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告别CX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王即惟坐入他专属的豪华真皮椅，绷紧的后背显然没有因为座椅的舒适而有丝毫的松懈。
“派我来？我不懂。”梅子颀茫然地摇着头。明明自己站着他坐着，可是却被他迫人的气质给愣生生压得矮了一等。
“凭你是没有可能掌握我行踪的。那个派你接近我的人是谁？”最后那个重复的问题他一字一顿，显然是已经有些不耐烦。
梅子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他不是人。”
“你只剩四分钟了。”他冷着脸提醒她。
“如果你非要将我们的相遇归于某人的阴谋，那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上天。”她第一次逃课便遇到了出现在校门外的他，她在纽约机场被一份废弃报纸指引着再次见到了他，她第一天进入CX总部便又遇到了他，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上天对她会如此眷顾。
“呵。”他轻笑了一声，眼中却没有笑意，“你在编故事吗？北京的那次碰面或许是偶然，可是SWD酒店的开幕典礼可不是一个普通留学生有资格受邀的，还有今天……CX再怎么优待人才，还不至于魅力大到让哥伦比亚大学新闻系的学生甘愿来这里打扫卫生。”
“你记得北京的那次相遇？可上次你为什么要否认？”她以为他真的完全不记得初见的点滴了，为此她还遗憾过相当一段时间，原来他根本就记得。
“难道因为记得就有义务去承受陌生人的骚扰吗？”墨绿的瞳中跳动着不耐，“到底是谁把你带进SWD酒店的开幕典礼又安排你进CX的？”
他语气中浓重的质疑让她忽然觉得很委屈，如果他一定要答案，她愿意给他，“我刚来美国那天，在纽约机场的候机厅里捡到了一份报纸，报纸上登着CX股东将出席一家全新酒店的开幕典礼。我抱着那个股东可能是你的希望去了维加斯，在酒店一楼的赌场我遇到了本，用一枚二十美元的筹码换来了进入典礼现场的机会。回到纽约后，我想如果能进入CX总部就一定有机会再遇见你，所以我央求在CX实习的学长为我安排实习。今天我来报道，原本的兼职录入工作忽然招了全职员工，仅剩清洁工临时受伤的十八楼有空缺给我。”
她将她经历的一切如实道出，莹亮的眸那么坦荡地迎上他眼中的猜忌，毫不避讳。
“这样大费周折想见我又是为了什么？”他望着她，以仍然怀疑的口吻问道。
“因为……”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她大费周折、奔波辛苦，也正是为了此刻，所以当双眼再次睁开时，心中所有的疑虑和退缩都被打退了，“因为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四中门口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了你。”
听到她的回答，绿瞳怔了怔，继而有笑意爬上唇角，“你以为这样蓄意制造机会就能攀上高枝？”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有钱没钱，那不是我在乎的。”她有“他是有钱人”这个概念，却根本就没有深究过这个身份对自己而言有什么意义。
“你没资格这么说。”他冲她摇了摇食指，另一只手则翻开了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你父亲不过是个普通的公务员，你母亲也只是位高中老师。这样的你，无论是爱我还是不爱钱，都不够格。”
她看着他那张俊逸到让她想叹息的脸孔，听着他那些趾高气扬的话语，种种感受复杂地缠绕在一起，让她无法理清，“爱上一个人就是爱上了，这既不是公司面试也不是学校招生，爱一个人为什么还需要资格？”
“没有竞争的爱情自然无需资格。可在你前面排着的是性感美艳随时愿意取悦我的女人；是出生名门随时可以帮助我生意的女人；是头脑一流随时替我处理棘手事务的女人。如果我不是王即惟，如果我没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如此优秀的她们，当然也包括不甚优秀的你，还会这样死心塌地地继续着你们所谓的爱吗？”
他脸上的嘲弄忽然让她觉得很悲伤。爱情在他的世界里竟然被那么冷冰冰地物化了，而自己则更可笑，竟然从来没想过只肖一眼便让自己万劫不复的他，那么优秀的他，怎么可能会只赢得了自己一个人的爱慕？
