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
昨天晚上又疯狂得太晚,累得一塌糊涂,浑身酸溜溜的,所以,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那个时候,太阳早已高高地挂在半空中,照耀着大地。所谓一觉睡到自然醒,真是舒服呀。我看了看外面,发现整座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息。父亲建筑工程队的车队想必已经出发,在目的地的路程上了,而母亲却不知所终,也不知道干吗去了。从床上爬了起来,我伸了一个好大的懒腰,伸得我的懒虫又在不停地向外探头探脑,害得我几乎又要躺下来大睡一场。可是,一想到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便下床打开柜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在镜子前比了又比,划了又划,挑了件看起来最帅的一件,精心地套在身上,才心满意足地拿起漱洗工具,到水井边进行清洗工作。最后,到厨房里胡乱地扒拉了几口剩饭,才出了门。
那个时候,夏天的气息已经完全深入到了每个人的骨髓里,深入了大地和天空,深入了乡村中的每一个角落。天空中总是微微地漂浮着一些好闻的花粉气息,飘进鼻孔里,时不时地勾引出你一个畅快的喷嚏。那些潮湿而清新的夏天的气息正迎面而来,冲击得人们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夏天这随之而来的清新空气。阵阵微风过后,那些像雪花一样轻盈而雪白的柳絮正好从半空中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纷纷扬扬地落满了人们的一脸,一身,沾染得你的眉毛和胡子都白了,我想,假如这个时候再在背上背着个大口袋的话,简直就像是个偷偷逃到人间欣赏春色的圣诞老人。而阳光也日渐灼热起来,炙烤着已经完全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的大地,炙烤得那些孱弱的行人不得不弯下腰来,来躲避那些白色的阳光的曝晒。我弯着腰,穿过小镇那条东西方向的大街,发现那个每年在春末夏初的时候都会出现已经瞎了一只眼睛的老乞丐。虽然已经多年,但是,他看起来仍然还是原来那副样子。那样的脏兮兮,那样的苍老,那样的贫穷,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就像是用刀刻出来的。看到这些,我才突然明白,原来每个人都在偷偷地变化着,有的是从小孩变成少年,有的是从幼稚变得成熟,有的是从年轻变得苍老。即使是我,当这个夏天结束的时候,也即将进入十七岁,结束我的青春期。此刻,他仍然躲在街道拐角的那座老房子的屋檐下沉睡,脸上布满了沧桑和疲倦之色,就像是一棵经历风雨催蚀过的松树。他依然是睡得那样香甜,这些春末夏初炽热的阳光仿佛还没有把他从睡梦中唤回到现实当中。在他沉睡中的脸上,我看见了一种类似于基督教徒在朝圣的时候才会露出的那种虔诚,就像是已经在沉睡中死去多时。那是一种满足的宁静。我看了他几眼,在经过他的身边的时候,便朝着他的那顶破旧的毡帽丢了两毛钱,然后,又无声地离去。我不想惊醒他的美梦。
