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乘着光掠过影(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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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超凡蜘蛛侠2》——找到那电小二我也会把它扔掉的

前天下午,我很忙。纠结于要不要挤出时间把《超凡蜘蛛侠》看了,因为这片子时间太长,戴两个多小时3D眼镜鼻子会疼,但一想到托比·马奎尔的帅萌帅萌的面孔,便觉得鼻子为了养眼还是值得辛苦一下的。

可惜电影开场了五分钟后,我就明确自己看不到托比了。这是《超凡蜘蛛侠》不是《蜘蛛侠》。不过鼻子究竟疼没疼我也没有注意,因为电影五花八门让人应接不暇地搞出很多事。打打杀杀也做得挺好看的,所以我也没有特别懊悔。

这个电影是关于一个迷失自我的“充电宝”的故事。蜘蛛侠在街上救了一个失败的宅男,没人记得他的生日、没人在乎他的存在、似乎连名字都会被人叫错。后来,他出了工伤、被电鳗们暴揍了一顿,本来是要死的一个人却鬼使神差地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可以瞬间把整个街区的电充到自己身体里,再大流量地释放出来。但这强大唤起了他对世间的普遍憎恨,尤其是救过他一命的蜘蛛侠同学。他恨死了蜘蛛侠,找所有机会逮住他、杀死他。

卢瑟儿总会找机会变得愤怒。

这让我想起了我丢失的充电宝,也让我想起一些人生中遇过的废柴。

下面我要用化名讲一个故事,故事的灵魂是真实的,其他一切皆为虚构。

从前有一位在花园里种花的园丁,他天天在种花。他种花并不为了什么,只是因为他的家曾经方圆几十米内杂草丛生,他觉得土地是需要和人交流的。人用田垄画出格子,用清水和基肥去向土地问话。土地会用花朵、果实和诗句回答。

这种生活才是对的,园丁不想面对贫瘠。

于是园丁划出范围、翻好土地、购买了各种珍奇花卉的种粒,准备创建一座花园。

园丁在一整个初春都在弯腰播种和施肥,他把种子和种子之间测量出完美的距离,他已经能看到花朵长出来的样子,他看见它们彼此遥相呼应,诗句已经酝酿在土地深处,园丁是知道的。

雨季到来,园丁坐在亭廊里看雨,雨落的过程中,园丁做了梦,梦中他见自己跑到田垄中间,用力做着高高抬举的动作,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醒来,雨停,新芽已经冲破土壤,用最柔弱和最强力的姿态憧憬着穹苍。

园丁再一次弯下腰来,历经几天地松土和施肥。绿意的箭向上挺立。

事情成就了,园丁欣慰地想。

花园开始蓬勃起来,最先绽放的是栀子,它们洁白无瑕,身姿纯洁,却有着妖媚的香气。然后风信子送来喜信、郁金香娇艳到忧郁的地步,继而,玫瑰、芍药、三色堇、月季……它们纷纷踏至。

园丁于是活在了香芬里。他的屋前屋后再也没有龟裂的土地,他告别了贫瘠。不过他患上了腰疾,在园丁的心目中,这是一场甜蜜的病患,他清楚自己付出的所有艰辛里,都裹挟着信仰和纯正的爱意。

花园远近闻名,人们小心地拜访着,园丁常常赠送鲜花给来访者,花香于是四散各地。

有一天,花园外围很远的地方来了一个掏粪工。他坐在离花远远的地方,呆滞地望着花园。

园丁走上前去,想请他进花园来,越趋近他就越是闻见他深入发肤的恶臭。

掏粪工说:“花园太香,我太臭。”

园丁说:“你正是需要花香的人。”于是拉着掏粪工进了花园。

掏粪工哭了,他说他受不了了天天掏粪,上帝是不公的,导致他臭气熏天地过日子,他觉得无望。

园丁做了个鲁莽的决定,他说:“从今天起,你是这花园的另一位园丁。和我一起种植花朵吧,你会香气满盈的。”

