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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隔了两日,六人再次出发,朝东飞了三日,竟然来到一座不大的城镇。六人下来问路时,得知此地是夹在东方群山之间的一片狭长的山谷,因谷地温暖湿润,土壤肥沃,数百年前就有人在此定居生活,说话的口音和日常的习俗虽然与九州人有些不一样,可究竟是系出同源,稍作了解,也就明白了。

六人不知在东方的荒山中呆了多少时候,现在竟然能遇到几个相邻的城镇,高兴得不得了,终于找回了一些做人的感觉。昀稚、雁回和鹏举纷纷要求在这个名叫澧水镇的地方多住几天,顺便下下馆子,逛逛货铺,体验一把人间烟火。梓潼和郴烨自然是没有意见,梦章见执明精神尚好,想着连日在荒山里颠簸流离,不如在此处休养散心一番,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便也欣然同意了。

六人在澧水镇的镇中心找了家客栈住下,因这些时日在荒山中不是吃干粮就是烤野味,早就腻味了,澧水镇中颇有几家受欢迎的饭庄,掌勺的大厨各有所长,有善于烧鱼的,有善于炖肉的,有善于煲汤的,甚至有两家饭庄供应好酒,六派掌门均不在场,六人也就顾不得那些修行的清规,大快朵颐,尽饮佳酿。

除了大吃大喝之外,六人因长年生活在清静的黟山山脉之中,每日就是练功修行,对于凡间热闹非凡的集市、人来人往的小巷、富商贵族的府邸、甚至人潮汹涌的道观都感到十分新奇,不是在集市里逛来逛去,看凡人交易那些新奇的小物,就是跑到香烟缭绕的道观里,看善男信女对着各种扮相的仙人塑像拜了又拜,甚至有一座道观里供奉的是“黟山祖师”,六人都纷纷猜测这塑像是按照哪一派的祖师爷造的,黑发长须,红口白牙,脸上笑嘻嘻的,不像是捉妖的,倒像是财神爷。

昀稚和雁回都是擅长装扮的女子,在荒山里日日都是那几套衣服,穿也穿腻了,见到澧水镇有不少异国风情的衣裙和首饰,兴奋地大呼小叫,天天拖着鹏举在各种布料铺和首饰铺之间穿梭,鹏举每天两手空空地出去,大包小包地回来,虽然总要假装抱怨几句,却也未见他真的撇下两个姑娘不管。

要放在以前,梓潼肯定对昀稚这种俗气的行为嗤之以鼻,可是他自从来到澧水镇,似乎心情出奇地好,有时耐心地陪昀稚一道逛街购物,有时又跟着郴烨和梦章在大街小巷闲逛。郴烨在上山修行之前,家里是开药铺的,这次全当重温儿时记忆里的市井气息,还不时向梦章讲解各家门户之间的讲究。

一日,三人闲逛到澧水镇东南面,这里有家澧水镇最大的药铺,早上药铺还没开门,门口就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竟然有三丈之多,人人的衣服上都是尘土纠结,脸上都是万般焦急的神色,梦章不由得怪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排队?不会是半个澧水镇的人都急着要抓药吧?”

郴烨也觉得奇怪:“这些人怎么身上都是尘土,难道不是澧水镇上的人,是赶了远路过来买药的?却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人都需要买药呢?”

队伍中一名脸色憔悴的大娘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看了看他们三人,说道:“听你们的语调,应当不是澧水本镇的人吧?你们可曾听说余泽镇的事?”

三人齐齐摇头:“并未听说过,余泽镇是什么地方,又出了什么事?”

大娘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原来,这余泽镇位于耿山脚下,是澧水镇东边数十里外的一座城镇,面积和人口都与澧水镇相当,两镇居民原本就多有来往。两个月前,余泽镇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毫无端倪地出现了三个太阳,一个挂在天上,一个挂在耿山上,还有一个挂在余泽镇旁边的余泽湖里。

三个太阳天天同时出现,三倍以上的热量炙烤着余泽镇,镇里的居民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脱掉,才能稍解酷热之气。余泽镇里的水源很快就被烤干了,土地干裂,庄稼也都烧得不成样子,鸟兽纷纷死亡,镇里的居民,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也纷纷出现了中暑和皮肤炙伤的症状,甚至有传染迅速的暴疾发生。发生了这种闻所未闻的怪事,负责管理余泽镇的贵族是束手无策,周边其他城镇也因为担心暴疾的传入而拒绝接受余泽镇的人入城。

余泽镇药铺里的药早已被抢购一空,不少人只好到相邻的澧水镇来买药,澧水镇的居民由于跟余泽镇的居民向来来往密切,此次不忍心将他们拒之城外,于是答应让他们尚还健康的人进城买药,回去给亲人朋友治疗,余泽镇病倒的人实在太多,于是便出现了眼下这种排队数丈之长的情况。

梓潼、梦章和郴烨听说了天上同时有三个太阳的事,都是万分惊奇,事有反常即为妖,修行之人向来视除妖为己任,既然澧水镇旁边的余泽镇有这样奇怪的事情发生,他们是忍不住要去一探究竟的。三人从集市上找到昀稚、雁回和鹏举,跟他们一说,大家都是很感兴趣,便决定立即出发去余泽镇。

余泽镇路程不远,六人飞了一阵子,果然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前方好像有个大火炉等着他们一样。等到地平线上出现了属于村落的稀疏房屋,头顶上挂着一枚明晃晃的太阳,鹏举忽然指着前方一座高山:“那可是耿山?耿山上那个可也是太阳?”

光线太强,六人无法直视前方,只隐约看出是一座高高的山峰,峰顶上同样挂着一枚光芒四射的太阳,正正地照着余泽镇,整座山都要被峰顶的太阳光芒吞没。

郴烨飞得高了一些,四下搜寻,终于在余泽镇南面发现了一个大湖,想必就是余泽湖了,湖水倒是很平静,就是大湖周围寸草不生,连土地都已经被太阳的热量烤得焦黄焦黄的,湖中同样浮着一枚明晃晃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