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真的没有关系,只是认识而已。我没有跟你说的是,我与小圆子并非上京玩的……”于是,予欢将自己的身份简略说给他听,然后急道:“后天我就要回行馆了,可他刚才给我吃了毒药,说如果没有吃下解药,便会成为哑巴,怎么办?”
“毒药?”风潇然一惊,立即执起她的手为她把脉,虽然外界评墨澈冷邪无情,但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一个弱女子,当然,他也没有怀疑予欢说谎。
半晌,见到他紧蹙眉头,急急问道:“怎么?看出什么没有?”
风潇然放开她的手,应道:“脉像平稳,跳动强劲有力,并没有异常。”他有一点不明白,墨澈为什么要骗她呢?
“天杀的王八蛋,竟敢骗本小姐!”
闻言,予欢双眼喷火,蓦地,她大步冲进丞相府,守卫的见她是二少爷的朋友,并没有拦截,可风潇然一见她如此,即便知道事情不妙,随后追上去。
府内张灯结彩,家仆、丫鬟们脸上也喜气洋洋,厅堂里一片热闹的笙歌情景。
坐在正中首座的上的是一名温文雅儒,噙着愉快笑容的风齐天丞相大人。而列坐在厅堂两旁的当朝官员,个个虽是交相举杯庆贺,但在言谈举止之间,仍不致落于喧扰哗然。
这种处处受限的欢乐景象,完全因为顾忌于正位居高座的二名年经男子。身为主人又是寿星公的风丞相及在座的一干等官员们,对于这两名身份显赫的尊贵男子,都抱持相当大的敬畏,所以才会自我收敛些。
这两名男子是谁?
他们正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燕王——祁焌和当今圣上的外侄,皇太后唯一的外孙晋王——墨澈。
“这种场面,表弟一向都不屑参与的,今晚怎会突然出现于此?”坐在上座右方的祁焌淡淡瞥了一眼左边手持美酒正低啜的墨澈。
墨澈仰首,将杯中的金色液体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邪肆如炬的眸光盯着座下翩翩起舞的舞妓,懒懒开口道:“听说众官员为了帮风丞相办一个有意义的寿辰,特意请来西域金发舞姬为他献舞,表弟我好奇前来观赏而已,再说,风丞相是我朝受人尊敬的好丞相,作为朝中的一份子,同僚寿辰又怎么能不出现呢?”
“如果知道你来,官员们要请来的不止是金发舞姬,听说西域里还有金发碧眸的舞男,舞技一点也不逊色于舞姬。”祁焌挑起剑眉,似乎意有所指。
“表弟孤陋寡闻,不似表哥见识多广,若有机会的,还真想见识下。”墨澈俊美的脸孔染上轻佻邪笑,让人有摸不着底细的感觉。
“说到见识,表哥及不上表弟,起码在某方面而言,表哥却从没有尝试过。”祁焌扬起诚挚赞赏的笑容。
“的确,有些事情,既然自知不如人,就量力而为,别强出头。”墨澈薄唇淡淡地扯裂一抺嘲讽,“毕竟,天命这种东西是非常模糊、难以辨测的。”
虽然两人的对答,皆以轻松语调应对,可是,仔细辨别话中的含义,偏又处处充满探刺及针锋相对。
“说的也是,墨澈,那我们就不要再谈论这些没有答案的东西了。”祁焌话锋突然一转,避开危险的论题。“难得今晚聚在一起,又是丞相寿辰,来,这杯我敬你的,祝你为我朝又铲除了一班乱党土匪。”他举起酒杯,敬向墨澈。
墨澈朝他举举杯,仰头,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一曲终止,舞姬停止了轻歌曼舞,退下去后,大臣们相互祝贺风丞相,当然,这种场面晋王极少出现,亦不能免俗地接受众人的歌功颂德一番。
“老臣的生辰,能有幸的请到燕王与晋王同时驾临,这可真是老臣前世修来的福分呀!”风齐天拱起手,表情十分愉悦。
“丞相言重了。”祁焌旋即说道。
“燕王说得对,今天是丞相六十大寿,我们是同僚,来祝贺是理想当然的。”墨澈潇洒自若地举起酒回敬风齐天。
“哈哈!各位,我们也要一起举杯道贺晋王,两个月内,将洛阳城附近一带山贼盗贼歼灭,还百姓一个安家乐业的环境。”
“是呀!晋王真是神勇,一出马就将那些贼窝连根拔起。”
“没错,要是没有晋王……”
“各位,今天是风丞相的寿宴,就别再提本王的事,以免有喧宾夺主之嫌。”墨澈意有所指的挥挥手。
“老臣就算被晋王下抢了风采,也无所谓哪!哈哈……”风齐天有丝得意地捊须。
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逢迎拍马,试图将厅上的气氛炒得更热络。
就在这个时候,厅外传来喧闹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风齐天极为不悦,是谁在这个时候在外面闹呢?他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他的儿子,“潇雨,快去看看是怎回事?”
