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南塘·青春期(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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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在那个夏夜里我们做的那些事

后来,我们几个真的去了那块坟场。那块坟场位于南塘的南边。南塘其实就是我们村子南边的一个大水塘,里面长满了芦苇,绿色的浮萍经常飘满整个夏天。塘中央有块土岗子,岗子上种着一棵不知道什么时候遗留下来的大柳树,据说那时棵树神,村子里不少经常生病的孩子就认了这棵树为干爹干妈,说可以辟邪保佑自己平安长大。坟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遗留下来的,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土包,被猪拱得露出里面的棺材板。虽然如此,但整个坟场里面,总是笼罩着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像是午夜凶铃,又像是聊斋志异,仔细回味一下,又变成了倩女幽魂了。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候,总会觉得一种异样的气氛,就像是总有人贴在你的耳边上,对着你的后脑勺不停地哈着凉气似的。在那个时候,星星就在我们的头顶,蜷缩着单薄而孱弱的身体,惊魂未定地向着我们眨巴着眼睛,仿佛是在预示着一场空前的大灾难的到来。我们却浑然不知。成熟的树叶在晚风里簌簌地落下来,落在了我们的头上,肩膀上,衣领里,拨拉得我们****在衣服外面的皮肤痒痒的,麻麻的,怪怪的。在我们的身旁,仿佛正隐藏着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地给我们搔着痒痒,捏着筋骨,仿佛又怕我们发觉似的。而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的梢头,则停着一只耐热的猫头鹰。此刻,它正在呜呜地叫着,仿佛是在为哪个刚刚死去的冤魂野鬼哀号,似乎又是在像我们预示着什么,可是,我们却所知有限,不知道它们到底在向我们预示什么,只是觉得它叫得非常地难听,难听极了,所以,我们的内心立刻就产生了一种用弹弓把它给打下来,拔光了毛,放到火上烤熟了,尝尝它是什么味儿的冲动。长这么大,我们虽然已经吃过了不少鸟类的肉,可是,猫头鹰的肉却是一次也没有吃过,不能不说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在空旷的坟场中,除了有猫头鹰在不停地呜呜长鸣之外,我们似乎还听到另外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那种奇怪的声音,既不像人发出来的,也不像是鸟类,蛇类,蛤蟆类,或者其它什么类的东西发出来的。它们简直就像是一只犯了滔天大罪,被阎王爷爷用钢叉挑到了油锅里炸,扔到刀山上劈,敲断了筋骨的恶鬼发出来的呻吟声。那声音简直恐怖极了。假如不是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人保驾护航,我早就吓得拉在裤裆里了。我想,这大概是某个鬼鬼在这么一个寂静的月夜里,感到了些许的寂寞,异常无聊,想找一个人来倾诉一下自己满腹的心事罢了。现在,他看见我们几个黑夜前来拜访,于是就高兴的怪叫起来。或许是把我们当成了知音,想拉着我们到他那个阴森森的坟墓里面,摆上几个死人的大腿或者胳膊,再摆上几坛迷魂汤,要和我们几个把酒言欢呢。但是,后来仔细看了一下我们这几个家伙,又觉得不像是可以倾诉往事的知音,倒是很像前来盗墓的,想到自己的家园被毁,遭受凌辱,所以,才被吓得嗷嗷乱叫。当然,他们之所以嗷嗷乱叫,也可能是有另外一种解释。这种解释就是,这个小鬼可能也是像我们一样,正处于青春期,内心骚动不安,想跟某个异性的鬼交流交流思想呢。他把我们也当成了鬼,一看有几个女鬼,正要出来跟人家交流思想,可是,一看这几个女鬼的身旁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鬼,吃醋了,所以才给气得嗷嗷乱叫的。又或者说,它躲在那个空旷的坟头里面睡不塌实,又枯燥又乏味,只得出来找几个倒霉的家伙吓吓他们,寻些开心,来打发这漫漫的长夜。可是,它看到我们这几个家伙又不像是很容易就被吓到的主儿,一个个全都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不仅没有吓到我们,反倒是被我们又给吓回坟头里面了。在表面上,我虽然极力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可是,心里面却着实给吓得半死,毛骨悚然,连脚底板上都开始往外流冷汗了。回头看了一下三个女孩子,却发现她们不但没有显现出半点儿害怕的样子,反而一脸的豪壮和兴奋,仿佛真的是来抓几个小鬼回去给她们做几个鬼脸瞧瞧似的。这让我自惭形秽不已,只好也尽力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几个人唧唧喳喳,又吵又闹,气氛倒也慢慢地开始活跃起来。假如给想来吓唬我们拉在裤裆里的那几个小鬼看见了我们的这副开心的样子,不把肚子给气破才怪嘞。这还不算,苏姗姗竟然一边大喊大叫,鬼哭狼嚎,还一边对着几个最大的坟堆大喊道,小鬼们听真,玉皇大帝如来佛祖驾下玉真大仙驾到,还不来接见,快给本小姐滚出来吧,做几个鬼脸,让本姑娘瞧瞧,否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话音刚落,就看见坟堆中茂密的草丛里突然“呼啦啦啦”地蹿出好几只野鸟,扑棱棱地飞向夜空消失在夜色中。吓得苏姗姗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一直“妈呀”,“妈呀”地大叫个不停,再也不敢如此嚣张跋扈了,只好乖乖地跟在我们身后,要求我们几个男子汉给保驾护航。其实,我们刚才也被吓了个半死。只是想在几个女孩子的面前硬充好汉,所没有在脸上显现出害怕的样子。在几个女孩子的面前装孬种,可不是我们的本色。假如这事要是传到江湖上去的话,那我们几个可真是没法再混下去了。为了庆祝自由解放时刻的到来,我们在村头的小卖部里用偷来的两只老母鸡换了不少的啤酒,每个人的手里都掂着几瓶。这些啤酒原本都是冰镇的,可是,经过刚才的那一惊吓,冰镇的啤酒变得简直像是刚刚用热水煮过了一样。无聊的时候,我们就常常用顺手从别人家的栅栏里牵来的母鸡呀公鸭子之类的东西去换酒喝的。这一次,我们用两只母鸡换回了这几瓶啤酒,酒是不少,可是,张国庆却觉得那老板骗了我们。所以,在临走的时候,他便随手拧下了停在他们家院子里的那辆五成新的“凤凰”牌大铁驴上的铃铛帽子。他想用它来给三个女孩子当酒杯来用,结果,最后在他喝醉的时候,被他接了一铃铛帽子自己的尿喝了下去,不边手舞足蹈,还一边大叫着好酒,再来一杯呢。这个龌龊的家伙,在喝多的时候总要干一些蠢事的。最后,我们在一处看起来杂草比较少,而地方又比较宽敞的坟头坐了下来。大家相互地围成一个圆圈,像是在玩丢手绢的游戏那样,围在一起,喝酒划拳,吆三喝四,吃五行六,好不热闹。坐定之后,大家又开始对那些紧紧扣在瓶口的盖子不知所措,张国庆大手一挥,笑嘻嘻地说,看我的。然后,就用他那坚固无比的牙齿,把带来的啤酒挨个地把盖子咬掉。牙齿和金属盖子相互摩擦发出来的火花在黑夜中看来,简直清晰可见,鬼火一样。开启完毕,他把酒递给我们,正好一人一瓶,对着酒瓶像是梁山好汉那样,一边豪言壮语,一边大口地喝着啤酒,还一边大声地讲着鬼话,说落着鬼的种种不是。假如世界上真的有鬼的话,听了我们的这些鬼话之后,气得不从坟头里跳出来和我们理论才怪哩。尽管天气已经到了暑气蒸人的地步,可是,我们还是点起了一堆鬼火,用来烘托黑夜刺激的气氛。

