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逢Vienna
音乐家公园内,一位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子手中正握着一只粉色的手机。相机内,施特劳斯穿着燕尾服翩翩而立,姿态优雅地拉着小提琴,阳光照在周身金色的他身上更显得璀璨夺目,而在他右下方正立着一位眼神明亮、笑容纯净的女孩,简单的白色网球裙在轻风间裙摆微舞。原本气质风度都如此优雅翩然的金色施特劳斯雕像在她那扑面而来的清纯笑脸旁竟然完全被抢去眼球,显得如此木然而僵化。
年轻男人黑色的瞳在捕捉到女孩笑容最灿烂的那刻,立刻按下了拍摄键。冲女孩做了个“OK”的手势的同时,已经将手机中的照片调了出来。
“拍得不错吧?”男人将手机递给女孩的同时眼睛眯眯笑着,帅美的容貌在阳光下像鸢尾般耀眼,再加上他入时的装扮、模特儿般的身形,引得来往洋妞不住频频回首,绝对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女孩却对他这张电力十足的笑脸早已产生免疫能力,“你从来维也纳之后连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今天怎么这么好,又是陪我到处参观又免费当我的摄影师,到底存了什么心?”
“我好歹是你老板,就算你真的比我聪明了那么一点点也麻烦你装得比我笨那么一点点行不行?”诡计被看穿的男人一脸无奈地摇着头。
“谁让你自己取了个名字就叫笨(本)。小笨老板,你今天又带我去美泉宫又带我来逛公园的,究竟是给我安排了什么艰巨可怕的任务?”
她可不是要占口舌便宜,这位本先生虽然出身豪门又是专业人才,可是却常常在不经意间会犯一些令人傻眼的“富贵病”:比如一边去找试吃团来尝试酒店餐厅内的菜单搭配,一边又给大批大批临时工发放着高额的餐费补贴却让他们在那个高档艺术区捧着钱没地方吃饭;又比如让清洁工早晚打扫一次酒店,宁愿他们在两次打扫中闲晃四五个小时却没想到将清洁工分为早晚两班按小时领薪……这些相对与酒店的布局、风格制定和内部管理安排来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可是出生普通家庭又做过小时工兼一天清洁工的梅子颀还是无法坐视那些不合理的安排并且亲自一一给予纠正。最后本索性将那些琐碎的行政事宜完全交由她来处理,于是她成了比老板更忙的员工。所以今天这突然的维也纳观光游让她觉得非常之陡然和诡谲。
“你应该还记得我当初邀请你来维也纳时,其实只是想找一个能代替我去和KIWI WANG打交道的人吧。”
难道是……难道是要让自己去见他了吗?她还以为自己必须等待更久的时间,却不曾料想只是一个月居然就又能见面了!
本望着似乎颇为激动的梅子颀,本能地以为她是因为和自己一样觉得王即惟比较难缠才会有此反应。
完全没有猜到梅子颀真正心意的人略显抱歉地继续道:“酒店大堂的设定是其中有一面墙留给画家按照酒店整体风格来作画。按照当初和他家画廊所签订的协议规定由他家的画家将根据酒店大堂的风格出三到五个样稿,我们挑选最符合要求的画家与酒店装修同步进行绘画。”
“所以你希望我能去帮你选出几位较为理想的候选画家?”梅子颀一想到自己就要踏进他开的画廊、见到他和他交谈,便忍不住内心的澎湃。
“我不肯定他会在画廊。不过他这样厉害的人物,所指派的负责人应该也不好缠。”本说到这里,露出一个“就看你的了”的笑容。
他并不一定会在画廊吗?原来又空欢喜了一场。不过再细细一想,如果他名下任何一家企业的某位客户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要亲自去解决的话,他岂非比超人还忙了。
“既然不是王先生而是画廊其他负责人的话,你完全可以亲自和对方接洽,毕竟你对酒店的总体风格和艺术需求是最了解的人。”
梅子颀的建议换来本一抹不屑的笑,“和他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想沾染。这个头痛的任务你甩不掉了。”
梅子颀和本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深知他不是个刻薄狭隘的人,所以他对王即惟如此不加掩饰的反感让她既失落又不解,“你和他不是只见过一次吗?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抵触?”