按照昨天晚上苏姗姗告诉我的地址,终于找到了她家。她家的院子是用钢铁焊制而成的栅栏的形状,就像是在花园外常见到的那种东西,神神秘秘的,像个监狱。站在大街上,完全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那些干净而荫凉的水泥甬道,那些被高大的梧桐树遮蔽起来的乳白色的房顶上,密布着白色碎玻璃片。在白色阳光的折射之下,发出一片一片七色的光彩。一只有牛犊般大小的狼狗被一条黑色的铁练拴着,正虎视眈眈地坐在院子左边的窝里,瞅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当它看到不顺眼的家伙经过的时候,就不怀好意地“汪汪”叫上几声,以发泄内心的不满情绪。最后,叫得嗓子也哑了,声音也变了,但别人根本就不把它当成一回事,所以,它只好老老实实地躲回到草窝里,独自生着闷气。院子的中央是一块大花坛。此刻,一只红色的蜻蜓和一只黄色的蝴蝶,刚刚穿过房檐,掠过栅栏,飞到花坛中央,在那些红的,黄的,蓝的,白的,紫的,绿的,粉的花朵中相互地追逐,相互地调情。蝴蝶竟然跟蜻蜓调情,想想还真是见鬼了。太阳虽然已经很高,但是,那扇红色的大铁门仍然从里面紧紧地闭着,也不知道是里面的主人不在家,都出去了,还是根本就没有起床。幸好昨天晚上,苏姗姗已经告诉我说,她的家人都出去,到姥姥家了,我才敢大着胆子敲了一下门。结果,那只大狼狗就冲着我大叫了两声。
我叫了一声苏姗姗,还是没有人答应。回答我的仍然是一阵猛烈的狗叫声,吓得我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免得落得跟建军他们一样的下场。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在门前的水泥台阶上坐下来,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后来,苏姗姗终于从那座白色房顶的屋子里出来。在她的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的睡衣。她好像也是刚刚才起床的。此时,她一边端着洗漱用具向水井边走,一边不停地用她那细长的小手拍着嘴巴,打着慵懒的哈欠。她仿佛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我赶紧叫了一声苏姗姗。她用力地睁了睁眼睛,使自己完全清醒过来。她四面看了一下,最后发现是我,便赶紧把洗漱用具放到窗台上,飞奔过来给我开门,一脸的阳光灿烂。走进院子,我立刻闻到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的气息,就像是外星人在刚刚来到地球的时候,还无法适应地球的环境一样。我长长地吸了口气,使得自己镇静下来。当我经过狗窝的时候,那只狼狗本来是想对着我狂吼乱叫一通的,可是,却看见自己的小主人竟然对这个不速之客如此的亲密,便和我相互不服气地对望了几下,然后,压抑住自己满腹不满的情绪,乖乖地滚回到狗窝里睡大觉。在水井边,我一边慢慢地欣赏院子里的风景,一边故做轻松地吹着口哨,等待着她把自己洗漱完毕。当她把用毛巾把沾染在脸上和下巴的泡沫擦干净的时候,才带着我走进那座有着白色房顶的屋子里。
她带着我直接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那是一间刷着粉红色墙壁的女生的房子。这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进姑娘的闺房,心里不免紧张。苏姗姗将洗漱工具放到架子上,一边忙着从抽屉里拿出各种糖果供我享用,一边又去收拾床上仍然凌乱不堪的东西。看着满满一屋子的狼藉,你真的很难想象到,此刻,你正坐在一个女孩子的房间里。我甚至认为,我的房间都要比她的干净整齐得多。可是,经过苏姗姗一番精心地收拾之后,整个房间又重新开始变得有规律起来,又重新恢复了它的神秘。毕竟是女孩子嘛,收拾房间还是有一手的。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我说,别在我面前跟我装客气,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有烟,你抽不抽?
