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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天台上的倒吊人

夜,12点45分。

湾仔警局。

几辆高级轿车相继停在警局门口,一群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簇拥着一位豪门少爷,鱼贯走进警局大门。

接待厅内,人声喧扰,电话铃声不停地响,警员来回忙碌。角落里,一名警官正在做笔录,桌子前的长板凳上,忐忑不安地坐着几个来这里录口供的小混混。

当保镖簇拥着JOSH走到做笔录的这一桌前面时,这帮小混混如遇救星,抢着上前大吐苦水,你一言我一语吵嚷个没完没了,JOSH极不耐烦,索性直接询问警官:“阿sir,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这里有两份证人口供,”警官往桌面上摊开本子,梳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SPOT夜总会的侍者和的士司机证实了这几个人在今晚十时,从夜总会里带走了一位醉酒的客人,并把人丢在了马路中央,致使一起交通事故的发生……”

“不对!”打断警官的话,突着兔子门牙的小头领急着辩解,“JOSH少爷,您别听他的!我们没把人丢到马路上……”

“住嘴!”JOSH斥责,“谁让你们去恶意整人的?”

“你是车祸受害人的家属吧?”警官站了起来。

“是!车祸的受害人有没有什么损伤?”没有接到医院的通知,反而被叫到了警局,看来问题不大。

“车祸当中,死了个人!”警官整理了资料,引领家属往一间单独的审讯室走去。

死了人?!

JOSH震愣了一下,疾步追上警官,正想问清死的是谁,审讯室的门打开了,当他看到房间里一坐一站的两个人时,又愣了一下。

审讯室里站着的人,正是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的狄宴律师,而坐着的人,却是车祸的受害方——佐伊!

看到表弟好好地坐在那里,JOSH明显地流露出错愕的表情,原以为佐伊会在车祸中受伤,哪知竟是毫发无伤,也算是命大得很!

“当时的情况还能具体描述一下吗?”警官进入审讯室后,坐在了当事人的对面,拧亮台灯,在桌子上摊开笔录本,翻看一下巡逻警员递交的事故现场调查报告,包括一些照片,照片里那辆银灰色的奥斯汀轿车不仅打偏方向盘冲出了隔离墩,还凌空翻过几个筋斗,轰然落地,炸毁!车里的驾驶人员没有幸免于难!

“我喝醉了……”酒精中掺杂的麻醉类药剂成分还残留在血液里,佐伊扶着额头,半眯着眼,看了看摊到桌面的那些照片资料,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肇事案,从他踏进SPOT夜总会的那一刻起,谋杀就开始有步骤地进行!

“仔细想想!”站在一旁的狄宴比当事人还焦急,眼巴巴地盼着他能回想起一些重要的环节,那些可以指正JOSH又一劣迹的重要口供,“你被那帮混蛋们扔在马路上,差点丢了小命,还记得吗?想想,那帮混蛋们是怎么处心积虑想要置你于死地的?”

“这是诱导!”JOSH在旁抗议,“你别把事情想得复杂了,那帮小子还没有杀人的胆量,他们只想搞恶作剧整整新学员!”老生欺负新生,司空见惯的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依他看,律师分明是在小题大做!

“恶作剧?说得可真轻松,那是谋杀!这帮人没准儿就是受人指使,壮了胆来干的!”律师含沙射影。

“Hang you!”JOSH一拍桌子,对着这个女人,火大得很,“无凭无据,做律师就可以随意毁谤?”

“那些人是为你办事的,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怀疑!”律师干脆跟他杠上了。

审讯室里,当事人不吱声,一旁的家属却吵翻了天。警官在一旁看得傻眼,劝又劝不住,调查笔录在这种干扰下又无法继续,正急得不行,一旁的当事人好歹吭了个声:“我记得了……”

话没说完,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人立刻停止了争吵,眼睛齐刷刷地盯紧了他。

“我记得,车子撞来的时候,我突然就醒了,然后,人就从车子上飞过去了!”G4特工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往往超乎常人,生死关头,他的运动神经比大脑早一步做出了反应,在车头猛烈冲撞来时,原本躺在马路上的他,飞快地跃起,条件反射状地旋脚蹬踏,驾驭着风,敏捷地从车子顶部跳跃而过。当他跃空而起、双脚踏到车子的挡风玻璃时,那辆银灰色的奥斯汀轿车就开始急打方向盘,车里的人猛踩刹车,车子控制不住速度地翻出了路面,炸毁!

