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外企公司与外国商社签署的《聘用中国雇员合同》规定,外商有权聘用中国雇员,也有权解雇中国雇员,中国雇员有权受聘于外商,也有权向外商请求辞职。
于是,在外企,离职有时候竟如同1 1这么简单。
你可以在一瞬间得到工作。你也可以在一瞬间失去饭碗。
你做得很好,却可能会失去工作;你做得一般,老板解雇的也许却不是你。
你失去工作,有可能是你的原因;你丢掉了饭碗,也许与你毫无关系。
人们在看到外企人舒适的工作环境、高工资、高消费的同时,常常看不到外企雇员日日缠身的忧患意识;人们在羡慕他们获得优越的就业机会的同时,常常忽视了他们可能随时加入“失业者”的大军。
赵小姐便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在五个月的时间内两次成为失业者。
赵小姐长着一个模特儿身材,高挑、漂亮,是经过外企秘书班培训的人才。凭她的条件,外商很容易把她做为最佳秘书人选。因此,她秘书班未毕业就被一家美国公司聘为秘书。
这家公司人际关系复杂,女老板性格善变。
而赵小姐工作却是兢兢业业的,从不掺和在人事纠纷中。因此即便是挑剔的老板也颇为喜欢她,一直嚷嚷要培养她作业务。
但其他雇员之间的纠纷却波及了她。原来那位做业务兼财会的小姐被认为能力不行不能做业务。要么解雇,要么降为秘书。老板念在该小姐与自己共同创业多年的情份上,采取了后一个方案。这样,四,五个人的办事处出现了两个秘书。
女老板只得惋惜地说:“Sorry了,赵小姐,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不能留你了。”
赵小姐就这样被女老板解雇了。
半个月以后,赵小姐又得到第二个工作机会。另一家美国公司聘她作秘书。
老板是个黑人,为人还厚道。赵小姐工作很得他欣赏。因公司业务量大,该公司又同时聘用了另一个秘书。赵小姐与她分工协作,合作得很是不错。加上工作环境,地理位置都不错,赵小姐真希望在这家公司长做下去。
但不料两个月不到,黑人老板把赵小姐叫到办公室说:“很抱歉赵小姐,我们公司最近生意上赔了一大笔。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总公司要求压缩办公人员费用。我们暂时不需要聘用两个秘书了,需要裁掉一名。但是我们知道两位小姐工作都很努力,我们实在不知道该裁去哪一位。我们觉得裁去哪位对另一位都是一种伤害,因此决定两位都裁去。谢谢赵小姐两个月的合作。祝你好运!”
这样赵小姐又一次成为失业者。
对这两次非她个人原因导致的解雇,赵小姐很是伤心。常常有忧心忡仲的感觉。既希望尽快找到第三份工作,又担心干不长又被解雇。“再被解雇,以后的老板就不会再相信我的话了,他们会认为是我不好,而不会去想是我的运气不好。”
程小姐被外企派去一家香港公司不到一个月就抹着眼泪回来了。
她说老板解雇的理由是说她电脑打得不快,但她知道解雇她分明是为了另一位私聘的女人。
她说老板私底下用着一个女孩,以前是宾馆服务员,不懂英文,也不懂电脑,但和老板关系非常不一般。她什么都不懂,但却指挥程小姐做这做那,程小姐稍有不从,她就跑老板那里告状,然后老板就出来不分青红皂白指责程小姐。
几天前,她又为一件小事没道理地指责程小姐,程小姐一时生气和她争吵了几句,她便不依不饶。程小姐也是一时气极,说了一句:“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指使我。”那女孩便大哭大闹。
第二天老板就和程小姐谈话,说考察了她一个月,发现她英文和电脑都不行。让她先回家,练一段时间,练好了再说。
“你说我多冤。”程小姐一边说一边抹眼泪。“真应该给这个老板派去一个厉害的漂亮女孩。要这样的话,就该那女的走路了。”
还真让程小姐说中了。香港老板解雇了程小姐后,就让这位服务员以公司reception(接待员)的职务在外企注了册。同时又向外企要了一个秘书顶程小姐的空缺。外企给这老板派出一个很能干也很厉害的秘书。一个月后,该公司老板给外企发回一封解聘信,信中以那位接待员不适合在公司工作,和同事处不好关系为由解雇了她。
实际原因是什么,只有那老板自己知道了。
周易离开外企更是莫名其妙。日本老板聘他作驻京办事处的业务员。一切手续都已办完,他与原单位也已脱离了关系。但他在办事处上班还不到一个月,日方首席代表突然对他说:“最近东京总公司好像出了点问题。资金也迟迟不给我们发过来。我先回日本探探风声,你等我回话。”
周易便在办事处苦等。一个半月过去了,不见首席代表回来。也没接到任何电话、传真。发电发传真给东京总部,对方也不回答,仿佛与办事处从未曾有过任何联系。
这时饭店这边又来催促他搬家。说首席代表走之前已经把这间房子转租给另一家公司了,让周易在一周内退房。
周易这下傻了眼。从原单位出来,失去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不说,在这家日本商社干了这两个多月,没有拿到一分钱工资。这下,他完完全全成了“无业游民”了。
周易拿着档案回到了街道。