“我只是很简单地想停留在你身边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喜欢。”她爱上的是阳光下那抹清冷孤单的背影。只一眼，便让她有想紧紧拥住给他温暖的冲动。她爱他，那种只要能看到他的微笑即使死去也觉得值得的疯狂她多希望他能了解。
“别人用身体、地位和头脑证明了她们的爱，用你的行动证明你说的吧。”他冲她微扯了一下唇角，“不过我很怀疑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如果曾经的三次相逢都纯属偶然，我想第四次偶然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给你个提示，一年之内我不会再出现在CX总部，你的清洁工生涯可以就此打住了。”
“可如果我证明了呢？证明了对你的爱……”她对上他墨绿的冷然的瞳，“你……你会爱上我吗？”如果自己证明了对他的爱，这双漠然的绿瞳中可会因此而溢出她所渴望的温柔来？
“先证明你那‘上天’给予的运气吧。对于诚实的人我至少会比较宽容。”
王即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角，显然是打算离开了。
梅子颀看着他大步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心中的不舍像被扯着头的线团越拉越长。想到他刚才说的第四次偶然发生的可能微乎其微，她便开始害怕眼前这个让她痴迷的身影从今以后就将永远再也看不到了。那种来纽约前对能否找到他而产生的忐忑、害怕和紧张又全部涌回血液中。
梅子颀眼看他即将与自己擦身而过，却忽然听到一抹动人的低沉声音含着笑意用英语道：“我记住你了。MAY。”
心猛地一颤，明明想笑眼角却已湿润。他记住自己了，不像来纽约前只有自己知道他、想着他、爱着他，现在至少他清楚地知道，在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个叫梅子颀的女生很认真地渴望着能得到他的爱。
在他已经离去的空房内，她仍然眷恋着他逗留时的种种久久不愿离去。这有多美好，虽然那么短暂，可她已经分享到了他生命中的五分钟。如果她一直坚持下去，那或许真的有一天他会愿意将整个人生都与她分享。
当梅子颀客串完她的清洁工之职回到学校时，远远就看到站在宿舍楼外冲自己激动挥手的丽沙。
她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当清洁工的事吧？梅子颀几乎可以预见从小就将哥大新闻系视作圣殿的丽沙会对自己进行一番怎样声泪俱下的强烈控诉和抗议。
“MAY你真不够朋友。”丽沙走上前来，冲着梅子颀的肩膀就是重重的一拍。
“就算我做错事，也不用体罚这么严重吧？”梅子颀揉着自己铁定泛红的肩膀，很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大力室友。
“做错事？”丽沙惊讶地张大嘴，露出一口在黑色肌肤衬托下白得晃眼的牙来，“你和那个帅男人之间已经做错过事了？”
梅子颀狐疑地望向丽沙，她说的帅男人是……王即惟？可丽沙怎么会知道他？她只是包打听又不是天神。
“你说的帅男人是……”
“在宿舍等着你的那个。”丽沙指了指宿舍的方向道。
“你说，他……在我们宿舍？”这个“他”会是王即惟吗？心又忍不住颤动起来。
看到丽沙肯定地点了点头，她不由得放开脚步向着宿室飞奔而去，听不见丽沙在身后的呼喊，耳边只有风声和血液在心间流动的潺潺声响，她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这是当初自己由北京奔向纽约时也曾一遍遍响起的奔向爱情的声音。
来不及调整呼吸已经兴奋地推开了大门，一触到那双眯眯笑的黑瞳，脸上所有的焦急紧张期盼瞬间转为难掩的失望。
原来是他。
“见到我很意外吧。”本冲梅子颀明朗一笑，双眼与唇角勾出极其美好的曲线来。
梅子颀轻点了一下头，的确没料到他会来拜访自己。
“上次你离开酒店时只说自己是哥伦比亚大学的留学生却没告诉我你的专业。你都不知道找你找得多辛苦。”本话语中虽带着埋怨可眼中却含着笑。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梅子颀看着那个舒服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的人，实在想不出与自己不过有过一面……两面之缘的本会出现的理由。
“还你这个。”本起身走到梅子颀面前，伸出的右掌中躺着一枚面值二十美元的筹码。
