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灵不敢相信，在她看来始终温和的紫瞳，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灭族，那时候的凤凰又岂是一只半只？提到种族，那么少说也要有千百之多。她诧异的回首，看着面前的紫瞳，看着那个低首垂眸的上神，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可是转念一想，冰灵又忽而理解了，紫瞳是谁呢？天地的守护者，上神无心，他的职责便是守护，任何会将天地摧毁的行为，都将触动他的底线。
“冰俏俏，紫瞳当年的做法，若换做是我或者是你，亦会如此。你没有见到真正的血流成河，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万千生灵灰飞烟灭。凤凰几乎毁了天地，若不是紫瞳，想来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平静的存在。”
“灵儿..这是我，作为上神的责任，保证这天地不变，护这世间安好。”紫瞳依旧不敢抬眼，他很怕，很怕自己抬眼看到的，是冰灵拒他千里的神情。
而冰灵，迈着步子，一步步，走到紫瞳近前，伸手抚着他的脸颊，将他的头缓缓抬起，对上那双满是慌张的眼眸，“上神无心，所做之事，才会不偏不倚。对吧？紫瞳，我没有怪你或者怨你，就像凌千夜说的，我想与天地不尽生灵的安慰相比，你这样做，是对的。”
她的眼底全是疼惜，紫瞳原本慌乱的心才忽而有了些许安稳，只是他诧异的反复打量着眼前的冰灵，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没有怨自己，反而是这般理解，“灵、灵儿...”
“我只是怕，那时候的你，可以不偏不倚。现在，却是做不到了吧？”没错，冰灵在怕。若是按照这样的曾经，紫瞳现在应该做什么呢？或者直接带走凌千夜，回到妖都，平定妖都内乱。或者直接杀到魔界，处置幽冥。可他，却愿意在这里跟凌千夜解释、劝说。那颗跳动的心，让他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一般的处理一切。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
“..我...”紫瞳不得不承认，冰灵看懂了他，“所以，夜必须在羽熙和凌千羽之间有所选择，若是再如此逃脱，妖界一旦被凌千羽掌控，成为魔界傀儡。到时候就算我再不想动手，也只能灭了妖族，一切，从头来过。”
“究竟你和凌千夜做了什么交易，才留下了最后一只羽熙？”
“那时我还未成为妖王，被凌千羽设计，遭到凤凰围攻。是羽熙，以一己之躯，险些魂飞魄散的代价，救我逃离。为此，她被凤凰全族追杀，甚至被除去凤凰祖籍，无处可去。”凌千夜的声音再起，也收了漫天妖气，“我的命，便是她的命..紫瞳灭了整个凤凰族群后，找到了羽熙，也要将她除去..”
“夜拦住了我，他与我谈了一个条件，换得了羽熙不死。”
“没错。我以未来妖王的名义，答应紫瞳，永生永世保持妖凡二界平衡，妖不侵凡，更会永远守卫二界安危，坐定这万物王者的位置，呵呵，这个破位置。”凌千夜说罢，好像被掏空了气力，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神情无尽忧伤，眼中的艳粉渐渐退去，甚至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苍白无力。
“老妖怪...”
“王上..你竟是因为我才...”
“所以，我祝夜顺利成为妖王，从此，凡间安稳，妖不侵凡，二界再无事端。”紫瞳也是渐渐收回灵气，看着不远处的凌千夜颓然的模样，也是低眸，声音低沉，“当年夜不忍了断了凌千羽性命，留下了这个祸患，如今，正是他使得妖界变天，妖灵也开始大举残杀凡人。仅仅五日，魔界收到的魂魄不下百万。我，已经无法坐视不理，这一点，夜，你早该预料到。”
“凌千羽..凌千羽..你若要这妖王之位，我求之不得。可为什么，要做这样自取灭亡的事情..你可真是愚蠢，真是愚蠢...”
听着凌千夜的低语，看着他仿若瞬间苍老的模样，冰灵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或许是这个老妖怪在自己的面前，始终是那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吧，现在这个样子，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紫瞳，那个人，应该是凌千夜的兄弟吧？他又怎么能下得去手..”
“若我出手，那么便是妖界半数妖灵。”紫瞳并不想如此，上神干预各界，自然要有理由。若是他处置凌千羽，那么所有站在他那一边的妖，都将一并除去。可凌千夜却不一样，他是妖王，若是他出面，本身就会唤回很多犹豫间的妖灵。并且，妖王处理自己妖界的事情，也不必死伤如此惨重。“夜，我一直在等你一个决定。”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四下一片死寂。
大家的视线，全部聚在这个颓然坐在地上的人，而他，却始终紧闭双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最后一缕斜阳消失在水平面上。
凌千夜终于睁开双眸，眼底带着决绝，“回妖都。”
冰灵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凌千夜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可是很显然的，他做了一个最好的决定。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同时，凌千夜的身子腾至半空，强大的妖气散发，冰灵只觉得一阵胸闷，却是瞬间被紫瞳灵气包围，才有些转好。
再看向身边其他人，也均是脸色惨白，被紫瞳的灵气护着，才慢慢有了些许好转。
大家盯着半空中的凌千夜，若是之前形容他的词语是妖媚，那么现在，在这妖媚之中，竟是多了些许凄凉。让人心生不忍，即便是跟他不容水火的冰灵，看着此刻的凌千夜，也只觉得动容。
“本王即刻赶往妖都，妖界妖灵，好自为之。”这不温不火的话缓缓道来，却如同魔咒一般，一遍遍不断地在四周回荡。
听在冰灵耳中，更是如针刺一般，疼得她紧蹙眉头，再看向其他人，除了紫瞳毫无反应之外，其他人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妖王令，想来此刻世间各处，都会响彻这一句话，是警告，也是提醒。
警告那些叛乱之人，做好准备，准备一战。
提醒那些阵营不明的人，确定好位置，做好选择。
“走吧，先将凡间剩余妖灵处理了，保凡间安稳，再回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