我笑着说,不,不,我戒了。
苏姗姗用手指头在我的脑门上戳了戳,装吧。
说到这里,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还没有开口的香烟,仅仅从外表包装来看,就知道那应该是一包好烟。她一边打开包装,一边笑着对我说,知道你要来,这还是我特意从我爸爸那里偷来给你预备着的呢。她把烟打开塞到我手里,弯下腰去继续收拾她的床铺。我点了一支烟,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间女孩子的房间来。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女孩子所特有的那种味道。而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说不出来,反正挺好闻,比我们男孩子房间里的那种呛人的汗臭味好多了。
在窗户上,吊着的是一块印着卡通图片浣熊的粉红色窗帘。此刻,已经被分开拉到了窗户两边,白色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折射到放在窗台上的那一盆无花的盆景之上,映衬得那些细小的绿叶更加青翠可人。真让人想不明白,如此娇嫩可爱的一棵盆景,是怎么在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的房间里存活下来的,并且还生长得如此娇艳喜人,还真是难为它了。在窗台下的角落里,放着的是一盆仙人掌。不过,盆里的泥土已经完全干裂,那应该是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浇过水的缘故吧。幸好,仙人掌对水的需求量就像是太监对女人的需求一样,是很其次的东西,否则,就是有十棵仙人掌也不够她这样折腾的。尽管泥土已经完全干裂,但是,仙人掌的生长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恰恰相反,反而长得更加欣欣向荣了。不仅如此,在它那肥大宽厚的页面上,竟然还挂着几颗红彤彤的果实,仿佛姑娘那害羞的脸庞一样,不时地勾引着你去采摘呢。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假如你真的忍不住去采摘的话,很可能会被上面的刺给狠狠地刺一下,刺得再也放肆不得。在这一方面,它很像这房子的主人。虽然已经鲜艳成熟得像一颗果子,但是,浑身上下却长满了刺,摸不得,碰不得,一不小心就会被刺得遍体鳞伤。在这么一间房子里面,放着这么一盆仙人掌,再加上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这一花一人,还真是绝配。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张红木漆成的小桌子,上面摆满了女孩子用的一些所必须的化妆品,生活用品。桌子上的三个抽屉全半开着。如果你仔细地观察一下抽屉里的东西的话,很可能从中翻出不少在昨天晚上刚刚换洗下来的诸如内衣内裤卫生巾之类女孩子隐私的东西来。我就是怕突然翻出一些这些令人尴尬的东西出来,所以,这些凌乱地堆积着东西的抽屉我简直连碰都没有敢碰一下,甚至连看也没有敢看一眼。我是怕一不小心看到了什么少儿不易的东西,就会心惊肉跳,噩梦不止,做出什么不符合精神文明建设的事情来。这让我很不舒服,但是,却又忍不住想去看,而每次目光在经过抽屉的时候,就飞快地把眼神透过这些东西,去看放在桌子中央的那架老式的大闹钟。此时,这座闹钟正在滴答,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声音笨重而沉闷,就像是老太太蹒跚的步履。但是,假如你仔细地听一下的话,可能又会觉得它的步子是那样的有弹性,那样得有耐力,余音绵长而悠远,就像是从山涧上落进深潭里的流水般的深沉。而在那座老钟的表盘上,围着一圈仿佛是用火柴梗拼凑而成的罗马数字,工工整整地叠加在一起,被那一长,两短,三根黑色发亮的指针小心地指引着,见证着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和轮回着。那只表盘制作得非常精细和工整。表面上那些镂空地刻画着意象复杂的金色图案。而两个光着小白屁股的天使,正忽闪着一对白色的翅膀踞坐在这些图案的中间,一张一合,极有规律地眨巴着两只大眼睛,露出甜蜜的微笑,仿佛不是他们来给人间送温暖幸福,而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使他们得到了幸福。秒针虽然不停地滴答着,而那些宝贵的光阴也正在这些滴答不停的声音中,一秒,一秒地流逝着。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踞坐在闹钟顶上的两个那两个天使,还是那么大,还是那么年轻,就像是当初的样子。他们虽然是坐在时间的轮回里,却是永远也长不大,永远不会有生老病死的痛苦,难怪他们会笑得那么甜蜜了。但是,假如不经过生老病死的洗礼,他们的人生难道还有意义吗?人只有在经受了苦难的折磨之后,才会懂得什么叫幸福,人只有在经历了死亡的威胁之后,才会知道生命的可贵。
