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予欢微言,垂首暗吐吐舌头,然后抬头无所谓的笑道:“一定是她们说的吧,也没有什么事啦,只是虚惊一场。”
“妳不用跟他们隐瞒什么,我全都知道了。”风潇然定望着她,问道:“是嫣红推妳下楼的是不是?”
予欢微微一愣,他怎会这么说?
“下人通知我,她们回来了,当我去来她们房门口时,刚她听到嫣然在责备嫣红,为什么要推妳下楼梯。嫣红却说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少主追上来。”
当时他听到嫣红的回答,气愤极了,想不到她竟然如此自私。在他准备推门进去责备她们时,她们口中的少主突然出现了,并将她们带走。
“她真的这么说吗?”当小圆子告诉她时,她虽然有疑惑,但并没完全相信,可现在听风潇然如此说,她想不相信也难了。
嫣红为什么要推她下楼?她的目的真如她所说的,为了不被捉回去?她怎能那么自私呢?难道不怕她受伤吗?脑里聚着很多疑问,然而,她一点头对绪也没有,唯一的答案是等嫣红来解了。
“抱歉!如果不是我,妳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风潇然看着她,眼底浮现深深的愧疚,当他知道后,马上在京城大街小巷里找,可找一遍了,仍没有她的踪影,于是回府找严刚,准备动用大哥在京城的势力,还没出发,她就出现了。
“没关系啦,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吗?”见他一脸愧色,予欢心里感动,除了碧儿,他是第一个如此关心自己安危的人。想起之前自己对他的态度,心里难免的涌起一点内疚。“啊!”她突然弹起来,把风潇然吓了一跳。
“妳怎么啦?”
予欢一拍头,道:“我差点忘记了小圆子,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不行,我要回去了。”说着,她放下酒杯就要离开。
风潇然站起来拦住她,“她没事,我去找过她,莫氏姐妹在我这里也是她告诉那些人的,她要我跟妳说对不起,丢下妳一个人面对那些人而她自己走了,她说没有面子见妳。”
“她……唉,算了,反正我知道她这种个性,也没有什么她生气的。”予欢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笑,顺手拿起酒杯,走到栏杆,对月浅尝了小口。那种情况,就算小圆子想救自己也无能为力,她宁愿小圆子自保,而不是与那些人硬碰,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好。
风潇然走到她身旁,极自然地揉揉她的头发,“比起第一次见妳,妳变了很多。”语气透着少许宠弱韵味。
“你也是啊。”想起那时,予欢不禁好笑,他们真是不打不相识,也许这叫缘分吧。
“那是妳挺凶悍的,想不到瘦瘦的个子,却能追我几条街。”回忆第一次见面情况,风潇然也不禁宛尔。
“我以前读书时可是长跑冠军。”
“长跑冠军?”
“就是跑步比赛,在我家乡里,是那些学子的一种娱乐,也是一门必修的课程。”予欢原想打哈哈避开这话题,但转念一想,最后简单扼要对他解释。
“哦。”风潇然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没说什么,两人沉默,仰头望着夜空的圆月。
半晌,他状似无意的说道:“对了,之前妳不是掉了只玉佩吗?找到没有?”
“没有。”予欢咬牙切齿的回答。
“妳身上戴着那只不是吗?”他瞥了一眼她衣领口,昨天他无意间看到从她衣领里露出一只玉佩。
“不是,不见了那只……是捡的,而身上这只在我有记忆时就戴在身边。”
“有记忆?怎么说呢?”
予欢犹豫一下,缓缓道:“听说我自小在一个小山区里长大,因为一场地震,房屋倒塌,而我被砸在横樑下,可能被砸到头部了,没有以前的记忆,不过,我身上却挂着这只玉佩。”把来古代后知道的事情简明地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风潇然带着几分探究,凝视她问:“那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清楚咯?”
“嗯,是不是很可怜。”予欢转看他,有点自嘲道:“我这里没有亲人,朋友也极少,而且我长如此平凡,除了俞府的人,没有人愿意我和做朋友。”
“不。”风潇然摇头,“有没有想过妳还有亲人?”