掏粪工于是欣喜若狂,他鄙夷地把粪勺扔到看不见的远处,住进了花园。

一开始,园丁让掏粪工跟着自己学习怎么养护鲜花,掏粪工跟着一直弯曲着身体的园丁一个田垄一个田垄地串着,似乎学习了不少园艺知识。掏粪工不时感慨道:“好香啊,好香,我就知道,这才是我该有的人生。我觉得我已经散发出香气了。”但掏粪工手脚似乎略有笨拙,他沿路踩折了五朵花,园丁说:“小心,小心。”他说:“是的,小心。”

学了足足一个来月,掏粪工从没有弯下身来亲手施肥和浇灌。但园丁相信他,园丁说:“我相信你已经把所有步骤熟记于心,你可以去养护那边的一小片月季园吗?”掏粪工满口答应,并欢天喜地,他说:“我现在终于称得上是个园丁了。”

于是两个人分担着这座花园的两个部分,园丁依旧每日汗流浃背地劳作,他有时抬起身来伸伸筋骨,每次都看到掏粪工直直地站在月季当中,依然没见到他俯下身来。

园丁没有告诉掏粪工,他依然从皮肤深处散发着粪臭,他必须亲手种植,长年累月,才会脱离曾经的自己。

但他从没见过掏粪工像一个园丁该有的样子。

几日后,月季枯萎了大半。

园丁痛心地挽救,并让掏粪工再认真地学习。

园丁指出所有的错误:“必须要每天浇水,但不是用已经被污染的水,也不是这样倾盆大雨地浇,要精心地浇在根茎处。走路的时候要小心,你怎么可以一脚下来就踏在花朵上呢?……”园丁抬起头来看掏粪工究竟有没有在听,却看见他直着身子从上往下看着自己,眼睛里都是冰冷。

那天夜幕降临后,园丁听到花园里有细细碎碎的声响,他从窗外像暮色中望去,他看见了惊人的一幕。掏粪工来到园丁负责的花园里,偷偷拧下丁香、玫瑰和茉莉,并装饰在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上,他在月色下诡异地转着愚笨的圈子,在移步的过程中还踩死了好几朵花。他对着月色下的花朵说:“你们这群累人的东西,我会把你们都碾碎,把你们抹在我的身上。并且我早晚要杀死那个鄙视我的园丁,那时候,我是一个全身散发着香气的花园主人,你们都将是我的香料。”

园丁大惊,原来一切的挽救和帮助都是徒劳的,这可怜的东西从一开始就带着恨意,只因为自己是个可怜的东西。

第二天,园丁将掏粪工驱逐了出去。

园丁依然静心培育着鲜花,听它们把诗念成颂歌。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充满香气,因为那是自然来临、永不消散的东西。

而掏粪工依然臭气熏天,并再也不敢靠近花园。

故事讲完了,和电影中不同,电影中的失败者和患病者都拥有了强大的机会,发泄了他们的怒气和恨意。而故事里的掏粪工,还没有来得及。

但我们都看到了共同的恨意。

我想说,卑微的可怜虫,不知为什么大多数总会漏洞百出、然后自暴自弃、充满恨意。在漏洞百出中他们从来都会袒护自己,在自暴自弃中,通常充斥着对世界的恨意。并且,只要有任何可能,哪怕仅仅是在暗夜的角落中,你都会看到他们的妄想歌舞,他们戴着花朵、偷来王冠扣在头上扮演庸君。当然,那也会是他们获得机会后一定要展现出来的样子。

人们通常无计可施,他们大多无药可救。

其实谁能一开始就是富饶和幸运的呢?区别只是在心中的种子未萌芽时。

最后要说的是,一年多前,我粗心大意买了一个劣质的充电宝,它自称适用任何手机,但没多久它其中的一根充电线就断了。并且在我刚刚生出一点怨言的当晚,就充报废了一台手机,就像是一场报复一样。

现在,它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不过,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它,也会第一时间扔了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