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郑大丫子
说着,就来到小卖部窗前,要了两瓶直沽高梁,师空劲松拿上,跟着返回槐抱椿树胡同.他问:
“大哈,你表姐在哪儿住,叫啥名?”
“就在这槐抱椿树胡同六号,叫郑菊红,这没人知道,她外号叫‘郑大丫子’,一提都知道!”
“哦,‘郑大丫子’!?”
“可不?‘郑大丫子’!我表姐她是一个怪人,一年到头,不穿鞋,不穿袜子,只光着两个大脚丫子,所以,人家都叫她‘郑大丫子’,名不虚传,你见了自然就明白了.”
“哈,头一回听说,我是得去见识见识!”
来到六号院,牛顺奎叫门,不多时,一个中年妇女将门开开,就听她一张嘴,那声音就象空中打了一声响雷:
“大哈,哈哈哈......!我一猜,就似你来!”
师空劲松听她声音,纯天津味儿,大嗓门儿!肯定是直性子人.待看她长像,见她一米七几的高个头,头上梳着一棵又黑又粗的大辫子,白晢的皮肤,长方脸庞,浓眉大眼,长长的捷毛,黑又深的眸子,细长的通鼻墚,涂唇膏涂的血红的嘴唇,颌前有颗亮晶晶的红痣,乍一看,有股清心靓丽的感觉.上身穿着的确凉小紫花白地的小褂,下穿靠色的百折丝裙.往脚底下一看,一双美丽的大脚丫子,白白的,又瘦又长,脚趾上涂着红红的指甲油,闪闪发光.师空劲松一瞅,马上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一年到头地光着大脚丫子.
郑菊红一打帘子,牛顺奎就提着网兜进屋了,师空劲松随着跟进,见那屋是个里外套间,房子都很豁亮.就听郑菊红笑道:
“来就来呗,还给姐姐买花钱海蟹?那多贵呀!”
师空劲松将两瓶酒往桌上一搁,牛顺奎将网兜递给郑菊红,转身给郑菊红介绍说:
“姐,这是师空劲松,我的同学,他就在你们街办事处上班.”
“噢,坐吧!
说着,倒了两杯茶水递在桌上.牛顺奎问道:
“姐,头几天我到您这儿找你,叫我碰了锁,您怎么总不在家呢?”
“我昨天才刚从北京你姐夫那儿回来,一直就在那儿住着,你怎能找得着我?”
“北京那儿怎样?平静吗?”
“平静个屁!前些日子闹抢军帽,把你姐夫那顶军帽子抢走了,他生了好几天的气,差点儿没中风.头几天,北京又闹鸡血疗法,街上竞有人卖一毛五分钱一本的油印小册子,那小册子宣传说,这是解放军总医院的伟大研究成果,对治疗高血压、脑中风、胃溃疡、感冒咳嗽、支气管炎、妇科病、脚气、痔疮等疾病具有神奇疗效。一时,人们就跟疯了一样,许多小医院的注射室门口,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人提着鸡或网兜,一边等着护士抽鸡血,一边相互交流打鸡血的经验。现在北京人不仅视鸡血为养生的圣药,而且更像是一种诡异的激素。自从鸡血疗法盛行之后,所有的人似乎都不怕死了,个个变得亢奋起来,我看用不了几天,这股风就会刮到天津来的.”
“哈,鸡算倒了大霉了,那鸡招谁惹谁了?就这么个抽血法,还不给抽死了?”
牛大哈怜惜地摇着头说道.郑菊红将网兜提起来说道:
“你们俩先坐会儿,我去厨房,把螃蟹蒸上就来!”
师空劲松与牛顺奎自小是光屁股一块儿长大的,他们两家住街坊,小时候既是同学又是师兄弟,感情甚好.师空劲松参军之前,牛大哈还正在跟师父文俊峰练谭腿,后来,他只一趟谭腿赢了武当山<三仙观>葛老道的“太乙柳叶绵丝掌”,得了那对儿“紫霄霜”宝剑,这是师空劲松参军以后的事.退伍回来,这次在为师叔刘蜀豹帮场子,回来在大众饭店喝酒时,他亲眼见到牛大哈与“神力小霸王”孙书广在酒桌上逗着玩儿,他却使的是猴拳,叫什么“弥勒张口笑天下”,专门给孙书广蒯腋窝,挠痒痒,没把那神通广大的孙书广,给活活的笑没气了.师空劲松看得出,牛大哈玩儿的这一手玩艺儿那叫漂亮,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就是轮到自己,也不见得赢得了他,因此,从内心里连连给他伸大姆指头,赞他这些年没撂下,是真心实意地佩服他.