房间内的地板,是用棋盘一样的纯平陶瓷方砖铺就而成的。各种各样的方砖一块一块的铺展开去,从阳台铺到桌子底下,从桌子底下铺到门后,从门后又铺到床下。此时,正午的阳光正好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户,折射都门后,在光洁的地板上泛出一层界线分明的光线,平展地躺在那些方格的瓷砖缝隙里,显得空明而灿烂。然后,是一张大木床,上面杂乱无章地堆放着一些衣物和被褥,正在被苏姗姗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在收拾接近尾声的时候,才总算稍稍还原为女孩儿房间的本色,我这个突然闯入其中的不速之客证明,这确确实实是个女孩儿的房间,如假包换。在床头,立着的是一只红木漆的大柜子。如果我猜测得没错的话,里面盛放着的应该是洗好晾干的衣物。当苏姗姗在默默收拾着这一切的时候,我正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点了一根烟,一边默默地抽,一边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本过期的杂志,卷成一个圆筒状,放在右眼上,当成望远镜,满屋子地乱看。当我拿着这个冒牌的望远镜胡乱摆动的时候,从镜头里面突然看到一个很奇怪的情景,这情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看见的。那个时候,苏姗姗正在背对着我收拾床上的一切。她的那件本来就很单薄的裤子就立刻把她浑圆的屁股的形状突显出来,呈现出一种很好看的圆锥形状。裤子是米白色的,而当她弯下腰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很容易显露出里面的那条粉红色内裤的痕迹。假如你仔细观察一下的话,很可能就会发现,其实,她的屁股也并不像是被张国庆所污蔑的那样大。不过,那圆润而又微微翘起的屁股,并且,隐隐凸出的那一圈由内裤所叠印出来的弧线,却让我为之怦然心动。
而我的那只拿着“望远镜”的手突然间就僵硬在那里,刚想从那突起的弧线痕迹来判断一下,苏姗姗所穿的是什么牌子的内裤,她却突然转过身来,冲我做了个鬼脸,伸着舌头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又在对我动什么坏心思了?
我心说,这小丫头的后面是不是也长着眼睛呢,怎么连这都能够发现呢?正在疑惑着,抬头一看,却正好看到在她面前的墙壁上,正好挂着一面宽大明亮的穿衣镜,而我在后面的一举一动刚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我想,我真是百口难辩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我这个人一向脸皮都很厚,有的时候即使被人捉奸在床,还要做垂死挣扎的,更何况我现在还没有被她抓住什么把柄,所以,更要做垂死挣扎。我狡辩道,你在胡说什么呀?我只不过是在观察一下你的裤子究竟是什么牌子的,这么好看,过两天我也买一条去。我也知道这个借口很失败,说出来也不会出现什么神奇的效果,所以,便赶紧转换话题,说道,你昨天不是说要给我看一些我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的东西吗?到底是什么东西?能不能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我都快要急死了。
苏姗姗此时已经把房间里收拾得焕然一新了。就那个整洁劲儿,依我看,在里面洞房都没问题了。听到这话,她在我对面的床沿上坐下来,两腿耷拉着,不停地摇晃,然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吃吃地笑着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那是骗你呢。我只是想让你过来陪我玩一会儿,每个周末的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在家,简直无聊死了。
我说,那你爸妈呢?
苏姗姗说,谁知道,别人是在周末休息,而他们则在周末看起来好像比谁都忙,他们好像是在为户口的事情忙活吧。
我说,什么户口?
苏姗姗说,我们家要搬到外地去。
我说,这住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搬走呢?
苏姗姗说,燕子还要一年往南方飞一次呢,何况是人呢?况且,在一个住得地方久了,住烦了呗,你以为都像你呀,是吃饱饭没事儿给撑的?
我说,你就没有兄弟姐妹吗?
苏姗姗说,我还有一个妹妹,现在在西安的姥姥家,所以,每次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无聊得不行,幸好现在认识了你,可以陪我玩了。
我说,其实,我也挺忙的,不过,看你挺可怜的份儿上,我就陪你玩会儿吧,你说,咱们玩什么?
苏姗姗说,不如,你先给我讲个笑话吧?看你油嘴滑舌,牙尖嘴利的,讲出来的笑话一定特搞笑。
我一拍大腿,说道,要说这个讲笑话,你可真算是找对人了。我可是有名的笑话大王呀,每次讲出来的笑话都把我的朋友笑个半死,即使笑不死,也得把肚子给笑破。说吧,你想听什么样的笑话?
