生的不晕船者。只是整天看着蓝色的一片海水,拘束在小小的船上,不能驰马奔走,难受得要命。听说前面有宋朝水军,大喜,扔下酒碗就跑到了船头。
“前面有多少船只?”他抬着头问桅杆上的瞭望哨。
“报将军,大小船八九十只吧。”瞭望哨手搭凉棚努力向海平线方向看去。
色愣格一听,对面的船还不如自己的多,利索地下令:“命令全军,加速行驶,全部迎头靠上去。”
刘俊觉得有点不对劲,小声劝道:“将军,咱们现在还不清楚宋军有没有别的军队在附近,宋军狡猾,我看应该小心为好。”
色愣格大手一挥:“宋军在我们蒙古人的面前,只有逃跑和被屠杀的份儿。这次就让你看看我蒙古勇士是如何杀这些南人的。”
蒙古人最崇尚勇武,色愣格就格外瞧不起这个投降的刘俊,只是自己不懂海战,才多少还给刘俊点面子。
等两船队接近,还没有达到投石机的射程时,色愣格就发现宋军都开始转弯,把船的侧面对着了自己的正面。他搞不清是宋军看到自己后害怕了要转向逃走?还是打算绕过两侧包抄自己。但对方的船身侧对着自己,这是最好的冲撞时机,这个他还是懂的,所以,大喜之下,马上下令加快速度,冲撞上去。
刘俊也看着对方变换阵形有点傻了,但他到底是有点海战经验的人,发现对方如果逃走,也不用把船分向两侧转向,而要从两侧包抄自己,似乎那船队又有点过小。
刘俊马上提醒色愣格让他小心为妙,色愣格早就被自己的判断瞬时洗脑了,哪里还能听得进刘俊的劝告,只是让各战船改变阵型,排成几行横队,齐头并进,先撞向敌船,然后跳帮杀上敌船。
接着,色愣格就看到对方的船弦开启了许多小窗,小窗后面的黑洞洞的一排粗大管子突然冒出烟火,然后一些数不清的小黑点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从天而降,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色愣格的脸色发愣表情终于定格。
这些小黑点同时选中了他乘坐的最大的船,许多小黑点变大落入船的附近水中,砸起一股股的水柱,也有一些小黑点变大后砸在他乘坐的船上。
一声巨响,一个铁球砸到了船舱上,立刻洞穿了一个大洞,木片碎屑四处飞浅,周边的人群里发出惨叫。
色愣格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得耳边一边惊雷声滚滚而来,接着一个铁球直接削断了他握刀的右臂,砸在身后的人群里,犁出一道血槽。
色愣格大叫一声,顺着劲朝后倒下,疼得他立时两眼生泪,鼻涕口水汗水夹带着泪水一起流了出来。两军还远远的,自己一方还在准备着发射投石、远弩,自己一方的大将已经重伤不治。刘俊亲眼目睹了这个过程后,倒吸一口凉气,就想着转身朝船尾跑。可兵士已经乱纷纷地哭喊着开始跳海了,那船吃水线附近分明被砸出了几个大洞,海水已经开始大量涌入,眼看着船要沉入海底了。
在草原上,没有网络真不是一件好事,今天只能发一章了。这段时间,尽量争取发两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