“从车子上飞、飞、飞过去?!”这简直匪夷所思,警官手中的笔“啪嗒”掉了下去,瞪着当事人发呆。

“我只记得这么多。”

拎起外套,往肩头一甩,佐伊走得很是潇洒。留下来的两个人可就尴尬了,警官满眼猜疑地盯着两个家属,极其严肃地问:“作为当事人的家属,你们能够确定当事人的精神方面没有问题吗?”

“精神……哦,真要命!”律师拍了额头,有些脱力。

“不,他只是喜欢开玩笑!”绝不允许家族的污点暴露在外人眼里,JOSH微笑着,死撑颜面。

“他喜欢开玩笑,可是我不!”狄宴拎起公文包,临走时还不忘警告JOSH:“作为他的监护人及代理律师,这起交通事故我也会收入证据链!明天,法庭上见!”想制止更多的“意外”事故,就必须将“肇事人”绳之以法!律师自信满满地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走了出去。

警局门外,停着那辆迈巴赫高级轿车,专职司机守候在车门旁。不远处,一道蓝色的身影,孑然伫立在昏黄的灯柱下——蓝月亮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街对面的警局大门,漠然的表情掩不住眼底那一丝不安。

片刻之后,佐伊从警局大门里慢慢走出,停在门口看了看街对面泊着的那辆迈巴赫,那一瞬,赫然看到了路灯下站着的那一抹蓝色身影,他的目光略转,不露痕迹地收了回去,像是压根没有看到她在那里默然地等待,他拎着外套,慢悠悠地迈下石阶,沿左边的人行道往前走。

灯柱下站着的蓝色身影也动了,沿右边的人行道慢慢地走,隔着一条马路,她静静地陪着他走,低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她知道,如果她一直留在他身边,今晚,车祸就不会发生!

丢下醉了酒需要人照顾的未婚夫,去见昔日初恋的那个男人……心中有一种负疚感,隔着马路,她静静地陪着他走。

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看马路对面的她,霍地转身,径直奔着她走来!

怔了一怔,她站在原地,看着马路对面疾步走来的人,她的呼吸莫名地窒住了,胸口有些发紧,绞着双手,不安地站在那里等待,目光一直一直迎着他。

穿过街心,走到她面前时,他却丝毫没有停顿,从她的身边擦了过去,甚至没有看她一眼,默然擦身而过。

如一缕轻风吹过,他奔着她来,却又只是擦身而过,如生命里一个匆匆的过客,走得那样急!

发丝被那缕微风吹起,她霍地回头,只看到他的背影,带着拒绝的冷漠意味,一点点地与她拉开了距离。她张了张嘴,却唤不出声,眼睁睁地看他渐走渐远。

突然,喇叭声响起,司机开着那辆迈巴赫,从后面缀了上来,停在佐伊少爷面前,按响了喇叭。

脚步一顿,看了看那辆车子,司机已然下车,为他打开了后痤车门,踯躅,终是上了车。

接佐伊少爷上车后,司机又把车开到了小姐面前,停下,打开另一侧的后痤车门,静静等待。

蓝月亮看了看车里坐着的人,咬咬唇,上了车,看他把脸偏向车窗,看窗外景致去了,她的眼中突然有了一丝气恼,荆棘的刺芒在眼底蔓出,咬着唇,同样沉默地看向另一侧车窗。

看着窗外时,她却绷紧了一根神经,凝神去感知身边人的动静,想着他什么时候能回过头来看她,用敏感而纤细的那一根神经去感知身边人的细微举动时,很奇怪的,她的手却又不由自主地摸在了那只蓝色的情侣表上,手指在表盘上轻轻抚摩,神思渐渐地飘远了……

身边的人在发呆,抽离了魂魄般,坐在那里像一个木偶娃娃,他终于回过头来,看了看她,留意到她手上佩戴的那只腕表,那分明是一款情侣表,认识到马蹄扣环与心型表框相连出“环环扣情”的甜蜜含义,他的目光微动,只一瞬,又偏脸看向窗外,眼底有尺波兴起,泛开的波纹很快又消失,归于平静。

车内,只有舒缓的音乐和静默的气氛,由起点至终点,一路地静默了……

天空,露了宁静的蔚蓝色调。

学院人工湖边,高高的堤坝上,佐伊独自坐着,捡着石子,往湖面扔,急于打破一泓平静,看湖面下藏着的鱼渐渐浮起,微微地吐了个水泡。

隐约的,听得纷扰的声音,由远而近——

一串快烧DJ音乐,伴随着改装后增强了功效的电喷马达的轰鸣声,拉风的越野车,一路飙来,戛然刹停于堤坝下,喇叭鸣叫,坐在堤坝上的佐伊微微偏过脸来,闪光灯在眼前忽闪一下,相机按快门的声音落在不远处。

“嗨,美人儿,笑一个吧!”金发男子跳出车外,高举着一部数码照相机,不停按下快门,忽闪出刺眼的亮光。

佐伊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只这一瞥,目光倏地凝住!

