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领着人马攻打东门,可就不象陈吊眼和许夫人那么容易了。
东门面对港口,按习惯也是重点防守的地方。所以,那城墙修得格外高大厚实。近乎四丈多高的城墙,再加上六丈多高的城楼,还有加固后的城门,真不是说强攻就能攻下的。而且,城墙后还布置了许多大型“回回炮”,也是用来守城之用,还能远程打击从海上来的船只。那投射距离远,石弹大,杀伤力特别的大。只要挨上一下,那就是如同地狱一般。别忘了蒲寿庚就是祖籍阿拉伯,那“回回炮”正是阿拉拍那边传过来的。
苏景瞻领着海军陆战队第一旅的一个营冲了一次,被对方的投石器给打了回来,还折了十几个战士,伤了几十个人。看得赵昺心疼的眼泪花子直在眼眶里打转,那可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精英呀,就这么折在战场上了。而且那些人的死伤惨状,对士气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赵昺一时有点束手无策了。
苏景瞻过来请示:“陛下,就让我亲自领着人再冲一次,这次一定攻到城墙下面。”
赵昺一听,刚才还转满眼泪花的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训斥道:“怎么?你还觉得人死的不够?冲到城墙下面有什么用?等着挨对方的箭矢?还是想尝尝对方的滚木石檑?”
苏景瞻低了头听赵昺的训斥,心里还不服气,小心咕哝着:“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冲到城墙下面,咱们的‘大力型掷弹器’这么一发射,管叫他们灰飞烟灭。”
赵昺瞪他一眼:“我平时如何教育你们的?战争零伤亡!战士们的命就那么不值钱?这些战士都是朕的心血呀。死的那些人,许多都是朕手把手教出来的,你不心疼,朕还心疼。”
这时,谢有奎和李实的琼崖山地旅也下了船。谢有奎和李实凑过来请战:“陛下,要不让海军陆战队的弟兄们下去休息一下,让我们山地旅上吧。”
赵昺一听,顺手就把手中的一支绘图笔摔在了谢有奎的身上:“去去去,你们起得个什么哄?这是攻城战,有你山地旅什么事?待一边去,等打地仗战或丛林战时,才是你们的责任。尽跑到这里来捣乱,那边凉快,去那边待着去。”
看到赵昺心烦,谢有奎、李实讷讷地真躲到一边凉快去了。
林大虎这时过来劝说道:“陛下,办法总是会有的。其实,我看他们的投石器射程不如咱们的火炮远,咱们可以把船往前开一下,用火炮轰他们。”
“你说的容易,那炮弹长眼了?就能打到躲在城墙后的投石机?尽说点不经大脑的话。”赵昺没好气地回道。
林大虎也不怕赵昺,接着说道:“炮弹是没长眼,可咱人长着眼呀。敌人站城头上能看见咱们的动静,咱们站得高一些,不也能看到城里的动静了吗?”
赵昺一听,有理,但还是瞪着林大虎,一副你说不出个所以来就吃了你架式:“站得高,看得远,你想往哪里站?腾云驾雾吗?”
林大虎回头一指“黄河号”上几十米高的主桅杆:“陛下,你忘了?咱船上不是有备用的桅杆吗?让人扛过来一根,树起来不就比城墙高了?”
赵昺一听,对呀,怎么把瞭望塔这事给忘了。马上命人去抬桅杆。几十个小伙子在船上的吊车帮助下,奋力抬来了桅杆。赵昺一看,连基座也抬来了,立刻让人树起来。那桅杆上本来就设有一个瞭望台,赵昺让一个目测距离强的特种兵爬上去,四下一看,那城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按照特种兵报下来的数字,赵昺亲自测算射击数据诸元,让“黄河号”尽量靠近一些,让炮兵们按数据诸元架好了火炮。“黄河号”的一侧可就有二十门炮呀,赵昺让二十门火炮分开来射击。先试射一炮。那炮弹落在了一排投石机的身后,赵昺又重新测算了一下数据,然后命令上层的十门炮先开火。
一阵雷鸣般的炮声响过之后,等烟雾散去,观察员已发回炮击效果。炮弹正中投石机阵地,打的四周一片狼藉,没有被打散的投石机很幸运,可操作这些投石机的炮手们就倒了大霉,人群里被炮弹犁出一道道血沟,血沟附近的人,非伤即死。敌人已经显出混乱。
赵昺二话不说,又让剩余的十门炮接着轰击。几轮炮击后,观察员已在瞭望台上大叫起来:“陛下,省省炮弹吧,看不见对方的人影了。”
赵昺一看,一不作,二不休,干脆炮轰泉州城墙。他命令“黄河号”转个身,把没发射炮的一侧又转过来,让炮手们猛轰城墙上的守军。
这些个炮弹可不是颗颗都落在城墙上,但凡有一颗落上去,城墙上就是一个锅大的一个坑,坑沿四周都是碎骨烂肉,混合着红的绿的黑的五脏六腑。然后那炮弹再一弹跳,又是一道血槽。虽让守军站在城墙上那么密集呢?
