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子夜谭(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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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夜 小木屋终章

看到我回来了,赵玉花竟然白眼一翻,吓得晕了过去,我笑了。刚才在苏曼尸体旁假装摔倒时,我从她身上拿到了那串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钥匙,那是小木屋每一个房门的钥匙。我转身过去拉起墙角的爱丽丝,她吓得想要尖叫,我堵上她的嘴,贴着她的耳朵对她说:“快逃!沿着门前的小路往外跑,千万不要回头。路上遇到人的话,你就大声呼救,告诉他们你的朋友被绑架到山里了,赶快去营救!冰海就在山谷里,一定要尽快去救她!”说着,我推开门口晕厥的赵玉花,打开办公室的门,拉着爱丽丝跑出来,“那、那你怎么办?”爱丽丝惊慌地问我,“不用管我,因为…我本来就不存在啊!”我打开小木屋的大门,一把将她推出门外,“快跑!你可以的,快跑啊!”我撕心裂肺地冲她大喊着,她回过头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看着她渐渐跑远了,我释然地笑了。

那么,让一切都化为灰烬吧!我迅速关上大门,冲上楼去,那几个男人听到我的喊声已经爬了起来,正准备下楼呢,不过他们还是慢了一步我已经抢先到了阁楼的楼梯口,飞快地把那里的铁拉门关起来上了锁。我悠然地下楼去,听见阁楼上传来愤怒地咆哮声和用力冲撞铁拉门的声音,没有理会他们,我回到一楼,赵玉花还是没有醒过来,我把办公室的门也上了锁。我记得厅室窗边地板下面的储藏箱里,有苏曼存放在那里的几桶机油,我打开地板将它们取了出来。然后我把所有的机油均匀泼洒在厅室内,机油和地板上的血混合在一起,闪着奇异的光。做完这一切之后,说再见的时间就要到了呢。呵,阁楼上那几个人近乎疯狂地大叫着,但那是没有用的,我取出了厨房里的打火机,轻轻一按,火焰嗤的一声冒了出来,真是漂亮的橘红色,火焰底部是冷冷的深蓝……

-尾声-

这是哪里?我逐渐清醒过来,四周是静立不动的树木,黎明的第一缕曙光从很远的地方照射进来,真是漂亮的橘红色。我似乎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我躺在山谷中,奇怪的事我并没有感觉很疼痛,尽管骨头好像断了几根让我无法移动,但我却并不觉得害怕。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我只记得从这里摔下来后,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在我身边,她想要和我做一个交换……这时候,有人急切地呼唤着我,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我回过神来,出现在眼前的是良目,有许多白衣人正在我周围,他们把我抬上一副担架,“我死了吗?”我问,良目笑着说:“傻瓜,你没事,大家都没事了。”我也笑了,我对他说:“我掉下来了,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是吗?”“嗯,有一个女孩忽然出现,她想要我的过去,我就同意了。于是她变成了我。我沿着山坡爬了回去,遇到了那些人。那些人带着我们不知要去哪里,我就把她们骗回了小木屋去。在那里,我得知了全部的真相,那个要和我做交换的女孩竟然就是苏文希的孩子,那个不存在的孩子。我让爱丽丝逃走了,然后我把机油撒满厅室。最后,我看着打火机的火焰向地板上坠落下去,啪嚓一声,火花像打碎的瓷器一般向四面八方飞溅开来,真美啊!橘红色的火光一瞬间包围了我的世界……”

几个星期后,我差不多可以出院了。那天爱丽丝竭尽全力地奔跑,在快冲出树林的时候,遇到了警车和救护车,是良目报的警。林奶奶在我独自跑出去后追到了街上,却看到渐行渐远的出租车,于是她打电话告诉了良目,良目立刻报了警。警察封锁了进山的入口,却还没有接到搜山的指令,以免打草惊蛇。当接近黎明时,警方终于开始搜山。就在那时,拼命奔跑的爱丽丝撞见了进山的警车,她告诉警察朋友们被绑架了,在山后公路旁的面包车上,而我掉进了山谷里,赶快去营救!面包车里的护工姐姐,天佐和天佑以及一直沉睡着的睡莲被顺利救出。良目跟随救护人员进入山谷里,找到了重伤的我。而在山外准备接应赵玉花等人的贩卖器官的团伙,则在警方封锁进山口时被一网打尽了。后来,我才知道,小木屋真的被烧毁了,那天黎明火光冲天,百米外都能看到耀眼的橘色烈焰在腾升跃动着。当消防队将大火扑灭后,在废墟里找到了五具尸体,分别是原本就死了的园艺师,三个黑市贩子,和护工赵玉花。可是,如果我一直就躺在山谷里,废墟里也没有发现其他人,那究竟是谁放的火呢?这场无端的大火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我和良目都认为,或许,真的就是那个“不存在的孩子”吧。

出院后,我从林奶奶那里要来了孟子兴写给孩子的那些信,在清明节的时候把它们带到山中,原本小木屋所在的那片地方。我把信一封一封地烧掉,看着它们在火光中化为灰烬,融进了泥土。存在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从现在起,重新开始吧。

后来,我被林奶奶正式收养了。爱丽丝则被一对英国夫妇收养,每个月都能收到她从英国寄来的信,她现在很幸福。天佐和天佑以及睡莲被送到市立收容所,在那里,他们开始接受系统的治疗。而良目,经过这次事件,他的父母对他刮目相看,将他接了回去,并且想尽一切办法筹钱准备为他做“开眼”的手术。最近一次的通话中,良目告诉我他马上就要进行手术,我为他高兴,“能看见以后,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我问。“去见你。”良目这样回答。我吃了一惊“为什么?”“呃,因为,我一直想知道,什么是白色。”我生气挂了电话,却控制不住地傻笑了起来。

窗外,海水哗啦啦地喧响,暖风从海上吹来,那些解不开的谜,就让它沉入深海吧,成为一个心底永不褪色的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