本垂下双瞳,语气抑郁地轻道了一声:“就是不顺眼。”
见本脸色沉了下来,梅子颀很识相地不再就此更多地发问,可是心中的疑惑却越发深浓起来。本和他并无利益冲突,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之间还算得上是利益共同体。可是,本为什么会对王即惟这么反感?难道真的只是毫无理由的不顺眼?
唉。可是她恐怕是无法体会本的心情了,因为她看王即惟真的是很顺眼很顺眼很顺眼。每看一眼,就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回,为什么这世上会有如此迷人的一双绿瞳?为什么这男人高傲的外表下会有着如此吸引人的孤单感?为什么他要生得这样让她怦然心动,只一眼便离了魂?
梅子颀将手挡在额前,放目去看那蓝天白云下气势雄壮的奥地利国家美术馆。上天似乎特别宠爱欧洲大陆,阳光是明媚的、天空是清澈的、大地上孕育出的花草都格外美丽明快。
在来维也纳之前,她对欧洲那些马罗克式、哥特式和罗马式的建筑是那样神往和迷恋,总认为它们是镶嵌在欧洲大陆上的一颗颗璀璨的珍宝。可来了之后才发现,处处可见的园林别墅和宫殿建筑是和阳光、空气、土壤早已融为一体,它们不是珍宝、不是发光体,它们是骨骼,是托起绿地、山谷、平原和河流这些血肉的有力支架。
胡思乱想间,美术馆已经被远远遗落在身后,踏着两旁青草萋萋的石砌小道,梅子颀开始寻找起了她今天真正的目的地——王即惟的那家画廊。
来之前她已经和画廊的经理通过了电话。那个叫铃木的经理嗓音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即使没见到面她都能感觉到对方在电话那头脸上所带着的日本人特有的夸张的恭敬。挂断电话之后,她便开始不自禁地揣测那位铃木小姐的模样。那样柔美的声音背后藏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王即惟选中代为处理事务的女人,应该不简单吧?
寻着号牌的双眼忽然被不远处那幢纯白的建筑物吸引了视线,纯白的基调中门窗用漂亮的蓝色勾框而出,衬着蓝天白云,被青草地轻拢着的房子如同童话般漂亮。
梅子颀连忙从包中取出手机来,虽然眼前这幢房子和维也纳那些著名的华美宫殿相比显得如此简单而质朴,可她就是莫名地喜欢上了它蓝白相间的安静生动。
梅子颀举着手机的手忽上忽下,不断寻找着最佳的拍摄位置,手机显示屏内的画面由白色房屋的侧角移向一排排大大的落地窗,窗内隐隐可见简单摆放着的白色桌椅,同样镶了天蓝的边框,一个侧影就这样不期而遇地显示在屏幕上——被黑色圆领针织衫裹住的肩膀单而不薄,不张扬却隐隐蕴含着力量,颈背处像被熨过般挺直着,悠然望向窗外的侧脸轮廓被大自然的光芒勾勒出最完美的曲线,长而直的睫毛轻垂着,仿佛在思考心事……
梅子颀就这样停住了移动的脚步不敢再靠近,生怕自己前移哪怕一寸就会发现这张侧脸其实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个人。双眸紧盯着屏幕上那张让她屏气凝神的侧脸,这张侧脸多像她心上那个人。可是和铃木通电话时,对方很明确地告诉过她王即惟是不会出现的。
即使眼前这个侧脸只是光和影同自己开的玩笑,她却贪心地希望这个玩笑能继续下去,希望只要想念时便能随时随地看到他的模样。所以她不敢再移动一分,她要的就是这个以假乱真的侧影,她要把它当成是王即惟的侧影一般珍藏下来。
就在她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被偷拍的人猛然抬起了自己的双眼,那双染了阳光颜色的绿瞳就这样被相机捕捉、定格,与自然光线、白色房屋共筑出一张绝美的照片来。
透过手机屏幕触到那双墨绿深瞳的梅子颀完全怔住了。竟然……真的是王即惟?!难道这幢白屋就是他开的画廊?可是那位铃木小姐不是很肯定地说他在亚洲吗?