苏姗姗说,那你就讲一个你自认为最好笑的笑话吧。
我故做深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就给你讲一个关于傻瓜的笑话吧。
我开始讲了起来。话说这从前呀,有一个傻瓜,带着他漂亮的小媳妇儿回娘家,可是,刚走到半路上,他漂亮的小媳妇儿却突然跌了一个跟头,摔了个四脚朝天。
苏姗姗说,那接下来呢?
我说,接下来?接下来就没啦。
苏姗姗大叫了一声,说道,什么?没有啦?这就是那个你自认为最好笑的笑话?
我说,对呀?
苏姗姗撇了撇嘴巴,说道,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像笑话大王,吹牛大王倒还挺像,讲出来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说,这个笑话听起来虽然不是很好笑,可是,当你真的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儿当众摔倒的时候,难道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苏姗姗撇了撇嘴巴,说不好笑。
我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你这个人简直连一点儿幽默感也没有。世界的本来样子就是这样的,有些事情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好笑,可是,当你真的亲眼看到的时候,那就非常好笑了。既然你觉得我讲得笑话不好笑,那你给我讲一个好笑的。
苏姗姗愉快地打了个响指,说道,没问题。
她的笑话是这样的。话说早上起床之后呢,苍蝇老公带着一家大小去厕所一用早餐。吃着,吃着,苍蝇老婆突然大发感慨,忍不住说道,老公呀,为什么我们总是非要****呢?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呀?苍蝇老公非常生气地骂道,在吃饭的时候不准问这么恶心的问题。讲完之后,苏姗姗已经忍不住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了,笑得前俯后仰,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你瞧这个笑话有多好笑呀,苍蝇本来就是****的嘛,而他们竟然还假装兮兮地说****恶心,你说他们多么可笑呀。
我说,是很可笑。
苏姗姗说,既然好笑,那我怎么没有见你笑呀?
我说,哈哈。
苏姗姗说,你哈哈是什么意思呀?
我说,哈哈的意思就是我在笑。
苏姗姗扁了扁嘴,说道,如果真的不好笑的话,就不要给我乱装。那这个不算数,下面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好笑呢。
我说,有多好笑。
苏姗姗说,能把你的肚子笑出个大洞出来。
我说,那你先替我准备好一根针,一块布。
苏姗姗说,给你准备这些东西干吗?
我说,等着把我笑破的肚皮缝起来。
苏姗姗说,无聊。
我说,是很无聊,不过一听你讲笑话就不无聊了。
苏姗姗说,那你就听好吧。
接着,她就开始给我讲叙那个可以把我的肚皮笑出个大洞的笑话。这个笑话就是,在一次军事演习中,一颗炮弹在发射之后,竟然偏离目标很远。被派去检查的士兵发现,那颗偏离的炮弹竟然落到了农田里,而此时田里正站着一个衣衫破碎,满脸漆黑,双眼落泪的人。那人对那士兵说道,只是偷棵白菜,犯得着用大炮轰吗?
听完之后,我“哈哈哈”怪叫了三声。
苏姗姗说,你哈哈哈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不是我讲得这个笑话非常地好笑?
我说,不是,是非常地不好笑。
苏姗姗说,你别跟我挑三拣四的,那你给我讲个真正好笑的笑话出来?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讲不出来?
