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侧的官差想阻止她,而围观的受害者回神后,随即蜂拥而至,对着神棍拳打脚踢,‘啪啪啪——’
官差被群众们挤了出去,神棍惨叫求饶的声音从人堆里传出来,“啊……别打了……啊……”
结果,发泄过后,予欢两手空手的回俞府,当然少不了受到胡总管的训话和胡嬷嬷的体罚。
然而,经过这件事情后,她懂得反思,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明白了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个性也太冲动了。这十个月来所学的,比她过去二十三年来还要多,她不再怨天尤人,视这次穿越时空作为老天爷给她的考验。古语有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予欢躺在树上,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并没有留意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近,直到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欢妹妹,欢妹妹……”
树上的予欢一怔。在众多叫她为欢妹妹的同事们中,有这么洪亮的声音,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一个人,不用猜,她便知道是谁。
“欢妹妹,欢妹妹,妳不说话,我也知道妳躲在树上!”那声音又在兀自大叫。
予欢翻翻白眼,这几天,她被胡嬷嬷虐得累死了,难得今天大家各自忙各的,无暇顾及到她,因此,偷偷爬上树上乘凉,殊不知才躺下不久,便被树下的声音打扰了。若再这样叫下去,就算她不回答,也会引来家仆与胡嬷嬷的注意。
她叹了一口气,吐掉嘴上的小草,从树叶中露出头,对着下面道:“别叫了,有事吗?”
“妳快些下来啊,胡嬷嬷要点人,全部排队到大门迎接贵宾。”小乔喘着息,仰首道。
又是胡嬷嬷?予欢无奈,只好爬下来。
“到底是什么贵宾?”
昨天她刷完茅厕出来已过了晚餐时间,累得倒床就睡,结果一大早被胡嬷嬷从床上抓起来,吩咐她将竹院打扫干净,中午她过来检查。
唉,她明明是一个烧火丫头,那知去了一趟栖灵山回来,却成了俞府的打杂丫头;而胡嬷嬷更甚,总爱找她碴,无事指她做这做那的,若她有反驳或抗拒之意,受到的惩罚更多。
“是夫人的亲侄子,听说是从京城里来的,而且还是一个大官呢。”小乔回道。
“大官?是不是在朝廷当官的?”
“对啊。”小乔拉着她的手,“我们快去集合,不然,胡嬷嬷又要惩罚啦。”
“死丫头,是不是又在偷懒?”
胡嬷嬷见她们踏进后院,立刻指着予欢尖声粗气的骂道。
予欢甩开小乔的手,上前笑眯眯道:“嬷嬷,我没有啦,竹院的卫生我全搞干净,而且妳也检查过后,并没有吩咐我做其他事啊。”
“打扫完就不用做别的吗?”胡嬷嬷用短粗的手指气呼呼地戳着她的头,“妳这死丫头,竟还敢驳我嘴,是不是前两天惩罚妳还不够?”
“嬷嬷,也不是啦,看,”说着,予欢撩起衣袖,露出半截细小的手臂,朝胡嬷嬷扬扬,嬉笑道:“经妳这几天的操练,手臂是不是粗壮了好多?”
“死丫头!”胡嬷嬷伸手将她的衣袖拉下来,训斥道:“女孩子怎能这么不检点,随随便便露出肌肤让人看,去去去,快到那边集合。不准有差池,否则,要妳到洗衣楼洗足一个月衣服。”
小乔怕予欢真的会被罚,于是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去集合。
“哇,嬷嬷,妳这不是叫我去死吗?”予欢没有理会小乔,仍与胡嬷嬷嬉皮笑脸地耍嘴皮。
“我这不是叫妳去死,是叫妳多锻练身子,妳看妳……”胡嬷嬷捏捏她面无三两肉的脸颊,“瘦得像一只猴子,吃进去那么多东西,却一点肉也不长。”
若不是她与沈老头的死鬼老伴是同乡姐妹,她又怎会答应沈老头让这个丫头进府做丫鬟,看她,丫鬟没丫鬟的模样,有时架子比主子还要大,居然敢指使其他丫鬟帮她做事,若不是有她为她撑着,她现在还能留在俞府吗?