他显然发现了她的偷拍,一双如多瑙河水般碧透的瞳静静落在她身上,数秒钟后,他微侧了一下身子,白色的卷帘缓缓落下,将他一点点从她的视线中隔绝而出。在窗帘挡去他大半的面容时,她看到他唇角那抹淡淡地扬起。很快,她原本映着屋内景象的眸中只剩一块黯然的卷帘的白。
他既然已经看到自己了,为什么还要拉上窗帘?是因为不想见到自己吗?那如果是不想见的话,那他的唇角又为什么会扬起弧度来?
梅子颀小心收起藏有他照片的相机,沿着画廊的墙角寻找起了正门入口的位置。
绕了一段路才看到正对大路的门牌号,KIWI’S GALLARY的店名被刻在二十厘米左右长15厘米左右宽的木牌上,木牌被刻意做成半圆木的形状由两截金属环链悬挂在门右边,不奢华却极具格调。
画廊入口处,一位棕色皮肤的拉丁美女穿着半露香肩的白色纱裙带着热烈的笑站在了梅子颀的面前,“小姐是来参观的吗?”
梅子颀从来没想到希腊女神般的白色长裙穿在奔放的拉丁美女身上,竟然会产生如此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我是SWD集团的MAY,我预约了……KIWI WANG。”
“抱歉,我们老板不在。”拉丁美女灿烂地笑着。
若不是刚才亲眼见到王即惟,梅子颀绝对不会对有着这样爽朗笑容的人产生不信任。
梅子颀正想开口拆穿拉丁美女的谎言,不远处已经有一抹温柔甜美的声音传来:“是MAY吗?我一直在等着你呢。”
梅子颀循着声音望去,是位穿着职业裙装的纤巧美人,细小的骨架衬得整个人都是那般楚楚可人,小而精致的脸上嵌着温和的眉眼。那款款的一鞠身,更将对方的和式柔美发挥得淋漓尽致。
“铃木小姐,很高兴能见到你。”梅子颀未经对方自我介绍便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铃木弯弯的眼中带着笑,原本的英文已经换成了一口流利的中文,“梅小姐,去我们办公室谈吧。”
梅子颀不由暗暗吃惊,眼前这位笑意温柔的铃木小姐原来眼神如此锐利,竟然只是一个照面就能准确判断出自己是中国人。
“是因为我的口音吗?”望着在前面领路的那抹纤巧背影,梅子颀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
铃木停下步子,转身时,笑容仍是那样温柔无害,“梅小姐的美语说得很纯正。是因为梅小姐说话时的爽朗模样,还有看着别人时的真诚目光。”
铃木的答案显然是恭维多于真心。难道韩国人新加坡人日本人就没有说话爽朗看人真诚的了?梅子颀望着对方那弯弯的笑眼,心中念道,心口不一倒还真是日本人惯有的特征。
“我……”梅子颀对着那个已经转回身正专心将自己往办公室方向引的纤巧背影再次出声道:“我能不能在去你办公室之前先见一见王先生?”
那抹背影怔了怔,这才缓缓转过身,弯弯的眼虽然在笑,笑中却透着某种锐利的打量,“梅小姐你说的王先生是我们的老板KIWI WANG吗?”
梅子颀点了点头。
铃木脸上露出无奈的抱歉来,“真是抱歉,他不在。”
“可我刚才看到他了,就在这里的某间房内。”他明明就在,不是幻觉也不是相似的身形,那双墨绿的瞳、那微微扬起的唇角,那张让她失神的面容,那分明就是他。
铃木面对梅子颀的执着,笑得那么温和而宽容,柔美的声音却透露着绝对的否定:“梅小姐,你一定是看错了。老板他根本就不在欧洲。”
见梅子颀沉默着不做声,铃木含笑伸出左手来,“我的办公室就快到了。如果SWD方面真的有什么事宜是我无法处理的,我一定会联系王先生,让他亲自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看好吗?”
