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著名的解剖学家约翰·麦克劳德,在回忆自己小学时的“调皮捣蛋”时,讲了一件事:他曾是一个令人感到非常头疼的“坏孩子”,是他所在区里有名的淘气鬼。一天,他正在和伙伴们玩耍,忽然发现校长那只心爱的小狗摇着毛茸茸的尾巴从拐角里出来。麦克劳德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杀了这只狗,看看动物的内脏是什么样子。于是他便和几个小朋友一起把校长那只心爱的小狗杀掉了。校长得知后非常生气,但处理的方法却出人意料:罚小麦克劳德画一张动物的骨骼图和一张血液循环图。小麦克劳德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便认真地画好了两张图交给校长。校长见他图形画得认真仔细,便免去了对他的处分。杀狗事件就这样过去了,小麦克劳德在画图的过程中通过对狗的骨骼、内脏的仔细观察,对科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同时深深地体会到自己知识的贫乏。从此,他发奋学习,于1923年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可以想见,校长在失去心爱宠物时的内心之痛。按照常人的做法,即使不将小麦克劳德痛打一顿,也要狠狠地批评一通,并贴之以顽劣学生的标签,将其作为教育监控的特殊分子。然而,这位校长却深知自己的教育责任,对于肇事的学生,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愤怒倾泻而出,而是以教育者的心态帮助学生从残忍的杀戮中走出来,以巧妙的惩罚方式引导学生积极向善,一步步走向科学的领地,使之最终成为一名优秀的解剖学家。
处于成长期的孩子不可能不犯错,错误正是孩子探索世界的起点,也是他们用自己的个体经验应对纷繁复杂世界的可能性结果,是他们对世界保持浓厚兴趣的外在性表现。如果孩子固守在自己的认知世界里,终究也没有错误可犯,那么他们还会得到充分的发展吗?
因而,对于教育者而言,应当正视学生所犯的错误,不管是认知上的,还是行为上的。错误是重要的教育资源,关键是教师要用好这笔资源,将其作为引导学生、发展学生的重要契机。一位英明而智慧的教育者,就应当像麦克劳德的校长一样,面对学生的错误,保持高度的冷静,以科学的心态,高超的教育机智,创造一个教育的情境,使学生在认识自己错误的过程中,有所收获,有所发展。
错误需要教育者的批评,需要教育者的惩罚,对于学生们所犯的错误,教育者绝不可迁就,如此才能给学生正确的引导。著名儿童教育专家孙云晓先生说:“没有惩罚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可见惩罚也是教育的一部分,然而,惩罚却要尊重科学的教育规律,需要讲究教育的艺术性。
事实上,现实中的诸多教师在教育教学中也常常对犯错的学生施以各式各样的惩罚。学生作业错了,罚抄100遍;学生课上讲话,罚站一小时;学生课间打架,罚跑30圈,等等。惩罚的手段不可谓不丰富,惩罚的方式不可谓不花哨,然而,这样的惩罚真的对学生有效吗?学生们真能在这样的惩罚之中认识自己的错误,得到深刻的教训,并获得一定的发展吗?结果往往适得其反,学生心里所生长出的只是对教师惩罚手段的应对方式,而并没有真正思考自己的错误,批评有了,惩罚过了,却只剩下这样的想法:“这位教师真的太严厉了,下次一定不要栽在他的手上。”
其实,教师们在对学生施以惩罚时,恰恰忘记了自己教育者的职责。他们惩罚学生的目的仅仅定位在消除自己的愤怒,让自己的心理得到一定的安慰,获得一定的补偿,这显然有失教育的本义。因而,这样的惩罚显然称不上教育的惩罚,而只能称之为发泄者的惩罚,也绝对称不上教育的一部分。
著名教育家陶行知面对犯错的学生给予的惩罚仅仅是“四颗糖果”,这种惩罚没有迁怒,没有抱怨,没有暴风骤雨,有的只是心灵的震撼,内心深处的积极反思。这样的惩罚是艺术的,如同麦克劳德的校长一样。
教育者的惩罚需要这样的理性,需要这样的理智,需要这样的科学,更需要这样的艺术,需要触动学生的心灵,促进学生行为的改变,引导学生获得积极的发展。这才是惩罚的本真要义。
(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