酒喝到了一半,建军才突然想起中午那几只被自己呕吐出来的脏东西给醉倒的母鸡,便命令素常就有飞毛腿之称的张国庆快速地把它们给带过来,烤掉了来下酒。这些无辜的母鸡被粗鲁的张国庆连拖带拽,还一边没命地嚎叫着,立刻给弄了过来。我们这几个亡命之徒甚至连鸡毛都没有来得及拔光,就急不可耐地把它们叉到木棍上,放到熊熊燃烧着的篝火上去烤了来吃。三更半夜,夜深人静,在空旷的田野里,燃烧着这么一堆鬼火,还有这么一群唧唧喳喳正在烤着实际上是鸡肉,可是,总让人怀疑是人肉的家伙在喧嚣,在谈笑,在打闹,不能不让人连屁股里都要流出冷汗来。远远地看过去,那简直就像是一群要造反的鬼,正在密谋着要反攻倒算,占据世界,取代人类在阳间的统治呢。与此同时,在我们头顶上空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也说不出是烤肉的味道,还是烤焦了的鸡毛的味道,反正是挺好闻的一味儿,舒服得我几乎都要把口水流出来了,然后,大家也顾不得斯文了,一个个的全都张开血盆大嘴,对着烤得黑糊糊的一团东西啃了起来。