梅子颀看着眼前这位始终轻柔舒缓的女人,总算见识到了王即惟用人的厉害。这位日本小姐用词虽是柔柔绵绵的,但话中所传达的意思却是那样的凛冽而不客气:你不过是代表SWD来办事的,我这里能帮你把事情办好也就是了,想见大老板,除非事情棘手到我都无法搞定。
梅子颀知道对方已经在给自己台阶了,她若再执意要见那个“不在欧洲”的大老板,凭着铃木的能力绝对有办法给自己难堪。可是,如果在王即惟的事上她能学会服软和妥协,便不会出现在维也纳,便不是梅子颀了。
“我知道他在,请先带我去见他。”来维也纳就是为了见他,如果明知他近在咫尺却要眼睁睁看着他与自己错身而过,那她和本一起来维也纳还有什么意义?
梅子颀的固执让面前这位和式美人脸上的温和面具点点龟裂,“梅小姐,如果你来这里不是诚心谈合作的话……”
“铃木,让她进来吧。”一抹冷冷的男声忽然从两人所立的左侧位置传了出来。
是他的声音!梅子颀错愕地望向他声音飘来的方向,这才惊觉墙上那幅顶天立地的巨大抽象画作原来并非是装入画框后挂在墙上的,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画框,那个栩栩如生的画框是玩了视觉伪装的门框。整幅画根本就是一扇暗门的门面。当暗门被推开时,小角度内所能窥见了恰好是门内墙上那道浓浓的朱古力色。这道颜色与门框边缘伪装成画框的朱古色浑然天成,所以门即使虚掩而无关上时,走廊上的过客也会因为先前一路过来已经看惯了的古朱力色的画框而被这视觉把戏所愚弄。
先前已经准备扯下温柔面具的铃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梅子颀,继而对着梅子颀弯起双眸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梅小姐,请进吧。
说时,已经弯下身,恭敬地朝着面前那扇“抽象”大门伸出右手作了“请”的姿势。
梅子颀看了眼身侧那扇其实一直都敞开着的大门,心中默念道:又要见面了。
这第四次的“偶然”并未如他所预言的那般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梅子颀在心中默谢上天的仁慈,总是将那百分之一的希望降落在她身上。
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大片大片被放下的白色窗帘所挡住的落地玻璃窗,窗帘的颜色与房间的乳白色融为一体,除了东西两墙相呼应的两条一尺宽的波浪形巧克力色浮式金属装饰由天花板贯穿墙底之外,整个房间仿佛一个白色的海洋,而穿着一身黑色的他在这片海洋中是如此的醒目而闪耀,哪怕只是随意坐在白椅中不经意地翻看着书册的模样,也让梅子颀的视线无法再从他身上移开半分。
“怎么?和铃木绕了半天,就是为了傻站在那里看着我吗?”他悠悠开口,冷漠的声音像是奥路菲臂弯中那把竖琴拨动出的弦音。
“我……我其实是……因为你们画廊和SWD……”她真恨不能拉直自己不断打绊的舌头,可是一见到他心情便不由自主地紧张、慌乱、激动起来。
原本停在桌上那本厚厚的册子上的绿瞳缓缓抬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没有解围或安抚的意思,只是袖手旁观地观看着那个因爱慕他而暴露出青涩和局促的女孩。
梅子颀一对上那双静静等候着她整理出完整语句的绿瞳,心中好不容易成形的话语又被搅得支离破碎,她轻吁了一口气,放弃了抵抗和伪装,“我觉得能傻站在这里看着你,就已经很幸福了。”直抒心意时,她的表达才总算恢复了流畅。
绿瞳微微虚了虚,仿佛是因为视线被太强的阳光所干扰了一般,而事实上,窗帘正静静地挡着窗外晴朗的阳光,唯一能影响他视线的只有他眼中映着的梅子颀。
“铃木是东大医学系的硕士生,主攻免疫学。而她为了能追随在我身边不仅去辅修了庆应的工商管理硕士,更是放弃了继承家族医院而选择了经商。”王即惟淡淡望向梅子颀,“你甚至连追随我的资格都尚未具备。”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从她上次表白后就一直很不客气地告诉她,她不配爱他。因为他身边随便拎出的一个女人都能甩她几条太平洋。如果这是选择包包的话,她这个国产李宁牌绝对会向他身边那一堆的LV、GUCCI举手认输。可是,她和她们都不是包包。这是爱情,滚烫的、炽热的、甚至用理智都无法衡量的爱情,又怎么可以被放到公平秤上去秤个孰轻孰重呢?