牛顺奎平时就对师空劲松印象颇好,赞成他人品出色.自从那回,为师叔刘蜀豹帮场子时,他亲眼见到了师空剑和贺甯“小鬼吹灯”及“刘海砍樵”绝技以后,他三四天都没睡好觉,总想拜师空剑为师.尤其是,在大众饭店听了燕子李三和师空剑的故事后,对燕子李三和师空剑的侠义之举,佩服的无体投地.他认为:要做人,就要象燕子李三和师空剑那样活着,只有那样,活着才特别的有意思,才堪称是真正的大侠.这次他在表姐家门口巧遇师空劲松,使他特别的高兴,他要借此机会跟师空劲松商量商量,关于拜师空剑为师的事.于是,他就小心翼翼地问师空劲松道:
“哎,劲松老弟,你爸在家了吗?”
“他早回北京去了,怎么?你还想着他呢?”
“哎,劲松老弟,你多幸福啊!你如要学那‘刘海砍樵’和‘小鬼吹灯’,你爸准教你!哈哈......”
“可,无论什么功夫,都是讲一个‘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理啊!师父即便教了你,但你练不到家,也是白费呀!”
“哎,劲松老弟,不瞒你说,这事如轮到我的话,准行!”
师空劲松一听,嚯,他信心十足啊!再仔细一琢磨他的话,哎!就按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咳,有门儿!”
哥俩谈得正兴,郑菊红端着两碟下酒菜和一碗醋蒜走进外屋,把菜撂在桌上,回手把酒瓶子打开,又取来三个玻璃杯和三双筷子.说:
“咱先喝着,边喝边聊,那螃蟹得等会儿才熟呐!”
郑菊红将一瓶酒都斟在三个杯内,三一三十一,斟得相差不了多少,都摆在每人跟前,笑着说道:
“哈哈,就是酒菜简单了点儿,凑和着吧!”
师空劲松一看,是一碟头肉,一碟粉肠,心道:“这位‘郑大丫子’看来还挺能喝酒,看她那斟酒在行的样子,半斤酒恐怕打不住,刚才提起喝酒来,见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性格有点象男人.”遂端起杯来,向‘郑大丫子’敬道:
“表姐,麻烦您了,我先敬您俩一杯,一大口,啊?”
“好,来!”
“刚才听大哈说,你在墙子街道办事处工作?”‘郑大丫子’问道.
“驻墙子街道党委工作组,我叫师空劲松,请表姐多关照!”
“哈哈哈......真逗!这话应该由我们小老百姓说才对,你现在是国家干部,听说街党委工作组的,都必须是党员,对吧?”
牛大哈喝了一口,用筷子夹了一口肉放到嘴里,边嚼边说道:
“姐,您那大脚丫子冬天也光着吗?”
“当然,只夏天光脚,有什么新鲜?你看我这脚,漂亮不漂亮?”
“漂亮是漂亮,但冬天那有多冷啊?”牛大哈不解的说.
“大哈,你有所不知,我这大脚丫子不仅是好看,还有别的用处呐!”
牛大哈更不解的问道:
“姐,还有什么用处?”
师空劲松抢着答道:
“手是两善门,全凭脚打人!”
“郑大丫子”问道:
“嗳,你怎知道?”
“你脚掌外侧有挺厚的老茧,那是侧揣腿踢树或踢砖的结果,不是走路磨出来的.对不?”
“噢!行家,行家!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说着,“郑大丫子”飞起一脚,那脚丫“唰”地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啪”地一声蹬在墙角的一块木板上,那木板后面显然有弹簧支着.
“噢!那木板原来是干这个用的!”师空劲松惊讶地叹道.
牛大哈更是惊奇,他大瞪着俩眼,惊异地说道:
“表姐原来还有这等功夫?”
“这不算什么,一般的大小伙子,叫我一脚就给揣趴下,半天都爬不起来!”郑菊红指手划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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