苏姗姗说,既然讲不出来,那你在听别人讲笑话的时候主动配合一下嘛,在听到好处的时候笑出声来,你这人总是这样,连一点儿听笑话的职业道德观念都没有。
后来,我们把能够熟悉的,不熟悉的,想到的,想不到的,好笑的和不好笑的笑话都统统讲完了。讲完之后,两个人就在那里大眼儿瞪着小眼儿,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应该做些什么事情,又应该说些什么事情。
两个人就相互对视着,呆坐在那里,像是两只超级大傻瓜一样。如果你看到了那种场面,一定会很自然地想到青蛙在不是虫子的情景。我们这两只青蛙,正露着大肚皮,呆若木鸡地坐在荷叶上。当有苍蝇或蚊子之类的东西飞过的时候,便把长长的舌头一伸,然后,一卷,把它们卷入嘴中,吞食掉。
青蛙捕食完毕,苏姗姗突然用手一拍床板,大叫了一声,兴奋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绝妙的玩法儿似的。然后,冲着我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说,究竟是什么事情,把你给乐成这样?
苏姗姗冲我摆了摆手,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等一下。
说着,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在里面摸索里好一会儿,从里面抽出一根红色的毛线,用手绷了绷,试了试它的韧性如何,发现还算结实,便揪了一大段,在我面前的床沿上重新坐下来。然后,冲我挥了挥手,三下五除二,在床沿上用毛线编成两个圈。
我说,你这是要干什么?用这个上吊你不觉得绳子太细了吗?
苏姗姗说,你胡说什么呢?现在咱们来玩个小魔术。
我说,什么魔术?
苏姗姗说,非常简单,你现在看见我用毛线扯出来的这两个圆圈没有,你拿起铅笔,朝着这两个圆圈中的一个戳过去,等我把绳子重新拉直的时候,只要能牢牢地套住你的铅笔,那么,就算你赢了。
我撇了撇嘴,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别说是一根小小的毛线绳,就是嫦娥姐姐的裤腰带,我也能把她给戳下来。
说到这里,拿起铅笔,就像是小李飞刀那样,朝着其中的一个圆圈飞快地戳了下去,觉得这次可能真的像李寻欢的飞刀那样,例无虚发。但让人想不到的是,当她把绳子慢慢拉直的时候,毛线绳竟然顺着铅笔从旁边轻轻地滑落过去,就像是被施放了魔法似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我把那根绳子拿起来,惊奇地左看右看,就是没有看出任何一点儿道道来,不由地吐了一下舌头,说道,难道是我真的见了鬼啦?
苏姗姗说,这种小把戏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对我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说,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姗姗说,这其中的奥妙其实就在我拉放在手里的绳子上面。当你从这边去戳这个圆圈的时候,我就用手这样拉,当你从那边去戳那个圆圈的时候,我就用手那样拉,所以,无论你怎么戳,我都有办法对付。怎么样?很厉害吧。
我说,听起来确实挺神的,可就是不知道我玩一下会变成了什么样子?
苏姗姗说,你的天分虽然没有我高,也没有我心灵手巧,可是,要是下定决心学,还是很容易学会的,那个什么铁棒子变成针嘛。
我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苏姗姗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说,既是然这样,那你教教我好不,等学会了,我就可以跟人去赌一场,把他们的钱都赢过来,到时候请你去吃冰激凌,怎么样?
苏姗姗说,好是好,不过,你得先叫我一声师傅。
我诡秘地笑了一下,说道,叫师傅多难听呀,干脆叫你师娘得啦。
苏姗姗听后立刻在我头上给了我一顿暴栗,笑嘻嘻地说道,什么师娘?多难听哪,我现在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却有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儿子,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把人的脚后跟给笑歪呀。
我说,你合计着师娘和干娘是一个意思呀。告诉你,差远了,你没看电视上都演了吗,小龙女就是杨过的师娘,可是,他们就成亲入洞房了,假如师娘和干娘一个概念,那你有没有见过谁和自己的干娘入洞房的呀,没有吧,所以,说不定哪天我和你日久生情了,也可以入洞房的。
苏姗姗把眼睛一瞪,异常吓人,说,你说什么?
我赶紧转移话题说,我什么也没说,我是在放屁。
苏姗姗“噗嗤”一下又笑了,说,总爱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