啊,好一顿全鸡宴。

让人终生难忘的一夜。

夜色越来越暗,夜也越来越深。在这无穷的夜色中,放眼望去,我只能看见无穷无尽的夜色在坟堆中,正朝着远方无限地延展,延展,仿佛是一直到达世界的尽头。用村上春树的话说就是,世界的尽头无尽冷酷,而我的心里也开始感到冰凉起来。因为在我们的脚下,正埋葬着以前的那些客死他乡的游子,和那些死于战争的士兵。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他们在临死的时候,那种无尽呻吟的哀宛之声,这种哀宛之声几乎又要把我的尿给吓出来了。但是,仔细看起来,那几个女孩子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害怕。她们竟然还像是我们几个男孩子一样,大口地喝着酒,大口地吃着烤肉,就像是伪军那样,伸出细嫩的小手,用力地撕着已经烤得黑糊糊的鸡腿来吃,一边吃还一边大声地开着关于鬼怪的玩笑。如果鬼怪真的地下有知的话,我想,他们一定会把鼻子气歪了不可。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些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家伙,真是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了。可是,生气归生气,也拿我们这些混世魔王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最后,大家喝完了酒,吃完了肉,便开始在交错混杂的坟堆里玩起捉迷藏的游戏来。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的话,估计他们看到我们的快乐,估计也会忍不住要加入我们的行列,和我们一起捉迷藏游戏了。因为我们那副样子,实在是太快乐了。我们一边相互地追逐嬉戏着,一边用长在坟堆上最茂密长大的杂草,编织成花环,戴在三个女孩子的头上,作为初次见面的礼物。这简直都把她们兴奋上了天。可是,当我们玩得正高兴的时候,张国庆却开始有点儿得意忘形起来。不知道他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在故意地开玩笑,调节气氛。他竟然把我们在中午的时候,讨论的关于苏姗姗的屁股为什么那么圆的事情给如数地抖露出来了。这还不算,他竟然并且还添油加醋,把我们当时的表情和声音都模仿得有声有色,非常到位,逗引得其他两个女孩子哈哈大笑个不停。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一脸的懵懂无知,可是,舌头根儿却有点儿发硬了,就像是打了结一般,结结巴巴地说道,苏,苏姗,苏姗姗,你能不能实话实说地告诉我们,你的屁股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圆呢?是不是真的像是三儿说得那样,是让男人给操出来的呀?

听到这话,我简直都气坏了,便朝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脚,大骂道,你个吹乒乓的怎么不实话实说呀,说她的屁股之所以会这么圆,是给男人给操出来的,好像是你说的吧。你个吹乒乓的就会血口喷人,你太卑鄙了,上诉,我要求上诉。

张国庆结结巴巴地说道,就,就是你说的,别不承认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承认,真给咱们爷们儿丢人。

听了这话,苏姗姗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她用手敲着张国庆的大脑门,然后对温米嘉和卓玉贞说道,你们看,我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吧,这帮人就是这么坏,你们说说看,他们说的这些还是人话吗?你个吹乒乓的就是一畜生,满嘴喷粪。

张国庆仍然卷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哎呀,苏珊珊,你可别真以为在场的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其实,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他们只不过是想借我的嘴表达出来而已。

苏姗姗说,那你们都是畜生。

建军冲着苏姗姗摆摆手说道,你可别听吹乒乓的胡说八道,他这人一喝醉就像是掉进粪坑里一样,满嘴都是屎粪味儿。相信你也可以看得出来,我们这些都是斯文人,斯文人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么没有教养的话来呢。不过呢,这话又说回来了,我们这些人也确实都挺不耻下问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屁股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圆呢?