从闪光灯刷刷亮过的那款精心设计成猫头鹰外形的数码照相机上,一寸寸地移下视线,目光凝在了兰斯手腕佩戴的一只情侣表上——极具特色的马蹄扣环与珍珠母贝表盘上的心型表框相连,有着环环扣情的甜蜜含义!

盯着那只情侣表,佐伊霍地站起,疾步从堤坝上走来,走到兰斯面前,站定,那双深邃的眼眸迸发了冷钻的光芒,趁对方有些纳闷地放下照相机看着他时,他笑,危险而又分外魅惑人般的一笑,而后,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兰斯教授!”

兰斯怔怔地看着他,从未见过这个少年笑得如此妖魅,笑得人魂不守舍时,眼前掌影划过,佐伊举起来打招呼的那只手突然往他的后颈劈落!毫无防备的,他的颈侧遭受了重击,浑身一麻,眼前发黑,颓然倒地,顿时失去了知觉!

仿佛在漫无边际的黑暗国度里沉沦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了复苏的迹象,眼皮微动,兰斯开始有了知觉,从昏迷中醒来的那一瞬,就意识到自己被人绑架了——他的双手反剪着,连同上半身都被一根绳索捆绑后,牵拉起来,似乎悬空挂在某个地方,眼睛被黑布蒙住了,面朝下还能感觉到凉凉的风在吹拂,悬空的两脚荡悠悠的,使劲探下脚尖也踩不到地面,危险的处境让他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惊喝出声:“嗨,有人吗?这是怎么回事?快放开我!”

隐约,听到有人在旁发笑,看不到眼前状况,他又惊又急,喝问:“谁?谁在那里?”无人应声,心中更加忐忑,一迭声地追问:“佐伊?佐伊?是你吗?别闹了!快把我放下来!”

轻捷的步履响动,有人在靠近他,温热的气息拂到了脸上,来的人凑到他耳旁,一字一顿地说:“放你,不难!不过,昨天晚上的事,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什么?”耳边的声音极其陌生,不是佐伊!那会是谁?克制住心底的不安,他故作茫然,“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晚,我的朋友帮你干了事,连命都丢了,好歹,你得给个补偿!”

坏笑的声音,敲诈勒索的意图十分明显了,话中的弦外之音却惹得他更加怵惕不宁,眼珠子在黑布底下乱转,干笑着应声:“我可没有托人办事的习惯!这位朋友,你是不是搞错了?错抓了好人!”

“昨天晚上,你去过SPOT夜总会,从那里约了个女孩出去,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笃定的口吻,让一颗摇摆不定的心更加惶惶,他有些心虚地问了一句:“你的朋友是……”忽又顿住,漏出去的口风却已收不回来了,被那个声音揪着尾巴问:“引开了那个女孩,再让我的朋友跟踪从SPOT夜总会出来的另一拨人,然后,制造一起交通事故……帮人卖命的活儿,我的朋友轻易可不会去干,现在命也卖完了,答应的好处费,我可得代他收回来!”说着,一把冰凉的刀子贴到了他的脸上,轻微摩擦刀锋,耳边宛如听到撒旦的笑声,死亡的威胁迫在眉睫,不由得使人寒透了胆子,他的牙床开始打颤,“别别别……别动刀子!”

“你说,你的命值多少钱呢?”冰冷的刀子缓缓移到了他的脖子上,压在颈部动脉血管的位置,锋利的刀锋紧贴着肌肤,刺骨的寒气逼到了血管里,心脏都在打颤,“不不不……别、别伤害我!”这个花花世界,还有好多值得他去留恋的地方,金钱、美女、赌博的刺激、奢侈的享受……他还年轻,生命对于他来说太可贵,死亡对于他来说太可怕!软了骨头,花花公子开始讨饶:“朋友,有话好商量,你、你先把我放下来!”