不过,说也奇怪,她并没有让府里的家仆或丫鬟知道她俩的关系,可他们却对这丫头极为照顾,而且,这丫头虽然瘦得长猴子,可却慧黠讨喜,一张嘴甜得可以,有时甚至哄得府里的人哈哈笑。
也许,这叫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正如自己第一次见这丫头,心便产生一种莫名的疼惜;念及她瘦得皮包骨,又没有亲人的情况下,就破例让她进府当个烧火丫鬟,而自己指使她做这做那的,无非是想让锻练身体。唉,这丫头不知懂不懂她的用心良苦。
“嬷嬷,集合时辰到了,欢妹妹,我们走吧。”小乔从胡嬷嬷手中抢下予欢,拉着她急急朝大门口走去。
果然是贵气的大户人家,连迎接一个客人都要这么大的排场,可见,此人来头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的大。
举目望去,门楼肃然地并列着两排衣着统一整齐的家仆、丫鬟、马夫、守卫等打扮的人墙。他们同时目瞪口呆的将眼光定在这边,楞楞地看着前面渐行渐近的一队人马。
在这肃静而且紧张的气氛里,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喷嚏,随即上百对眼睛皆将目光投到声音出处。
予欢举手擦擦鼻子,谁抺了胭脂水粉?味道浓得让她实在憋不住,然后打了个喷嚏。而当发现众人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时,她连忙堆起笑容,弯腰作揖。
在她直起身时,突然一抺粉色的身影自眼前掠过,直直地扑向前来的队伍里,跟在其身后的侧着俞老爷和他的夫人。
“澈哥哥,你来啦!”娇嫩甜美的声音响起。“咦,煜哥哥也来啦!”
这个声音不就是俞府千金俞碧儿吗?予欢顺眼望去,队伍中走了一名高大男子,藏青色的衣衫将他修长的身躯衬托得更加英挺,并且给人一种冷淡的疏离感,而他身后跟着出现一名白衣男子。
然而,当她看清最先出来的男子容貌时,惊愕地瞠瞪大眼。
他……他不就是几天前在去栖灵山途中,遇到的狂傲冷血男人?
他就是今天迎接的贵客?!
不会吧?
而当视线往狂傲冷血男人身后移去,咦?这白衣男子不是祁煜还会是谁?
噢!我的天啊!
怎可能是他们呢?怎么可能?!
经过那么多天,他们应该不认得自己吧?那时的她满脸灰尘,现在又是丫鬟打扮。嗯,为了避免麻烦,还是装不认识好。于是,她不着痕迹的缩到小乔身后,用她健硕的身体挡住自己娇小的身形。
“碧儿,几年没见长高了。”墨澈将扑到怀中的人儿稍微推开下,揉揉她发顶,薄唇轻扯出一抺浅笑,然后对俞氏夫妇道:“姑母、姑丈,好久没见了。”
他会笑?他竟然会笑?墨澈对俞碧儿的态度让予欢意外,她以为他天生是这么冷傲,原来是有例外的。
祁煜曾说过的话徒然在脑里回旋——妳别介意,我这位朋友在审美方面有点特殊。
予欢暗暗打量俞碧儿,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嵌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两颊晕红,娇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灵动的笑意,令她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这就是他会笑的原因吗?那祁煜呢?他是否也喜欢这样的女孩?
“是啊,离上次已五年了,我们家碧儿天天盼着澈哥哥什么时候来,现在终于盼到了。”俞夫人笑容极为亲切,当她看到墨澈身旁的祁煜时,亲切的笑容愣了一下,随即扯扯丈夫衣袖,两人弯腰,“太……”
“姑母、姑丈,煜儿又来打扰你们了。”祁煜快步上前阻止他们动作,瞥了一眼排列整齐的家仆、丫鬟们,对墨澈笑道:“澈,姑丈、姑母这次给足了我们面子,呵呵。”
“煜儿,你怎这么说话呢,姑丈、姑母高兴也来不及哩,而且,你们也难得来这里,走,我们进去慢慢聊。”俞老爷爽朗笑道,带着夫人迳自领先迈步而去。
祁煜跟随其后,而俞碧儿笑容可掬地侧挽着墨澈手臂最后并行。
当他们经过门前站立的一排丫鬟时,忽然一声喷嚏响起,三人侧目,见到一名瘦小丫鬟掩着嘴巴,低垂头,直往后退,殊不知不小心踩到裙脚,跌个人仰马翻。
“啊——”
“欢妹妹,妳没事吧?”小乔连忙蹲下身子,想检查她是否有受伤。
“咦?”祁煜猛然停下脚步,望着跌个人仰马翻的小丫鬟,脱口而出,“妳不就是那个小姑娘?”
“不是,我不是什么小姑娘。”予欢借助小乔的力量站起来,用衣袖挡住脸孔,不顾是否要听命解散,拉着小乔急急脚的朝里面走去。
那知祁煜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手臂,笑道:“是妳,我记得,妳叫欢欢。”
“我不是啦。”予欢挣扎着,自尊心强的她只想躲起来,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