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看了她一眼,这个秘密攸关他的身世,眼前这个女人是他安排在墨澈身边的一个女人。这三年来,她为自己铲除了不少潜在的‘情敌’,但她仗着得到自己的宠信,竟然越来越放肆,多次企图勾引他,还有意无意的打探他的事。
紫凝见他默不作声,猜不透是他不想说,还是这幅画真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想得到它。她自顾的说下去:“我找遍了凤鸣楼都找不到这幅画,不过,你真的说对了一半,我曾几次见到常予欢偷偷在凤鸣楼和懿珍阁徘徊,她应该是奉命找这幅画的。殿下,你安排紫凝在墨澈身边,不就是想铲除他身边的女人吗?如果让墨澈知道她宠爱的妻子竟然有异心,会不会……”
祁煜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神情严肃,声音异常冰冷:“紫凝,管得太多定会惹祸上身,还有,别再造谣生非,若再惹出事端,后果自负。”
“殿下是指把常予欢肚里怀的不是墨澈的种还是赏花宴擅自下药的事?”紫凝仰起艳丽的小脸,在他锐利的眼神下,心里开始有点毛毛的感觉。
她为祁煜办事有一段时日,别看他平时温文尔雅,但凌厉起来让人禁不住胆寒。
“妳做过什么事,还不心知吗?”凤眸闪过一抺寒光。
“我是将常予欢怀的不是墨澈的种,在凤阳公主前面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是非,但下药的事真的不是我。”事迹败露,紫凝装作凄苦地低垂着头。
那天她偷听到俞碧儿跟常予欢的话,于是在凤阳公主面前将街头巷尾的流言加上自己的猜测添油加醋的乱说了一遍。为了更能证实自己所说的真实性,她收买了俞碧儿的贴身丫鬟,让她在凤阳公主面前再告常予欢一条滥情罪。
她除了这件事还有姚惜梦的事是自己擅作主张外,其他的事都按他的吩咐办。例如,只要墨澈对哪个侍妾表现出一点与平时不一样的情绪,她得一一上报,甚至暗中下毒手。为了不让被人发现,她得装出一副温柔婉约的模样,掩饰自己真实面目。姚惜梦虽然是秦王安插在晋王府的女人,可这一年她们暗中较量,互不对盘。因此,趁着姚惜梦刚回府,还未弄清状况下,利用她的善妒和火爆脾气故意说了一些话,激起她的嫉妒心。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谁会愿意回到过往。在晋王府,虽然得不到墨澈的爱,但总比在青楼高尚。这是她之前的想法,可很多事情往往都是自己预料不到的,现今,墨澈对常予欢动心了,又即将娶上官婉儿和陆碧瑶进门,她这个侍妾迟早要被遣走。
与其被人赶走,不如先下手为强。想及此,她小心隐藏内心的想法,道:“殿下,上官婉儿要除去吗?”
“不,她留着有用。”祁煜唇角扬起一弧淡漠的笑,漂亮的凤眸没温度地直视她:“妳在王府里继续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有事要汇报,告知江诚就行了。现在,妳可以离开了。”
“是。”
紫凝前脚离开,祁煜示意侍从赵同跟上去。
“殿下,您怀疑她?”祁煜另一名贴身侍从江诚突然现身,跟随他一起往书房方向走去。
“她知道太多事了,而且,她最近不安于守,若将事情泄漏出去,想挽救也难了。”祁煜残酷道:“找个机会,让她消失吧。”
“是。”
谈话间,两人步入书房。
“找到适合人选择没有?”祁煜走到案台前坐下。
江城拱手道:“找到了,对方的条件完全吻合,由于她身边没有其他的,所以,我派了位有经验的大婶照顾她。”
祁煜严肃道:“兹事攸关重大,不容有失。不论用任何方法,都要让他提前来到。”
“是的。”江城点点头。
“很好,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祁煜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江城离开后,室内瞬间恢复寂静。
祁煜整个身体靠向椅背,视线不经扫到挂在墙上的一幅奔马图,一股名为孤独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
这种感觉多久了?它似乎一直不曾离开过。
没有人是天生喜欢孤独的,也没有人是天生喜欢被讨厌的;即便排斥所有喜欢自己的人,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讨厌自己,然而,他的内心还是渴望与人靠近的。
但是,他偏偏生于帝皇之家,时时刻刻要面对的,是一场又一场勾心斗角的事。
他的心真很累!