他的话音刚落,一抺娇小的身影怒气冲冲地跑进来,一看到厅里的情境,两脚一顿,随即不敢向前冲,而她身后跟着一个俊美绝伦的锦衣男子,赫然发现那是他的二儿子——风潇然。
“然儿,这是怎回事?她是谁?”风齐天皱皱眉,他这个儿子从小跟随逍遥圣君上山学艺,值到一年前才回来,原本想推荐他到朝中当官,可他志不在此,即使回到家里也常常不见踪影,若今天不是他的寿辰,只怕他又不知到哪里玩去。
同时,询问间,他暗暗打量着眼前这个娇小女子,看她一身衣着打扮,虽然不是什么华丽绸缎,但品味颇好,五官平凡却浑身散发一股清新自然的气质,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如水,转动之间透出黠慧之色,等等……她的眸色竟然是琥珀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眸底闪过嫌恶、忧伤、怀念、痛苦等复杂的神色。
风潇然上前回道:“她是孩儿的朋友,听说今天是您的生辰,所以特意向您老人家祝寿的。”
听闻风潇然如此说,予欢马上反应过来,拱手道:“晚辈常予欢,祝伯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呵呵,有心了。”介于外人在场,又逢他寿辰,风齐天纵然心底闪过很多复杂想法,但也不会表露出来,慈笑而客气道:“既是然儿的朋友,又逢今日喜庆,不妨留下来喝杯薄酒。”
“一定的,晚辈谢过伯父!”予欢马上道谢,想不到风潇然的老爸都已花甲之年,保养得如此好,气宇轩昂,风采神朗,一点不像六十岁的老态龙钟,他年轻时想必也迷死不少女人,而且,他很有风度,对于她突然闯进来,不但没有发火,还诚意邀请她留下来喝酒。
“那孩儿先带她下去。”也许所有人都忽略了风齐天的眼神,但风潇然并没有,当务之急,他还是先行带她下去。
予欢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高座的墨澈,而对方却眉一挑,神情莫测高深的盯着她,唇角的邪魅笑纹渐渐扩大。
咦?似乎有点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只是感觉此刻的墨澈与之前的有点不一样。
对!是他笑了,他从不对她笑的,就算笑也是嘲笑,冷笑,却从没像此刻……
没给她细想,风潇然已将她带离奢靡富丽的厅堂。
此时,一群身穿薄纱雪纺的舞姬再次上场,随着悠扬的乐声,尽情舞动她们姣美玲珑的身段,夜已深,相府却仍一片欢声笑语。
银白的月光洒落地上,四周都是蟋蟀的凄切的叫声。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笼罩在其中。悬挂在树梢和亭檐里的纱灯,将夜色点缀的如梦似幻。
离开大厅,风潇然命仆人将酒菜拿到花园的「望月亭」里,两人围着青玉桌对坐着。
待仆人摆好酒菜后,风潇然半卷起衣袖,开始一手握银盅,一手持金壶,问道:“妳会喝酒吧?”上次一起吃饭时,见她沾过酒,但不知道她的酒量如何。
“当然。”予欢应道。此情此境,怎能少了酒呢?而且,她的酒量还满好的,以前与朋友到PUB里玩,经常跟他们斗酒,所以,她千杯不醉的酒量就这样来了。
“这是楚总管酿的女儿红,妳尝尝试试看。”风潇然将斟满的酒递给他。
予欢接过来,低头啜饮了一小口,感觉不错,再啜了两口,忽然道:“嫣红与嫣然呢?”她这才想起,来丞相府并没有见到她们。
“她们跟一个男人离开了。”风潇然淡淡道,似乎并不想多谈她们。
“什么?”予欢吃惊,搁下杯子,咄咄问道:“是被带走的还是自愿跟他们走的?你为什么不阻止?他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样子?”
“她们才没有妳想像中那么软弱。”风潇然喝了一口酒,轻哼了一声,“担心她们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中午时从楼梯掉下来有伤到哪吗?”责备的语气隐含一丝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