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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荞麦姑娘

郭仪

有个姓阚的财主,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取名叫憨郎,长到三十二岁还娶不下媳妇。阚老财很着急,有人给出主意说:“阚老爷,你虽有三个儿子,但憨郎是长子,长子不娶媳妇,那下面的二郎三郎就不好办了。你不妨多花些银子买个姑娘做憨郎的媳妇。”阚财主觉得这主意满有道理,就托人四处打听谁家的姑娘愿意卖给阚家当媳妇。时间不久,有个邻村的人说他们村有个姓乔的人,因为丈夫死了没钱埋葬,愿意把女儿卖了埋葬丈夫。本来那乔家姑娘已经和本村一个小伙相爱,但那家又拿不出钱娶乔家姑娘。为了埋葬父亲,解除母亲的痛楚,她忍疼割爱卖身进了阚家的门。这姑娘从小跟着坐馆①教书的父亲学了些文墨,不但识文断字,而且聪明伶俐。她到阚家时间不久,阚老爷就把憨郎分出去另行过活去了。憨郎老实厚道,别人有啥困难他都愿意帮助。他家的大小事都由他媳妇做主处理。有一天,媳妇打发憨郎到城里买点东西,他骑上大红马就走啦。憨郎走街串巷,买好东西准备回家,只见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向憨郎抱拳打了一拱说道:“阚老爷,我遇到了一件难事想请你帮个忙”憨郎说:“我和你素不相识,你怎知道我姓阚?”那人说:“你娶媳妇就是我做的媒呀!”憨郎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说我能给你帮啥忙!”那人说:“我有个朋友刚出城去,有句很要紧的话忘了告诉他,有心步行追赶怕是追不上,请把你的马借我用用。”憨郎说:“我还要赶回家去,你啥时候能回来还不一定,我等不住呀!”那人说:“万一等不住就劳阚相公先步行回去,明日到我家来取马。”憨郎说:“你姓啥叫啥?家住哪里?你留个口实我好去找你呀!”那人说:“我姓西北风,名叫能走人。家在庚辛金,住在半虚空。房前琵琶响,房后响叮咚。房西大镜子,房东大窟窿。”憨郎就把马交给那人骑走了。

憨郎回到家,媳妇见丈夫步行回来,忙问:“你怎么步行回来,马呢?”憨郎说:“借给人了!”媳妇问:“借给谁了?”憨郎说:“不认识!”媳妇问:“借马的人留下姓名、住址没有?”憨郎把那人留给他的几句话说给媳妇听。

“这就好啦!”他媳妇说:“他姓西北风是寒冷的寒,寒与韩谐音,名叫能走人,能走人的是路。庚辛金是西方,住在半虚空是楼上。房前琵琶响是弹棉花的声音,房后响叮咚是淌水的声音,房西大镜子是水池,房东大窟窿是个水井。”憨郎说:“还是没说出他的姓名、住址呀!”媳妇说:“那借马的人名叫韩路,家住西面的一座楼上,楼的前面有个弹棉花的店铺,后面一条淌水的沟。西面有个水池,东面有一口水井。”第二天憨郎按着媳妇说的方向、位置找到那借马人的家里。本来借马人早就知道阚家大少爷憨郎是个傻呼呼的愣头青②,明知是他家媳妇破的迷才找到这里的,他还是故意说:“看少爷真聪明,我留给你的几句话,你竟然不费力地解开啦!”憨郎说:“是我媳妇教的呀!”韩路把马还给了阚郎,临走又拿出一个包袱说:“你媳妇的聪明才智我非常佩服,请你把这包礼物送给她。”憨郎回到家把包袱交给媳妇,媳妇打开包袱当时就气得发抖,问道:“这是哪来的?”憨郎说:“是那借马人送给你的礼物呀!你为啥生这么大的气?”媳妇说:“这包袱里包着一根葱、一枝花和一个大窝瓜……”憨郎说:“这也值得生气吗?”媳妇说:“那个姓韩的笑话我,说我一个聪明得像花一样的姑娘,嫁给你像一个大窝瓜一样的人,你说怎不气人!”憨郎说:“窝瓜就窝瓜,窝瓜还能当饭吃呢!”媳妇听了憨郎的话,好像是受了污辱,气上加气于是就跑回娘家。

过了几天,韩路找到憨郎家,取笑他说:“阚少爷,听说你媳妇跑回娘家,她是想另嫁旁人呀!”憨郎说:“怎么办呢?”韩路说:“不要紧,你在马背上备两个鞍子,拉着马到你丈母家去,你媳妇见着马她就自己会回来。”憨郎照韩路的话拉着备了两副鞍子的马来到丈母家,他媳妇一见就知道是韩路出的主意,肺都快要气炸了,心想:韩路呀!韩路,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这样挖苦我为啥。你说好马不备双鞍,意思是好女不嫁二男,你认为我要另嫁他人吗?我偏要谁都不嫁。于是投井自杀了。邻居们都很想念她。过了几天井边长出一株红杆秆绿叶叶的荞麦幼苗,到井边打水的人,你浇点水,他浇点水,荞麦幼苗长成一大丛。深秋季节荞麦秧秧上结出又饱又大的三棱颗粒。

一天,打水人在井栏上发现一张碣贴:

从头红到脚低下,满身遍开粉红花。

韩路(寒露)苦苦来害我,有心死无颜返回家。

不如化做荞麦女,防荒济世遍天涯。

井边原种收藏起,遇到荒年莫要怕。

破解开碣贴含义的老农便把井边的荞麦籽都收藏起来,果然起到了济世防荒的作用。

讲述者:权敬延市佛教协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