苏姗姗笑着说道,瞧瞧,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建军只好开始否认。

我说,你别否认了,否认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我要揭发一个事实。

苏姗姗说,小鬼头,你要揭发什么?

我说,我要揭发张国庆同志的脑子里存在着严重的封建思想,无视妇女权利,今天中午,他就已经把你们几个女同志给分配好了。

苏姗姗说,他是怎么把我们给分配的?

我说,他说温米嘉归她,卓玉贞归建军,你,苏姗姗归我。

温米嘉一头雾水地说,什么归你?

张国庆说,归我的意思就是给我做媳妇儿。

温米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跟他开起了玩笑,说,还给你做媳妇儿呢,我最看不惯你脸上这些小豆豆了。

张国庆说,什么小豆豆,我这叫瑕不掩瑜,这道理难道你们老师就没有跟你们讲过?

温米嘉笑嘻嘻地说,什么瑕不掩瑜,别不要脸了。

我说,国庆,怎么样?连你媳妇儿都说你不要脸了,糗了吧。

张国庆说,三儿,滚一边去,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跟你没关系,打是亲,骂是爱,哦,嘉嘉。

温米嘉捂着肚子,做出一副呕吐的样子,笑着说,别恶心了。

苏姗姗突然走到我面前,笑着说道,什么?他把我分配给你了,跟你当媳妇儿,你还不到我肩膀呢,怎么当我的老公呀?

这话正好让张国庆抓到把柄,他哈哈大笑着说道,我早就跟他说过了,不行,你还没到人家肚脐眼儿呢,亲嘴的时候,你只能亲到人家的屁股,可他就是不听,建国,这叫什么?是不是就叫自取其辱呀?

苏姗姗白了他一眼,学着她的口气笑着说,滚到一边,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不要你管,哦,三儿。

我说,谁给你哦呀,再哦小心我打破你的头。

苏姗姗装做抹眼泪的样子说,你好过分呢,这么说人家?人家不理你了,唉,对了,问你们个问题,你们觉得在这几个男孩子当中,谁最有涵养,谁最有气质。

她这话是对温米嘉和卓玉贞说的。于是,她们又开始讨论,在我们几个男孩子当中,谁最有涵养,谁最有气质,谁才是女孩子心目中真正的男人。经过三个女孩子的一致表决,大家一致认为是我三明治。这个结果虽然可以让我会不免有些骄傲,甚至有些洋洋自得,可是,我得承认这个不折不扣的事实。因为在所有的男孩子当中,不仅我读书读得最多,而且,还是他们所有人当中长相最为出众的一个。我这个人呢,虽然长得有点儿黑,可是,黑得却是有特色,有品位,就像是杨玉环长得有点儿胖,但大家并不否认她是个美人一样。所谓人无完人,瑕不掩瑜,而正是这种瑕疵才使得我看上去更加有韵味的。但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我是他们所有人当中长得最为漂亮的一个,漂亮得似乎都有点儿过了头。我知道很多人在背后称呼我为假媳妇儿。其实,即使是真正的媳妇儿,恐怕也不如我长得漂亮。当然,在那个时候呢,“漂亮”一词还没有今天这么复杂的成分。那个时候,假如别人称一个男孩子长得漂亮,其实,就相当于现在的人们说你为长得很帅一样。听到这个结论,首先是建国站出来反对。反对的理由是,我三明治虽然说脸蛋漂亮,长相帅气,但是,总体看上去却有点儿娘娘腔,不像个男人。而且,还油腔滑调的,像个小丑,哪里比得上他建国人高马大,英明神武,那么有男子汉的气概呀。建军也立刻站出来支持建国的观点。他甚至还当众卷起自己的袖子,向我们展示他硕壮的肱二头肌,得意地说,什么叫男人?这才叫男人呢,而你三明治,除了脸蛋漂亮点儿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男人的得意之处,要养家糊口,靠的还是力气。光脸蛋漂亮有什么用,脸蛋漂亮能当饭吃?这话在当时看来,确实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大实话。可是,现在再看来,却又是不折不扣的大傻话,脸蛋漂亮确实能够当饭吃的。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词语,刚想对他们进行反击呢,这个时候,张国庆和小磊却突然从坟堆背后的黑暗里跳出来,“嗷嗷”地像鬼一样叫着。他们一边鬼哭狼嚎,还一边把手里捧着的白森森的骷髅头猛然间放到三个女孩子的面前,大声地吓唬她们。而三个女孩子的胆子虽然大得惊人,可是,她们也确实被张国庆这个冒失的家伙的冒失的行为给吓了一跳,吓了一大跳。长长地尖叫声在黑夜中经久不息,徘徊在半空中挥之不去。