其它的战舰一看“黄河号”大显身手,也都纷纷挤上前去,照着城墙上拚命地**,一时,那城墙上烟尘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到一片鬼哭狼嚎声音透过烟雾传来。
苏景瞻一看时机来了,马上下令,前有盾牌兵掩隐着弩弓手往城上放箭,掩护着投弹手背着“大力型掷弹器”靠近城墙下。那掷弹器射程本来就不近,现在投掷,准头更是大增。炮弹还是实心弹,一打也就是一个坑,然后是一道沟。这手雷可是开花弹,一炸一大片。那半预制片炸开来,近距离连一般的盔甲也防不住,只要被弹片扫着,那就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一时,城墙除了死人,就是伤了跑不动的,能跑的一看当官的也没活下来几个,发一声喊,全躲在城墙下的藏兵洞里躲炮弹去了。
田真子本来守在楼门楼里,第一次看到投石机对敌方的打击很有成效,心里还高兴了一会儿。可一会儿那些个投石机就被“黄河号”给打个稀巴烂。接着,那炮火就朝着城头打来,吓得他赶紧爬在城楼上一动也不感动了。接着,那些个手雷又飞了过来。这些个掷弹兵也真是的,只知道当官的一定会在城楼上,只把手雷不要钱地往上扔。可怜田真子,没有被炮弹轰死,却被成片的手雷炸成一滩血肉,过后连个尸骨都收拾不起来了,真下做到了粉身碎骨。
赵昺一看,别的战舰也增援上来,就让“黄河号”摆直的船头,直逼城门附近,让船头的两门主炮轰击城门。
第一发打偏了,把个城门旁边的砖石打得碎片飞溅。第二发炮正好砸在两扇城门的对接处,轰的一声响,厚重的城门被打个大洞。躲在门后守门的将士,被飞溅出的碎木屑刺伤了好些人,一时爹爹妈妈地直叫唤。没有中彩的守军,赶紧往后退,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不过守城门的将官一顿刀背乱砍,又把这些人砍了回去。
赵昺看着船头的两门炮炮击效果,只能算是这百分之五十吧。那两门炮的炮手看着赵昺摇了摇头,本来就紧张,现在更紧张了。知道赵昺不满意,可有什么办法?这么近的距离,而且“黄河号”是赵昺的旗舰,上面的每一名船员都是从全军中挑选的最优秀的船员,现在两炮只打中了一炮,炮手自己都觉得害懆。
赵昺一看炮手的表情和动作,知道他们有压力,忙说道:“我的意思是这城门也太不坚实了,一炮就能穿个眼。”
一句话说的几位炮手想笑又不敢笑,紧张感一下就没了,赶紧装好弹,瞄得那一个叫准。第一炮轰然一声,那城门的右扇又炸开一个洞,门后又传来一阵惊呼声和惨叫声。第二炮又打在了右边的门上,干脆把个城门右边的那扇大门打得摇了几下,抖了几点,再也坚持不住了,轰然倒下去,压倒了门后的一大堆人。
苏景瞻一看城门被炸开了,发声令,先冲上前去,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刹那间就冲进了城门。那些守城的人急着往后退,都拥向瓮城的城门,人多一挤,瓮城的城门来不及关上,早被苏景瞻领着随后挤了进去。
一顿刀砍枪刺,满门洞都是尸体。海军陆战队第一旅终于冲进城里去了,这些战士赶紧顺着甬道冲上城头,然后向两边发展。而城下的投弹手因烟雾看不清,还在不停地往城墙上扔手雷,一时协调不好,冲上城墙的战士反而被误伤了几人。
苏景瞻幸好冲得慢了几步,躲过了自家人的手雷,赶紧让司号兵吹号,又让旗手把陆战队第一旅的战旗插在城头上,城下的人这才知道,城头和城墙已被自己人占领了。
赵昺望远镜里看着城头飘动着陆战队鲜艳的战旗,在烟雾中迎风招展,大声说道:“好,泉州城已破,全体都有,进城!”