刀子突然挪开,他听到身上的绳索被切割的声音,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终于揭掉了,睁开眼,适应了明晃晃的光线后,他往脚下一看,这一看,七魂六魄吓掉了一半,“不不不,不要割断绳子!”脚底下悬着空,悬了十几层楼的高度,就那样晃悠悠地悬空吊挂在高楼顶层天台边缘,一旦吊挂着身子捆绑的绳索被人割断,失足坠楼,小命当真得玩完!

“我给你钱!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

生死关头,保命要紧!他颤了嗓音,苦苦哀求,耳边只听得一声轻笑,提心吊胆地扭头望去,绑匪的真实面貌赫然跃入眼帘,他看得愕然震愣,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他怒不可遏地咆哮:“佐伊?!你在搞什么鬼?!”

“钱呢?”刀子依旧抵在绳索上,佐伊站在天台边缘,嘴中吐出让教授听来陌生的声音,却是亓翔那风趣尔雅的语调,是行刑者的黑色幽默,“你不觉得我需要一笔封口费吗?用你的钱,掩盖住你的罪行,继续逍遥快活去吧!”

“莫名其妙的,你在说什么?”看清绑匪的真面目,回想刚才漏了的口风,兰斯意识到事态不妙,索性,耍无赖般矢口否认。

“你想要我的命?”佐伊轻微地笑,刀子一点点割入绳索,“总得有个理由!你现在不开口,以后,就不必再开口了!”

死人,自然是无法开口的!

“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满头金发吹乱在风中,悬在半空晃悠的滋味显然不好受,听到刀子割绳的声音,他又惊又怒,“嗨,小子!我警告你,再这样玩下去对你可没什么好处!小心我揍扁你!”

看着这个态度嚣张、死不悔改的家伙,佐伊轻轻叹了一口气,刀锋轻轻地一划,猝然割断了绳索,吊挂在天台外的人受地心引力的作用,笔直下坠!风声呼啸在耳边,从高空坠楼的那一瞬,兰斯发出了惊恐欲绝的惨叫声。

紧盯着往下坠的人影,佐伊站在天台边缘,衣袂迎风猎猎作响,薄薄的风衣如展开的两片飞翼,风衣底下露出了黑色紧身衣裤,腰际一圈金属质感的腰带中间一枚装饰扣“卡”地弹开,带有倒钩的微型箭头****而出,连带着拉出一根细长而坚韧的钢丝绳,笔直射向坠空的人,钢丝绳于半空缠住了兰斯的一只脚,紧紧缠绕住,佐伊抓紧了防护栏的钢质扶手,提着钢丝绳的一端,使力往上牵拉,下坠的人又被提了上来,缠着脚脖子,倒吊在天台外,惊吓过度,还在一个劲地惨叫。

佐伊屈膝半蹲在护栏外的天台边缘,盯着天台外的倒吊人,笑眯眯地问:“还想玩吗?”

头朝下倒吊着身子,兰斯惊魂未定,脸色煞白,看着天台上少年的身影,眼底满是惊惧之色,“你这个疯子……疯子……”

“我只问最后一句——”佐伊轻微地笑,“还想玩吗?”

“不不不!”惊魂的滋味尝一次就够受了,他可不想玩命,“好吧好吧,我说!我什么都说!”顿了顿,倒着看天台上的少年,依然使人有一种惊魂的战栗感,“你、你怎么知道……昨晚那、那件事是我指使人干的?”

“你不该给她买礼物!”看到那只情侣表,他就猜到是谁约走了蓝,并且,给实施“交通事故”的人制造了机会!

“什么?!”一只表,仅仅送了一只表,居然就让这个少年洞悉了他的真实用意?!一个被医学专家诊断出智障的人会有如此机智灵敏的头脑?!当真是打雁的反被雁啄瞎了眼,“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做这件事,你有什么好处?”逆向思维能力,一向是他所擅长的,“没有夙仇,谋夺人的性命总得有个理由!”顿了顿,又问:“你需要钱,不是吗?现在,我只要你回答一句——买凶杀人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兰斯心头惊跳,看着天台上的少年,久久说不出话。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把一枚危险系数百分百的定时炸弹握到手里,一不小心,害人不成反害己!

“我的理由只有一个!”想了想,他终于开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给别人!”

“是个好理由!”又是情杀的理由?套在JOSH身上都有些牵强,何况是这个毫不节制下半身的花花公子,“你提醒了我,”他笑,还是轻微地笑,“看来我也得借用这个理由,让半途逃跑的准新娘回到我身边!”