看到自己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张国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在手里得意地摆弄着自己的杰作,一边用袖子不停地擦拭着骷髅头上的泥土,得意地笑着说,怎么样?这个玩意儿还算不错吧。

建军把脸凑到骷髅头上看了一会儿,歪着脑袋,斜视着国庆,问道,你是从哪里淘到这个宝贝的?

张国庆得意地说道,说起来这话可就长了。刚才我去坟头后面去撒尿的时候,发现那里有个黑咕隆咚的大洞,我本来打算撒完尿之后,跳下去到里面探险的,想看看里面究竟都是有什么宝贝的时候,可是,尿刚刚撒到一半,脚下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扭伤了脚不算,还撒了自己一身的尿,你闻闻,我身上到这个时候还有一股子臊味儿呢。我吓坏了,心说里面的死人呀是把我招为东床驸马,或者是被里面的毒蛇在屁股上咬一口的话,那我可就完了。所以就赶紧往外爬,当我在慌乱之中从洞里爬上来的时候,手里不知怎么的,就多了这么一个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走过去,把那只骷髅头拿过来,放在自己手里,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把它和张国庆的脑袋并排放在一起,笑着对三个女孩子说道,你们看,这个骷髅头是不是和张国庆的脑袋很像呀?

她们仔细看了一下,全都乐了起来,呵呵地笑着说道,像,真像,真的像极了,就跟亲兄弟两个似的。

苏姗姗笑着跟张国庆打趣道,老张,假如一百年之后,你比我们先死的话,那我们就把这个骷髅头和你的死人头放在一个棺材里,然后,再过个数百年,后世的考古学家挖开你们的坟墓,从中找到这两个骷髅头,准会以为你们两个是亲兄弟,有夫妻相呢。估计发现这个情况比我们发现了北京人的化石还要兴奋呢。

经过她这么一说,我们再一琢磨,觉得还真有那么回事,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温米嘉直叫肚子疼。哎哟,哎哟,笑死我了。

建国说,是呀,是呀,他们发现他们的两个死人头的时候,一定会以为这是两口子,女的是个千金大小姐,男的呢,是个穷书生,两个人相爱,可是,千金大小姐的爹妈却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大小姐誓死不从,所以就上吊自尽了。书生情深义重,所以也跟着上吊了。两个人都死后,那大财主才被感动,所以就将他们葬在一起。到时候,后世的作家看到了他们这两个死人头,一定是会在小说中这么写的。

建军说,我吧,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吧,这个死人头是国庆前辈子的模样。听说人都是有前世今生的,我觉得张国庆的前辈子就是一个混世大魔王,调皮捣蛋,作恶多端,死后过奈何桥的时候忘记给他喝孟婆汤,所以,这辈子也是这么吊儿郎当的。

张国庆说,你才吊儿郎当呢,我可正经了。

我说,你要是正经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

大家又是一阵轰然大笑,连声说对,对。

笑完之后,我们看了看天气,发现已经到了时候,确实应该打道回府了。大家刚想离开,却听见不远处的坟堆后面突然有人冲着我们大喝了一声,说道,干什么的,都给我老老实实地站着别动,动就要你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