赵昺领着人攻打东门的时候,许夫人和陈吊眼也聚到一起。他俩都对现在的形势有点把握不透,不知该下一步如何进行,两人商议了一会儿,只好去请教陈格。
陈格也看到这两城门佯攻的结果,愣了好一会儿。这完全和当初制定的作战计划脱节太过严重了,结局出人意料得近乎儿戏。这哪里还需要什么佯攻,干脆直接攻入城中就行了。
陈吊眼和许夫人过来征求他的意见,陈格思考了一会儿。他跟赵昺待的时间久了,也了解这个小皇帝的性格,这个小皇帝心眼活络,奇思妙想层出不穷,非常善于把握时机,也善于创造机会,是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家伙。
现在自己也遇到了机遇,自己如何把握这个机遇呢?一鼓作气攻入城中,最多不如赵昺的意,受到军法处置。但失了战机,到时也会挨军法的。可是一旦攻入城中,对赵昺攻打东门能减轻好大的压力。或许北门、西门被攻破,守城军心焕散,这东门就不攻自破了。战前他看过沙盘,知道泉州东门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陈格一咬牙,下了决心:“进攻,拿下西、北两门,直接攻入城内,为陛下攻打东门减轻压力。出了事,我负责。”
于是,两人分头到了自己负责的城门下,也不管城墙上是否还有人,一顿手雷先投上去,然后发一声喊,独立旅的将士们扛着早已准备好的云梯,往城墙上一搭,轰然一声,就爬了上去。
爬上城墙的战士们睁眼一看,哪里还有守城的人?满城墙上除了死人就是呻吟的伤员,能立着的人跑得一个也不见了。赶紧打开城门,让许夫人进了城。
许夫人一进城,就又强调了一遍纪律,然后组织部队按城中的街道分配下任务,分头向前推进,并做好巷战的准备。
陈吊眼那边稍微麻烦了点,虽说巴音忽毕格被炸死了,但蒙古兵的英勇顽强还是给他攻上城头带来点阻碍。这些蒙古兵看到攻城的战士顺着架好的云梯往城墙上攀爬,也不管身边爆炸的手雷,弯弓搭箭,挥刀举枪,与攻城的战士对杀。蒙古兵的箭法奇准,每箭必伤一人,好容易爬上城墙的将士,又被他们刀劈枪刺地赶了下来。
终究蚁多咬死象。那么长个城墙,就那么几个蒙古兵守着,总有守不过来的地方。再说,那拉弓也是个力气活,连射十几箭,速度首先慢了下来,劲道也不足了。况且蒙古人本就不善于守城,那露洞还是很多的,倒底是让将士在城墙上占稳了一块地方。
这些蒙古兵一看城墙被攻占,发起狠来,大喊大叫着冲了过来。攻上城墙的将士们一时慌乱,来不及列阵,被砍倒好几个人。等列好了阵,蒙古兵就再也冲不动了。这阵形完全按赵昺要求的排列,前排刀盾兵,上砍下扫蹚,后排枪兵,齐齐刺来,就那一个动作,前排的枪刚要收回,后排的枪又顺着前排的肩膀缝隙又刺了过来,一时刺倒了十几个蒙古兵后,双方疆持住了。
陈格登上城墙一看这情景,忙叫住战士们不要和他们硬拼,命令几排战士举起弩弓,站在枪兵的身后,一排排放弩。几排下来,立着的蒙古兵就不多了。气得蒙古兵直叫骂,似乎骂宋军耍赖,不敢和他们正面搏杀,不算勇士。
陈格也不管他们叫骂些什么,反正听不懂,只是一个劲地下令放弩射击。一会儿的功夫,也不管那些个蒙古兵是否愿意投降,全部射杀在城墙上。
陈吊眼看着陈格这样无赖地射杀敌人,躲在后面不好意思看,可把个直肠子王猛虎看不下去了,走过来直叫唤:“这样的打法也太那个啥了吧?简直就是欺负人嘛。”
陈格笑笑对他说,你有本事对着官家说这话去。官家总是教导我们:战争就是尽最大的可能消灭敌人,保全自己。只要消灭更多的敌人,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陛下还说:“战场上是没有什么战术可言的,只要是能杀死敌人的办法,就是最好的战术。”
看着目瞪口呆的王猛虎,陈格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对着他说道:“我这是严格按照官家的教导去做的,如果官家知道后,不但不会批评我,还会夸我呢。”
陈吊眼也过来,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只好说道:“好了,咱们抓紧时间入城吧。传下命令,各将领管好自己的部队,要注意纪律。严禁扰民,同时要注意安全,防止巷战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