兰斯听得一愣,脸色忽青忽白。

明眼人都看得出,蓝的心向着谁,对一个不具威胁的人使用情杀的理由,荒谬透顶,JOSH能意识到这一点,兰斯却急于让人相信这个连他自己也感觉十分牵强的理由:“蓝昨晚是跑到我身边来了,可是,她和你还有婚约!”

“是啊,她是我的未婚妻!”佐伊看了看手腕上缠绕住的钢丝绳,缓缓握紧了拳头,“所以,别以感情为借口去欺骗利用她,别毁了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别惹她伤心哭泣!”如果犯下的错可以弥补,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不希望所爱的人为他伤心哭泣!

“你很在意她?”有些惊异,兰斯哼笑,“你该感谢自己拥有一个‘利奥诺拉’的姓氏,巴罗亚家族的小女儿,她会嫁给你的,即使,她不爱你!”

“不爱也得嫁?”如果这场婚约就是让她失去了自由的提线,不论操纵提线的傀儡师是婚约的制定者,还是婚约本身,他会亲手帮她剪断,“那么,就让她自己来做个抉择!”话落,他坐到天台边缘,双脚悬空挂出,脚尖探到了兰斯的裤兜,蹭了一下,一只手机从裤兜里滑出,落在脚背,脚尖一踢,手机如毽子般抛了上去,被他稳稳地接在手里,拨弄着。

“等、等等!你想做什么?”叫人来当场对质,在蓝的面前揭露他的真面目吗?兰斯的表情变得有些狼狈,“别、别叫她来这里!”

“叫她来的是你,不是我。”用兰斯的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以兰斯的口吻约她出来,相信,她很快就会赶到这个天台。

静静地坐着等待,佐伊握住那只手机,单手支着下颌,瞅着倒吊在天台外的兰斯,看他狼狈不堪的表情。和JOSH一样,他也有一丝纳闷——这个怕死又贪图享受的家伙,蓝怎么会喜欢上他?

“好吧,你赢了!快放我下来,我可以对天发誓,以后绝不惹你!”荡在半空,兰斯不敢轻举妄动,轻浮浪荡的态度一扫而空,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倒着脸看那个姓“利奥诺拉”的少年,他暗自咬紧牙关,嫉恨在眼底翻腾!

“放你下去?”佐伊低头往下看,看到蚂蚁般大小的车辆停在楼下,一点蓝色的人影从车里出来,直接进入了这栋大楼。他笑了笑,“不要着急下去,她已经上来了!”

她,来了吗?

兰斯的心咯噔一下,须臾,果然听到天台的铁门被人推开,熟悉的声音传来——

“兰斯,你在这里吗?”

紧闭着嘴,他不吭声。佐伊看了他一眼,脚下依旧踩着绳索,缓缓站起,应了个声:“他在这里!”

“佐伊?!”被兰斯手机里发送的短信约来天台的蓝月亮,看到未婚夫也在这里,并且站到了天台的护栏外,她吃了一惊,疾步走过去,“天台外很危险,快站到里面来!”

“我被人拽住了,动不了!”佐伊举起一只手腕,缠在上面的钢丝绳将蓝月亮的目光引来,在绳索延伸的那一端,赫然看到了悬空倒吊在天台外的人,“兰斯?!”

这是怎么回事?她惊疑万分地看看佐伊,又看看兰斯,“你们疯了吗?这会出人命的!快把绳子解开!”

“是先解我这一根,还是先解他那一根?”佐伊的指尖旋转着那把锋利的刀子。

一根绳上系着的两只蚂蚱,解了这头,救不了那头,解了那头,又救不了这头,蓝月亮急了片刻,突然冷静下来,看清绳索的缠绑方式,隐隐的,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盯着佐伊,她的眼底有怒火燃起,“你在做什么?”

“成全一个人的心愿!”迎着她愤怒的目光,佐伊轻轻地说,“兰斯做了一些错事,你,成了他希望我消失的借口!”

“蓝,不要听他的话,我什么都没做过,他在撒谎!”兰斯突然喊了起来,“他知道你心里在乎我,想挑拨你我之间的感情,嫉妒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想杀了我!”

“佐伊!”她震惊,又有些痛心,“伤害你的人是我,与他无关!”就因为昨晚她的离开,让他记恨到今天,还不善罢甘休吗?

“你信他?”佐伊盯着她的眼睛。

“我了解兰斯的为人。”她的眼底有刺芒,伤人的刺芒,“我相信他!”