“你那天不是带我去了开幕典礼现场作为交换了吗？”梅子颀看了眼他掌心中的筹码，一双墨绿的瞳再次浮现在脑海，轻甩了两下头，是甩去脑海中的影像，也是拒绝眼前这枚筹码。
“酒店怎么说也是我家开的。既然筹码是送给你的，我这个主人怎么可以借而不还呢？我可不想为二十美元的筹码担上欺诈顾客的恶名。”本示意她收下。
“真的不用了。我原本就对赌博没有什么兴趣，还会不会再去拉斯维加斯也是未知数，所以……还是让它留在能体现它价值的人身上吧。”
“那我就留作纪念了。”本扬了扬秀挺的眉，收回了自己掌心的那枚筹码，“它所记录了故事远远不是二十美元能买到的。”
“那天真是多谢你了。我那么匆忙地离开了典礼现场，还劳烦你派车送我去机场。”那天当她离开开幕典礼现场的时候，本竟然也跟着她离开了。不仅在得知她打算立即离开拉斯维加斯时特地为她派车，还亲自将她送至机场。初到美国，与他邂逅两次，得到他多次的帮助，这些都让梅子颀对眼前这位帅气的男人充满了感激。
本对她的感激回以温和一笑，继而很直接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在CX总部做清洁工？”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法兰克告诉丽沙，丽沙又告诉了本？丽沙的八卦速度竟然已经达到这样的境界了？
本的回答还了丽沙的清白：“我今天正巧去CX找人时看到你了。原本还不确定，现在看来……”本皱眉看向梅子颀，“你是不是经济上出了什么问题？”
“我……对。”他既然已经为自己找了个这么合适的解释，她又何必再搬出她那完全无从开口的单恋呢？
“那如果现在有一份薪水很高又很有发展前途的工作，你有没有兴趣试一下？”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她有兴趣的从来都不是薪水或是前途，她有兴趣的只有王即惟而已。
“你不会真的没兴趣吧？这份工作可比CX的清洁工要强太多了。”本对梅子颀不置可否的反应大感意外，“我可是很有诚意地在邀请你做我的助理。”
“做你的助理？你又是做什么的？”梅子颀望着眼前这个装扮时尚的帅气男人，这位酒店集团的公子哥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我很败家、我很游手好闲”的气息。做他的助理？该不会要求是擅长高尔夫、精通各类消磨时间的娱乐活动吧？
“我们集团在维也纳收购了一间古堡打算改造成一家艺术型酒店专门接待艺术类的宾客。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这家酒店顺利开张营业。”他侧了侧头，注视着她的闪亮黑瞳正在等待她的答复。
竟然真的是一份非常吸引人的工作。亲手参与将古堡变作时尚星级酒店的整个过程，这其中能学到的东西单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激动，“也就是说我有机会参与酒店的整个建成过程？”
“酒店内部整修已经完成了，我们要做的是为它注入SWD的特色。”本见梅子颀仍然不甚了解的样子，于是举例道：“就是把新入手的别墅装饰成一个家，找到所有的家庭成员，然后敞开大门迎接客人的到来。”
在本说完的一瞬间她便很肯定自己喜欢这份工作。
“可是维也纳？我难道每个双休飞来回？”美利坚给她签证是让她来好好学习的，学习以外她才有打工的资格。
“你必须腾出一年的时间来。延学也好，在后面三年抓紧修完全部四年的学分也好，办法很多，机会却只有一个。”本摊手给出他的建议。
梅子颀垂下眸，简单思索了一下，立刻认可了用三年修完四年的学分的提议。
“不过你为什么会挑选我来当你的助理？我又不是学酒店管理的又没有和艺术打过交道。”如果本真的只是因为看不过去她当清洁工的话，她绝不会把一年的时间浪费在一位做事完全只凭感觉和冲动的上司身上。
“你认识CX的那位KIWI WANG吧。”本看向梅子颀的眼神透着古怪。
王即惟的名字才由本口中说出，梅子颀已经感觉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加快了的心跳。强掩自己内心的起伏，她朝着本轻轻点了点头，至少在本看来这个名字并没有引起她太强烈的反应。
“我不喜欢那个人。”本以厌恶的口吻直言对王即惟的印象，“可是SWD和他在维也纳的画廊已经签订了供货合同。也就是说我将要接手的那家酒店，无论是走廊、客房还是餐厅、洗手间，凡是要用到画的地方都要前往他的画廊里挑选。还有酒店餐厅的菜单、门上的挂牌……凡是那些宣传品都要由他画廊的画家来设计创作样稿。”本说到这里，冲梅子颀瘪了瘪唇角，“所以我如果去维也纳就避不开这位KIWI WANG。上次在开幕典礼上，他明明那么傲慢无礼你还能那样坚持自己，所以我相信他虽然难缠，可是你一定比他更难缠。”
