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中,五道法光并排飞行,接近真君神殿时嘎然而止,化作杨戬等人。
“师傅,都到徒弟家门口了,为何突然停止不前?”脚落云端,杨戬疑惑地望着玉鼎真人。因为玉鼎真人突然停下,所以他们才跟着停下。
“徒弟,师傅思前想后,这次还是不到你家坐了。”玉鼎真人笑着说。
“为何?”杨戬十分不解。
“你为了帮三公主解禁元气大伤,回去后就该好好休息。师傅若去,你还得花精力招呼师傅。虽然师傅不用你招呼,但以你的性格,师傅说不用,你也不会理。所以师傅思前想后,还是不到你那坐了。而且师傅那里还有几本精典书藉等着完成。来日方长,等师傅把那几本书写完,自会带礼物登门去看你。”笑容中饱含关切,玉鼎真人略带调侃道。
感动师傅对自己体谅,杨戬也确实急于回府运功调息,于是就没虚情再让,带着歉疚对玉鼎真人点头:“既然师傅如此体谅徒弟,那徒弟便接受师傅的好意。只是师傅您一定要信守承诺,改天再来,让徒弟好好招待您。”
“一定一定。”玉鼎真人痛快地答应,而后冲杨戬道别:“那徒弟,师傅这就走了,你自己保重。”说完飞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杨戬等人眼中。
“哎……”沉香望着玉鼎真人离去的方向半张着嘴,本来他想遵循礼数,跟玉鼎真人说句“慢走”,哪知没等他开口,玉鼎真人便已飞出老远,这使他感觉玉鼎真人性格浮躁,奇怪沉着、冷俊的舅舅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师傅。
“这位玉鼎真人还真是一个急性子。”收回目光,沉香无奈地嘟念。
“师傅一向随性,你别太见怪。”看出沉香想跟玉鼎道别却没如愿,杨戬连忙跟沉香解释。
翘翘嘴角,沉香没就此事多说,扶着杨戬转移话题:“舅舅,我扶您回府休息吧!”
“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就行。”杨戬和气地拒绝,而后报歉地望着沉香和小玉道:“沉香、小玉,本来你们新婚后来舅舅家,舅舅应该准备红包并盛情款待。可是舅舅今天实在没什么精力,所以就不让你们进府了。逐客之处,还请你们一定包函。”
“哪的话啊!舅舅,您说这话也太客套了。”不等沉香说话,小玉便抢言在先,秀脸挂着一丝不满:“什么新婚后登门要红包和盛情款待?这些繁文缛节,小玉不懂,所以也不会挑舅舅的理。”
“是啊,舅舅!那些繁文缛节我也不懂,所以舅舅不必因此挂心。让我扶您进去吧!”沉香附和小玉说。
“当晚辈的不懂凡俗情有可原,舅舅身为长辈,明知这些礼节若还当作无知,那就真不对了。都到家门口了,有哮天犬陪我进去,你们大可放心。你们一家人经历了重重磨难才聚到一起,要好好珍惜这样的时光,多陪陪你的父母吧!”杨戬满含真挚道。
见杨戬坚持要讲凡人礼数,又想到自己和小玉登门确实不便杨戬休息,沉香便没再坚持,和小玉对视一眼,望着杨戬微微一笑:“既然舅舅想要讲凡间礼节,那改天,外甥就带着小玉郑重登门,行新婚拜访之礼。到时等着拿舅舅的红包。”
“好。”杨戬和蔼地应声,目送沉香和小玉远去。
等沉香和小玉走没影,杨戬的神色不由黯淡,似有无尽苦水难以吐诉,望着遥远的天际长长叹气。
“主人,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盯着杨戬黯淡中夹杂无尽忧伤的神情,哮天犬忍不住问。
“没有。”杨戬回过神来,笑了笑。
“我感觉也不应该有。”见杨戬露笑,哮天犬跟着开心道:“现在新天条也出来了,主人的忍辱负重也被三界知晓,嫦娥仙子也对主人亲近许多,为主人顶罪的三公主也被赦免。应该没什么事再令主人烦心才对。
没说话,杨戬摸摸哮天犬的头,浅浅的笑容似乎在说“你也懂事了”,但瞳心之中却泛动凄凉。只是这丝凄凉被克意隐藏,就算细看也很难发现。