谁不愿意做正常的男人?
从小在皇宫里看惯了嫔妃们为争宠,顶着爱之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甚至有些嫔妃因为欲望得不到解决,连十岁的小男孩也不放过。
澈和淢是唯一让他安心信任的人,但他们却一个个离他而去。
常予欢的出现是他料始不及的,对她,他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嫉妒、厌恶、羡慕……都有吧。
而他,是受诅咒的人,注定是要一辈子孤独、一辈子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就让他当坏人好了,直到他受不了、丢下他为止。
燕冰雁……
他喜欢的女人竟然是燕冰雁?
离开太子府,予欢没有直接回晋王府。
祁煜的话简直是丢给她一个炸弹,炸得她肢体不全,完全没有正常的意识,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就仿佛孤魂野鬼一般。幸好是冬天,天色又接近黄昏,路上的行人不多。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个与自己现代版相似的女人,竟然跟自己爱上的男人曾经是一对恋人。
那么,她的梦中的情况是真的?它是发生在前还是在后?
命运什么要安排她来这里?是因为墨澈不能忘情于旧爱,再一次被旧爱背叛,而她来这里是阻止这种事发生?
既然他们以前曾是一对恋人,那天在玉器铺时,燕冰雁明明表现出一副不认识墨澈的样子?会不会只是同姓同名?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是吗?她是这样安慰自己。
可为什么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突然间,她的感受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她发现自己看不懂墨澈,不知道他心里是否还爱着那个女人?跟他在一起,他从不对自己坦白他的心内,她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宠爱是不是‘爱’。
她大胆的假设,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她认识的燕冰雁,那么,燕冰雁接近自己为什么?
不!她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月楼……脑海突然闪过这三个字。
对!燕冰雁曾说过自己在秦月楼,现在快入夜,她应该在那里的。予欢在心底暗暗作了一个决定,倏地停驻脚步,抬头,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酒馆门前,店小二正笑脸相迎上来。
予欢随即感觉不对劲,蓦地转身,冷不防撞上一具结实的肉墙,顿时向后打个后退,脚步不稳,眼看就要往后仰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条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腰间,将她拥入怀中,顿时,一股陌生的男性气息充塞鼻间。
她惊颚上抬头,一张漂亮得过分的男性脸孔映入眼瞳,而他那双桃花似的凤眼,有一瞬间,竟让她微微失神……
“妳这女人走路怎不带眼?”立在男人身后的随从,跳出来揪着她衣领,硬生生的将她扯出男人怀中,举手就要朝她脸蛋掴下。
“凌云,住手!”男人低喝一声。
“是,圣主。”叫凌云的随从立即放开予欢,恭敬地退回原位,不敢再出声。
予欢回过神来,立即道歉:“对不起!”
男人墨绿的眼眸瞇起,上下打量她,当他对上她同样打量的视线时,两潭深不可测的眼瞳闪过一抺惊疑。
“妳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予欢正想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扭头一看,一顶轿子停在身后,轿帘掀开,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竟然是墨澈。
她惊喜,撩起裙摆想上前,然后想起什么,小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然而,当她回首,发现刚才被她撞到的男人和他的随从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墨澈脸色阴沉的走过来,那如鹰隼般锐利森冷的眼眸朝酒馆内瞥了一眼,然后伸过手来拉着她走向轿子。上轿后,他紧抿双唇,一言不发,静静地盯着她低垂的头。
“妳刚才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终于,他打破了沉默,只是语气冷得有点阴森。
予欢一愣,抬头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我怎么啦?我哪里惹到你?”
他生气了?为什么?是因为她离开皇宫没有直接回家吗?还是因为见到她跟来历不明的男人说话?
“妳跟他认识?”墨澈靠近她,阴恻恻冰冷的话在她耳畔响起。
“他?谁?”予欢未及反应,侧眸问道。
“在酒馆那个男人。”他脸色沉下来。虽然距离较远,但他清楚的认出那个男人正是一直找他麻烦的欧阳克。没想到他竟敢公然现身京城,不过,最让他担心的是眼前这个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处境的危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