与以上雇员不同的是,唐小姐和肖小姐的离职是因为她们个人的原因。唐小姐受聘于一家新加坡公司做秘书。老板待她可谓不薄。刚进公司不久,就派她去新加坡接受公司培训两个月。老板渴望着唐小姐受训回来后,能承担起办事处的日常工作,帮他看好“摊子”。却不料唐小姐回国后,上班常常迟到、早退,干活拖拖拉拉,常跟老板讲新加坡女孩如何如何过得光彩。
更有甚者,有一天上午老板有急事等着她发传真,但快到中午了不见人过来。正着急,唐小姐打来了电话,说正在一家美容院美容,没带钱,让老板过来帮她交钱。老板差点没气晕过去。但雇员被扣,他不能不去解救。结果跑去美容院为小姐交了100多元的美容费。回来老板就解雇了她。说:“我聘用的是秘书,而不是少奶奶。”
而肖小姐被解雇则是因为她过于自恃。她毕业于名牌大学日语系,很能干,便不屑做杂事。而在日本公司,工作没有高低之分。只要你是雇员,只要老板吩咐你去做,你就必须去做,而且还要做好。
而肖小姐则不这么想。她是业务员,秘书的活便不愿去做。只要秘书在,电话铃响半天她也不去接。日方部门经理为此多次批评她,她便与日本人争吵。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肖小姐其实业务做得挺不错,日语也是呱呱叫,但老板还是解雇了她。
老板为此事专门来到外企。说:“日本公司最讲求合作,没有合作精神的雇员再能干也不是好雇员。因此我们很遗憾,但还不得不解雇肖小姐。”
张小姐的离职有点尴尬。她进这家香港公司不到两个月,外商就解雇了她。因为她怀孕了。父亲不知道是谁。老板没问,她也没有说。但她必须离开商社了,这便是结果。如果这个孩子是她的合法孩子,那她的权益就会得到保障,老板不能因为她怀孕而解雇她。而现在,面对老板的解聘信,即便涕泣涟涟也无济于事。可庆幸的是,老板还不错。解雇她前,为她付了两个月工资做离职费,还给她200元钱补养身体,在解雇理由上写得只是因为公司业务调整。因此,张小姐的离职只是给她个人一个教训,对她第二次工作的选择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而田小姐的离职则对她本人留下了较大的后遗症。田小姐很能干很泼辣,能说会道,被香港H公司的老板看中,聘她做秘书。说是秘书,其实办公室的一切事务几乎全权由她代理。包括几万美金的办事处的开办费。但港方老板不长住北京,北京的事务由中方经理全权代理。田小姐上班不到一个月,中方经理便解聘了她。说田小姐辜负了公司的信任,事事不请示老板,自做主张。所有办公设备及用品均自做主张购买,不合老板的要求。尤其可恶的是她买了一套电脑,花了10多万人民币,也竟然不通过老板。现在电脑与香港方面联不了网,这套电脑根本用不上。中方经理说田小姐买这套电脑吃了回扣,给公司造成严重损失,要由她负责任。
田小姐闻知解聘的消息极为气愤。她说中方经理的话是无中生有。她所以被解聘其实是和中方经理夫人合作不好的结果。经理夫人退休在家无事,便插手办事处的工作。每日指手画脚不说,对田小姐像防贼般地提防。每天上午8:30一到,必来电话查看。偶尔田小姐外出办事未来,她便仔仔细细查问清楚。田小姐作为办事处的正式雇员,自然对这种不明身份的领导不合情理的指挥不服气,但碍于中方经理的面子,她忍耐着。办事处刚刚筹办,她需要从每一件细小的东西添置起。她认为她没必要连购买文具之类的事也向香港汇报。但大的东西如电脑等她是不可能自作主张的。而且为了办事处尽早用上电脑,她用自己的钱付了定金。现在公司要解聘她了,便以她私买电脑拿回扣为由,她不服气。她希望H公司归还她本人预付的现金。
双方在解聘信发出后已不再有工作关系,但双方因为善后工作至今僵持着。而且因为这种僵持,田小姐一时得不到新工作。她很烦躁,但又无奈。只希望早点摆脱僵局,摆脱失业。
和上面的离职者相比,沙小姐的离职颇具气派。因为是她“炒”的老板。她学朝语,在一家韩国公司做秘书。论学历,她是大学本科;论能力,她自认为只会比办事处同事强而不会比他们弱;论长相,自己比任何小姐也不差。但她在办事处干得却是最低级的活。每日电话传真,甚至倒茶打水。办公室的先生小姐们经常随意使唤她。而且在商社,等级很分明。她不仅要天天做这些杂事,而且她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更让她不能容忍的是,部门经理忌贤妒能。一位做业务的小姐辞职了,空缺一个职务。而沙小姐是办事处懂朝语的两位中国人之一。而且沙小姐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她希望顶上这一空缺,而且也认为老板会让她做业务。但不料部门经理自己招聘了一个学历史的,不懂朝语,能力也平平的女孩。
这件事使沙小姐明白了,在这家商社自己不可能有机会被重视。她愤而辞职,任凭韩国老板再三挽留也不回头。
还有李小姐、张小姐、钱小姐……
就这样来来、去去,走走、留留。外企成为当今社会人才流动最大的地方。也是工作机会最多的地方。尽管这种流动这种机会中包含着一个个充满酸甜苦辣的故事,尽管创造故事并不是每一个离职者进外企的初衷。
但是旧的故事结束了,新的教事又会产生。
就这样的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