“如果你所谓的资格是你用来衡量爱情的唯一标准,那为什么你身边围绕着那么多合格的女人,你却至今仍是单身一人呢?”不管他的真命天女会不会是自己,她至少要让他知道,爱情和资格是两回事,“是因为那些生冷的‘资格’根本无法成为心动的依据吧?”
他再次虚起双瞳,打量着这个昂着头表情倔强眼神认真的女人,或者应该称女孩才更合适吧。她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无论是面容、谈吐、举止或是思想无不透露着与年龄相符的单纯和稚嫩。一声轻笑忽地自王即惟紧抿的唇间逸出,“呵。你所谓的心动是什么?”
“当然是爱上一个人。”她艰难地咽了咽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咽喉,竟然不争气地闪躲着他那双太过直接的瞳。
“我是成年男人,对女人动了念头,自然就是以成人的方式去占有。”他说时,眼神没有放过那张清秀脸庞上闪过的惊讶、羞涩和窘迫,“不过这和你说的爱情无关,应该用欲望来形容才更贴切。”
梅子颀完全被这个答案给惊到了,她对他很动心很动心,可是自己那种纯洁的爱恋却被他以那样……那样的方式形容,这让她觉得很委屈很胸闷,有种想哭的冲动。
“题外话就说到这儿吧。我们该言归正传了,本先生的助理。”王即惟冷声提醒着那个涨红了脸、一脸委屈地站在一旁的女孩子。
她抬头,用蒙了一层淡淡水雾的眸望向他,鼻尖微红着,双颊的红也未褪去,不过玫瑰色的唇仍是勉强地上扯出一个弧度来,“本希望画廊能送三至五位风格与SWD酒店相融通的画家,然后从中选取一位在酒店装修的同时创作大堂的壁画。我今天来,就是想和贵画廊确定候选画家的名额。”
王即惟点了点头,神情已经全然进入了工作状态,“我今天赶来也就是为了这件事。”他抬眉示意梅子颀在自己对面的空位坐下,“坐吧。”
梅子颀依言坐下,与此同时,王即惟已经将面前那本厚重的册子抛至梅子颀面前,“这上面是画廊十二位签约画家近期创作的若干作品。”
梅子颀看了看眼前的三叠A4纸高的画册,眼神对上那双墨绿的瞳,“十二位?可是我们只需要三到五位候选人。”
“你既然是SWD酒店的代表,应该很清楚SWD在维也纳的这家酒店到底需要的是什么类型和风格的作品。”王即惟说着,对梅子颀露出一个刁难的笑来,“虽然我已经选出了适合的画家,不过相信会被本重用的你一定有着CX人事专员所未发掘的独到之处。所以我很拭目以待由你选出的会是哪些人?”
原来他是在怀疑她以SWD代表身份坐在他对面的资格。梅子颀沉默着将那本重重的画册搬到自己面前,低头一幅幅仔细地浏览起来。画册每一页都印有一幅全彩的代表画作,画的下方则留有两指宽的空间用以记录画者的个人生平、得奖情况等信息。梅子颀将画册从头到尾细览了一遍之后又再次翻看了画册中的七幅画,似是斟酌取舍。
而那双墨绿的瞳则由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细细注视着她的每个眼神和动作。
“我选中的是第6页、第9页、第12页、第25页和第32页这五幅画的作者。”梅子颀抬头时,已经报出了她的答案。
在听到她的答案后,王即惟露出一抹似嘲非嘲的笑来。
“你确定吗?”墨瞳冷冷望向她,施舍她最后更改的机会。
梅子颀很自信地点了点头,“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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