“亲人?哈!我哪敢想啊。”予欢苦笑,“自失忆后,我对父母一点印象也没有,再说,他们是从外地来的,祖籍何处我根本一无所知。”
像沈爷爷所说的,他们出身想必非富则贵,既然如此,为何要到边境山区里隐居呢?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他们是从处地来的?”风潇然眼中闪过一抺异色,“那妳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我失忆了,那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不过,沈爷爷说我的爹叫常青……”
“常青?”风潇然突然紧捉着她的肩头,神色激动地问:“妳爹真的叫常青?”
“听说是啊,怎么啦?你为何听到这个名如此激动?难不成你认识他?”他的激动的神情让予欢不得不这样怀疑。
“不认识,但……”风潇然顿住,视线从她的脸蛋移向她身后某处,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但怎么?”好奇心被挑起,予欢问道。
“没什么。”放开她,风潇然牵强地挤出一抺浅笑,“只是想起一个深藏在记忆很久的人而已。”
深藏在记忆很久?那个人对他而言一定很特别吧,予欢的好奇心更完全被挑起了,急急追问:“那个人是谁?”
“她是……谁在哪?”风潇然突然喝一声,接着,身形一闪,瞬间落亭外三丈远的花草丛中,伸手一抽,从里面抓出一个人。
“二……二少爷饶命啊,奴……奴才只是想……想在此小……小解……”一身家仆打扮的男人吓脸色苍白,颤颤地哀求道。
“在此小解?”风潇然挑高眉,这里花园,这仆人竟然在这里解手?
“是……是……二少爷,饶命啊!”仆人突然跪下,猛地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才叫阿旺,少爷饶命,奴才下次不……不敢了。”
“算了,你走吧。”
“谢谢二少爷!”
仆人磕过头,起身疾步离开。
“哇,你的轻功很厉害哦!”予欢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谄媚道:“我也想学,可以教我吗?”
想起中午那个傲少主的轻功也不错,若她有他们的十分一就好了,以后有什么事发生,逃命也够快。
“妳不是后天要进宫吗?”风潇然的话是与予欢说的,可视线却紧紧地盯着仆人离去的背影,两眉头靠拢,似乎在思考什么。
“也对哦,算了,还是以后脱身再说吧。”予欢挽着他手臂,两人再回到亭里坐下。“对了,刚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到底那个人是谁?”
风潇然在各自的杯里斟满酒,然后感伤道:“那个人是我姐姐,她在我五岁时离开家,至今有十七年了。”
“十七年?嗯,的确是满久,离家时她有多大?是如何离开的?被诱拐还是离家出走?”听他语气如此伤感,必定是一段悲伤的回忆。
予欢与他碰了一下杯,将杯中的女儿红喝尽,又倾身再倒了一杯,然后拿起筷子在桌面上的佳肴挟了一块肉放进嘴中。
风潇然喝了一口酒,起身踱两步,背对着她,视线定在某一点,目光深邃,似在回忆也似在思考什么,半晌,才缓缓道来:“其实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那时候我太小了,只知道爹爹要送她进宫当妃子,她不肯,后来跟人私奔了,那时爹还不是丞相,只是一个吏部尚书,若不是姑姑是贵妃又深得皇上的宠爱,向皇上求情,不然,我们一家早就满门抄斩了。发生了这件事后,爹觉得颜面无光,认定姐姐有辱家门,从此,不准别人再提起她的名字,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派人去找过她。在这个家,除了我,再也没有人会想起她。”
说到最后,他一脸黯然,转身,拿起酒杯,将酒喝尽,定神望向她,“后来,我在奶娘那里知道,跟姐姐私奔的人是她的夫子,名字也叫常青。”
“咳……”正捧起酒杯浅啜一口的予欢,在听到夫子的名字时,不小心被酒咽着,狂咳起来。
“妳怎这么不小心?”风潇然皱眉,随即轻轻地拍拍她背部,为她顺顺气。
“咳、咳……我没事了。”她以衣袖擦拭嘴角,对他歉然一笑,“抱歉!你刚才说到哪?那个男人也叫常青?”
别告诉她,他接下来会说,她就是常青与他姐姐的孩子,这么老套的情节,只有电视剧或小说才会出现的,她应该不会那么倒霉遇上吧?
风潇然那双亮如星辰的黑眸,沉静地凝视她。
怎么她现在才发现,他那双璨然生辉的黑眸,竟然是如此的美丽,只是,为何它们此时如此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