“主人,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望着杨戬的笑容,哮天犬有些撒娇似地问。
“你话已至此,不让你说,岂不把会你憋着?想说什么就说吧!”杨戬带着笑容,半怪不怪道。
“主人,恕我直言,您不该为了三公主,差点伤害西海渔民。我知道,三公主为您顶罪,加深了您对他的歉疚。您为她可以不惜刀指玉帝,可是那时和现在情况不同。那时三公主将被打入万劫不复,现在三公主就算不能脱囚,那也只是遭些小罪。您实在不该为了三公主少受些罪,就不顾西海渔民的生命。”哮天犬吞吞吐吐,模样有些畏惧。
“想不到经历这么多事,你也懂得爱护三界众生了。”杨戬的赞许中带着欣慰。
“我对三界众生谈不上爱,但我知道,害伤无辜是不对的,这都是您教我的。可是我不明白,您教我,怎么自己却忘了这些?”哮天犬微蹙眉头,似乎被自己的问题困扰。
“天眼能洞察三界,我施法时动用天眼的力量,又岂会忽略西海渔民?只是龙宫位于西海深处,平日里能驶到龙宫上方的船少之又少;况且我施法时,龙宫上方刚好无船。另外,为防巨浪推波助流殃及近海,我特意在龙宫上方布下水屏结界,让龙宫上方形成一个死区。也就是说,不管当时海浪波动多大,也只限在龙宫上方的死区内罢了。正因为当时布下巨大的水屏结界,消耗已经不菲,所以再使三昧真火炼锁,才让我有些体力难支。”见哮天犬一副困扰,杨戬静静揭开迷题。
“啊?照这么说,您不是竭尽全力要为三公主劈锁?您造成那么大的动静,就为吓虎龙王他们?”听罢杨戬的解释,哮天犬忍不住惊讶。
“不是吓虎,是试探。我只是想借劈锁之事,试试敖闰等人,尤其是寸心的反应。我想看看,面对西海倾覆,他们最先想到的是家园?钱财?还与他们毫不相干的西海渔民。事实证明,敖闰还是那么小利当前;倒是寸心,能想到西海渔民的安危,当真成长不少。”杨戬语气悠悠,说到寸心成长时,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欣慰。
“敖闰爱名爱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三公主成不成长又关你什么事啊?”诚难理解杨戬所说的试探,哮天犬皱着眉头嘟念道。
瞧着哮天犬不可理解的模样,杨戬眺望远处,语气深沉地言:“敖闰为人怎样,我确实不太在意;但寸心,到与她和离前,我都认为她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女子。然而与寸心分开后,我很意外她再见我时居然静如止水,还主动去给嫦娥道歉。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错了,寸心之前与其说是不可理喻,倒不如说她更像一个小孩,高兴了就笑,悲伤了就哭,不达目的便不依不饶。寸心一千年没有成长,直到与我分开才改变许多。所以,纵然心中歉疚,但我仍然感觉,与她分开,对她还是有好处的。”
“原来如此——您看似不顾西海渔民的举动,其实是试探三公主成长多少。”哮天犬若有所思地自言,随即又迷惑更深,蹙眉苦眼地问杨戬:“不对呀,主人!三公主没遇见您时一直是小孩脾气,人家还不是过得挺好?您凭什么说与您分开,有了成长是有好处的呢?话说回来,您都与三公主和离了,三公主成不成长关您什么事呢?您为什么要试探三公主?”
被哮天犬一语问没词,杨戬只觉嗓眼哽咽,憋得脸和脖子一阵涨热。
是啊,为什么要试探寸心呢?杨戬自问,半晌却找不到答案。他只知道,当时会突发奇想那么做,好像是某根神经的自然支配,根本没想为什么,凭什么。做完以后,试探到结果,他只是欣慰,却忘了寸心成不成长,早已与他不再相干。
“到底为什么呀,主人?”见杨戬困窘无语,哮天犬百思不解,忍不住追问道。
“你的问题太多了!”找不到答复之词,杨戬只能以训教态度暗示哮天犬闭嘴,而后对哮天犬扔下一句“回府”,转身丢下哮天犬,率先落向真君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