“……我明白了。”两个男人之间,如果只能选择一个,她的答案已经非常明确!荆棘的刺芒扎进心口,他眯起了眼睛,看着那双蓝眸,突然说:“忘了那可笑的婚约吧。”

她听得一怔,面前的少年却只是轻微地笑着,长长的睫羽幽然掩去魅人的眸光,也掩去了瞬间映入眸子里的一道寒芒。突然之间,少年手腕上的绳索断开了,猝然断开,断得那样彻底、那样决然,那一瞬,少年如风的声音,轻微地吹过她的耳畔:“让我来剪去你身上由人操纵的绳索!”

不需要金钱交易下的婚约,不需要强迫的、索然无味的婚约,如果,那只是一种束缚、只是一种痛苦的负担,那么,她要的自由,他悉数地还给她!

绳索断开,放飞了的风筝,悠悠荡了出去!

“佐伊——”

心弦嗡然裂响,呼吸在那一瞬窒住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轻笑如风的少年,自天台边缘坠下!

那一瞬,她的心突然甭裂了弦,恐惧,如海水般漫来!当少年从眼前消失的那一瞬,从未有过的,心悸心慌心乱!

摇曳在心底的罂粟迷香,舞会中飘逸的身影,少年那诱惑的眼神,轻轻低吟的声音……美得惊心的画面,依稀浮现在眼前,突然的,她的心底有什么东西抽长了枝桠,从胸腔里破溢出来,痛得无法呼吸!

掌心里,微蓝的痣突然刺痛,涨得像要溢出泪水!

“蓝,快拉我上来!”

兰斯还被倒吊在天台外。

缓过神来,她颤颤地抓住护栏的钢质扶手,深吸气,往护栏外探出了半个身子,看到天台边缘钉着一枚微型箭头,箭头牵拉的钢丝绳吊挂着兰斯的脚,角度的偏差,使得她刚才没有看清一直被佐伊踩在脚下的这根绳索竟是带着箭头稳固扎进钢筋水泥里的,即使斩断绳索,兰斯也不会掉下去!

绳索的牵拉、缠绕,原来,早就做好了安排!是因为已经猜到她的最终抉择了吗?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决绝地认清一切,然后,决绝地离开!犹如三年前,海豚湾暗礁上燃得最美的红色火焰,肆意、无所拘束,如风般,那样自由地飘走,一去不返!留下的,是爱着他的人,心底最深的痛!

“佐——伊——”

荆棘的刺芒蔓出眼角,一片刺红,她冲着风,嘶声叫喊,握紧了拳头,悲愤地叫喊,风,吹得眼睛好痛,是进了砂子吗?进了姐姐曾经想揉出眼睛的那粒砂吗?为什么,那粒砂却不是兰斯带给她的?

“唉……蓝,他在下面呢,你哭什么?”

倒吊着,兰斯清晰看到蓝的脸上竟有点点的水光,他有些不是滋味地叹了口气。

他在下面,她自然知道,但,不敢往下看,怕看到不堪的一幕惨状,直至被那种恐惧折磨到无法呼吸,刺红在眼里的荆棘疯长,她深吸气,咬着唇往下看,只看了一眼,猝然震愣,呆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楼下,佐伊毫发无伤地站着!

一根纤细坚韧的钢丝绳,从楼顶笔直垂下,曾经被Madam称作“超人类般的生灵”的他,仅仅凭借一根绳索,高空速降,从十几层楼高的天台上滑落至地面。

隐约听到楼上的叫唤声,佐伊仰头看了看天台,笑着竖起两根并拢的手指抵在额角,刷一下,抵在额角的双指往前送出一个漂亮的手势,向天台上的人遥遥一敬,如同告别的军礼,告别了一场婚约的服役期,他转身就走,风衣扬起飘逸的弧度,走得很是潇洒。

天台上的人看得呆住,目送那一抹潇洒的背影远去,她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双手紧紧握在了护栏扶手上,眼角的刺红淡去,突然的,她发现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空空的,那枚订婚钻戒悄然遗落了……

走出学院的大门,佐伊缓缓舒出一口气,抬头看蔚蓝的天空,那一抹淡薄的云影飘呀飘,忽地飘出一张笑靥,隐在蓝眸里的泪光消失,荆棘的刺芒也落尽了,断了提线的人儿,笑靥如此轻松,如那片优哉游哉的云,徜徉在自由的天空。云影飘远,他的心头却是一点释然。

滴滴、滴滴!

喇叭声响起,一辆黑色卡迪拉克豪华轿车急驰而来。

车门打开,一个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下车走来。

“佐伊少爷!”站到他面前,保镖打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跟我走一趟,出席庭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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