梅子颀越听越无法抵制自己的心跳。她会和王即惟有交集？只要接下了这份工作，她不仅能再见到他，还能看到他开的画廊，甚至还可以和他“打交道”？这不是在做梦吧？
“我答应你。”本话音才落，梅子颀已经迫不及待地接受了这份工作。
本点头表示满意，“你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她连忙摇头。还能有什么要求？他能给她的已经远远超越了她的期望，她哪里还提得出要求来？
“那好，你尽快把CX清洁工的工作辞了，还有不要向任何CX的人员透露你将替SWD工作的事，我不想闹出什么SWD挖角CX清洁工做高级人才的新闻来，毕竟这关系到SWD的形象。”本交待时收起了脸上松垮的表情，黑瞳深邃而严肃。这样的他，让梅子颀嗅到了一抹陌生而心安的气息。她心中唯一的担心总算是放下了，眼前这样的本，这样严谨的思维和脸上洋溢的锐利，让她深信SWD绝对不会胡闹到让一个不成才的二世祖去败家。
那这样说来，才到美国没几个月的她，就要去维也纳了？
多瑙河傍，音乐之乡，那梦一般美好的地方，还藏着她梦中的那个男人。这一切都让她对维也纳充满了期盼。
人事专员烟灰色的瞳波澜不惊地看了眼桌上整齐叠放着的清洁工制服，“你只干了一天就要辞职吗？”
“嗯。”梅子颀点了点头。不仅仅是要辞去这份工作，甚至是只读了一个多月的课程也要就此打住。她将暂别纽约，踏上前往奥地利之路。
“走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的薪水恐怕没办法现在就结算给你，你到23号再来领吧。”显然梅子颀的辞职请求并未给这位人事专员造成任何的困扰。一个临时清洁工的离去有什么大不了。
“是这样……我一定会准时到的。”23号？那时她恐怕已经在多瑙河畔喂天鹅了。其实这几美元原本也就是可有可无的事，不过这位人事专员那副施舍的嘴脸让她心中生出小小的不爽来，所以她故意很配合地扮演起了“急缺几美元救急”的嘴脸。
“也不要太早到，我上午通常比较忙，你下午来就是了。”人事专员说到这里，轻吐了一口气，那表情分明就是“总算又解决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烦人事”。
“我知道了，谢谢你。”梅子颀看出对方脸上赶人的意思，很识趣地站起身来，“那我们23号再见吧。”呵呵，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她并不遗憾，无论是CX总部、哥伦比亚大学还是纽约，离开它们她全无半点遗憾和留恋。
“我记住你了。MAY。”
每每想起他说的这句话，再多的放弃和牺牲她都觉得是如此值得。
只不过短短几个月自己已经让他记住自己了，不是吗？如果再靠近他一点，再努力一点，他一定一定会感受到自己对他的那份情感。
“我只是很简单地想停留在你身边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喜欢。”电梯内，梅子颀对着门中倒映出的自己一字一誓。
与此同时，“股东专用”电梯内某个人正以与梅子颀相反的方向上升着，直至抵达十八楼他专属的办公室内。
“霍华德，帮我叫人事专员皮埃尔上来。”坐入皮椅内的人墨绿的瞳落在桌上那份上次离开时未曾合起的文件上。文件首页那张照片中的女孩有着明亮而坚定的笑容，如染上了太阳的光辉般灿烂。
很快，皮埃尔已经恭敬地立在了办公桌那端，垂首含胸，“王先生。”
王即惟合上面前的资料，墨绿的瞳望向皮埃尔时脸上已经浮起温和的笑，“皮埃尔，昨天临时董事会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很清楚吧？”
皮埃尔听到王即惟的问题，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昨天的那场“地震”他怎么会不清楚。就是眼前这位看似对CX最不在意最少露面的KIWI WANG竟然弹劾了现任CEO－－KEAN WANG。如今众说纷纭KIWI此次来势凶猛正是为了夺CEO之职。
“对于KEAN的下台我也很遗憾，但CX的行政人员一律不允许自营企业的规定是董事长亲自订下的。他既然无法恪守当然也就无法再担此重任。”王即惟慢条斯理地说着，完全不复昨天召开临时会议时无人能挡的迫人气势。
“是。是。”皮埃尔小声附和着，不敢对已经下任却仍是股东的王即恩发表任何评论，却也不敢得罪了很有可能会成为新任CEO的王即惟。
“皮埃尔，你对总部的人事总监一职有没有兴趣？”王即惟悠然问道，脸上笃定的笑容就像是抛出鱼竿的老钓手。
这个提议让皮埃尔受宠若惊，人事总监这个他日夜觊觎着却又离得太远的职位现在竟然忽然被摆到他面前，“可是，JOHN一直担任着人事总监的职位。”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王即惟收起脸上的笑，语气中露出了惯有的霸道。
“哪个士兵不想当将军。”对人事总监的渴望终于战胜了一切的犹豫和疑惑。
“很好。我会向董事会提议让你担任人事总监一职。”王即惟满意地点了点头。
皮埃尔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位第一次打交道的KIWI先生竟然给自己送来如此一份大礼，“KIWI先生，你对我的提拔我一定会报答的。”
“那是自然。”王即惟理所当然道。王即恩是同辈中他最忌惮的，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他的把柄将他拖下马，他的那群得力干将又怎么能不一一挖除？即使是先用白痴顶替也好过在这个动荡的时候让其他同辈占得先机。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将白痴拉下马更叫人省心？
“KIWI先生是不是有意角逐CEO之位？”一反先前谨慎的态度，皮埃尔已经以体贴心腹自居。
王即惟冲着皮埃尔扯了扯嘴角，绿瞳中闪着让皮埃尔琢磨不透的笑，“我可没打算放弃我那些画廊、餐厅、出版公司。”
根据公司行政人员不能经营私人公司的规定显然王即惟并没有入主的打算，皮埃尔因这个答案而倍感惊讶，“所以KIWI先生并不打算成为CEO？”
“怎么？觉得我把KEAN拉下马是为了自己上位？呵。我其实只是尽一位股东该尽的义务而已，包括提拔你。”
王即惟这番话说得皮埃尔极为动容。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岗位上的任劳任怨没人会发现，却没想到竟然有位股东因为赏识自己而愿意提拔自己。想到王即惟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全心全意为了公司，皮埃尔对王即惟由将信将疑转为全然的钦佩和尊敬。
“据我所知，你最近用了一位哥伦比亚大学的实习生在十八楼做清洁工的工作？”王即惟忽然转换了话题。
“嗯？”皮埃尔顿了顿才算跟上王即惟的思维，“哦。是。”
“C X所有行政、策划、公共关系这些部门的文职人员都已经超越了哥伦比亚新闻系的水准了？”
王即惟问得轻描淡写，皮埃尔额角却已经隐隐有冷汗沁出。他当初只想着随便找个人顶上那位出了意外的清洁工，完全没有考虑太多其他的事。
“其实是……”
“其实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不应该当清洁工，至少在CX这样以高科技含量以人才为本的公司。要不就开除她要不就将她调到文职部门，我不希望CX被外界诟病为挥霍人才的公司，尤其是在这个决定你事业转折的关键期。”说话时，墨绿的瞳很认真地注视着皮埃尔。
“KIWI先生，那个女生已经辞职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当然，我以后一定会加倍注意。”皮埃尔心中三谢上帝，幸好那个MAY一早上自己主动辞职了，否则事情就棘手了。
王即惟沉默地听完，对着皮埃尔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待皮埃尔走后一直在一旁充当着人肉背景的霍华德才开口：“先生，我们做了这么多才将KEAN拖下来，你真的不打算竞争CEO之位？”
“现在谁出手谁就做了活靶。”王即惟太清楚他那群同辈们的脾性了，哪个不是像他这般虎视眈眈着想独吞CX这座金山，“让他们去争得头破血流吧。趁着大家互相制约互相讨好的现在，我手中这一次投票权正好换些顺水人情将CX几大关键部门来次大换血。等它周身都流遍我的血液时，还怕它不听我号令吗？”
霍华德向王即惟投以佩服的一瞥。他有耐性、有野心、有城府，这样的男人恐怕谁立到他的对面都会遭遇一场可怕的灾难。
“SWD的维也纳酒店已经建成了，内部工程很快就要上轨道了，也是时候和那位本先生打打交道了。”王即惟由座位上站起身来，英挺的身姿挡住了窗帘外的大片阳光。墨绿的瞳扫了一下这间即将告别很久的办公室，视线最后不经意地落在了面前那份资料上，唇角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