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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固守“围城”的男子汉

和外企以外的男士们相比,外企先生们的生活似乎处处充满着诱惑。他们工作在宾馆、饭店,出入于灯红酒绿的餐厅,卡拉OK歌舞厅更是他们可以随时光顾的娱乐场所。他们手里有花花绿绿的外币,他们的周围有年轻漂亮而且新潮开放的小姐。可以说,他们的周围布满了美丽的陷阱。

的确,有不少人落入了陷阱,情愿地或是不情愿地。

但更多的人却如卫士一般,牢牢守护着他们家庭的城堡,不受骚动的现代人一阵阵掀起的“情人风”、离婚潮的影响。他们可谓固守“围城”的男子汉。

他们中的许多人自身条件极佳,在外国商社担任着重要职务,至少也是业务骨干。他们的能力和收入都在普通雇员之上,他们的周围总是追求者不断。而且坦率地讲,在他们的感情经历中,也对个别优秀的女性动过心,动过情。但是他们依然固守着“围城”,心甘情愿地不愿意从哪伯是不尽人意的婚姻中“解放”出来。

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很简单,做事的男人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美国T公司首席代表钱勇进说。

31岁的钱勇进长相风度俱佳,是属于那种让女孩子一见会怦然心动的男人。他的月收入在五、六千元以上,有车有房,可以说,即便在外企也算是贵族阶层了。

和许多男人不同的地方是,钱勇进还是一个极富幻想的男人。也许接受西方文化较多的缘故,他的性格中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他对美的事物的追求中也充满着理想主义和唯美主义。

他喜欢欣赏漂亮女人。但是他总是把自己放在欣赏者的位置上,从不越雷池半步。

“不是我不敢去追求,而是我害怕失望。”他说:“我是把女性作为一种美的事物来欣赏和追求的。我也接触过不少年轻、漂亮的现代女性。但是我发现大多数女人只能远视。当你远视她的时候,远视的距离感使她变得模糊、朦胧。而朦胧本身就是一种美。因为它忽视了细节、带给你的是表象的、浅层次的、充满金色光环的美。而一旦你跨越了这个距离,和女人面对面地相处在一起了,你会发现美丽的外表下往往是这么的空洞、浅薄、虚飘。那种时候你的失落感是难以言表的。遇到第一个让我失望的女孩,我可以说是我的运气不好;遇到两个,还可以说我背运。可惜的是处于我们这个环境中遇到女孩的机会太多了,而且大多是年轻漂亮的现代女性,但有思想、有深度、不图虚荣的女孩太少了。这些女孩的物质欲极强,谈起时装、化妆、娱乐来眉飞色舞,但一旦谈起社会、经济、政治一下就像吃了哑药一样。但就是这些女孩,打扮起来往大街上一走,回视率极高。我想我对这些所谓的现代小姐是看得太透了。”

“其实,我的家庭生活很平淡、乏味。我的妻子只是个中专生,长相、能力都极一般。但她很贤惠,她和我几乎没有共同语言。她不理解我,她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我。但是她是个好女人。她给了我一个安宁的家,一份稳定的生活。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孩。我常常在办公室加班到很晚,但只要女儿在电话里怯生生地叫一声‘爸爸,我想你了,快回来吧。’我便怎么也坐不住了,急急地往家赶。有一次我女儿的手让门压坏了,指甲都发紫了,我见了当时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一天吃不好饭。我不能让孩子受委屈。”

“当然,我也非常苦恼。毕竟我才30来岁,毕竟我读过几年书,毕竟我还有一份浪漫主义的东西。我需要朋友,尤其是异性朋友。你知道,男人的许多心事是不会对同性说的。男人的脆弱通常只有女性才能理解。但是现在的那些20多岁的女孩一个个为了显示她们的现代派,张牙舞爪的。她们和你交往,是需要你去宠着她们,为她们花钱,接受她们对你的颐指气使。有多少现代派女孩会关心你、理解你。当然这些女孩都比我妻子年轻、漂亮、有魅力。和她们在一起,可能生活会多一些色彩。但这些女孩破坏性也极强。你要是被她‘粘’上了,她会哭着闹着占有你。又是要你为她付出,又是要你离婚。而这种女孩是绝对不能娶的。你不仅不能被她理解,连你原先的那份安宁和稳定都会失去。”

“因此,我很珍惜我的家庭。因为我很清楚一个家庭里,相爱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夫妻之间的和谐。而对我这样的男人来说,家庭的稳定和安宁胜于一切。我的后院决不能起火。”

“所以,我自己先不能放火。”

袁平也是首席代表,就职于一家香港大公司。他今年才25岁,但年收入已达10万元,这在外企的高级打工仔阶层也是不多的。他的老板长年在香港,整个办事处基本就是他一个人管着,工作之忙就可想而知了。他在这公司做了近四年,每年连春节的几天假都不能休完。按他的话说不放心公司。除了几小时睡觉时间,他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工作中度过的。

“但我夫人很理解我,”袁平说:“甚至我们新婚才两天,我就上班了,她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说。因此,对我夫人,我一直有一种深深的负疚感。她越是什么都不说我,我越是不安。因此,我忙一段时间,都要尽量挤出一个晚上好好陪她玩玩,逛逛街或去听听歌、吃吃饭。而她也就很知足了。有时想想,找一个知足的妻子真好。”

“其实我也很清楚,我太太之所以能这么支持我的事业,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在感情上绝对地信任我。她知道我是忙于工作,而不是去泡女孩。在男女事上,我很小心。不是我不喜欢女孩。我有一些女朋友,但是绝不发生越轨的事。我很清楚这种事情只要有第一次,夫妻之间的信任感就摧毁了。”

而且我夫人很善解人意,很聪明。她既是我的妻子,又是我的朋友。我遇到困难和问题,真正能帮我的就是她了。和她在一起,真有一种港湾的感觉。

“当然,我夫人并不是十全十美。她其实各方面都很一般。她唯一吸引我的是她的宽容和大度。她很大气,从不为小事和我闹不愉快。而且我们也说好了,不想要孩子。至少几年内不会要。两个人的世界挺好。”

“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多挣钱给太太花。”日本Z公司作推销员的霍卫军一说到他的太太则是又爱又怜。霍卫军今年才28岁,在日本留学四年,刚回国就结婚了。他和太太是青梅竹马,光恋爱史就近10年了。

“但我太太好像永远长不大。”霍卫军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有时候我觉得她简直不是我的太太,而是我的大女儿。其实她比我还大半岁呢。”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可能我太能干,而她依赖心又太强了吧。她仿佛一时一刻都离不开我。今天缠着我陪她逛街,明天又缠着我在家陪她看录相。我很清楚我是她的靠山。没有了我,我真怀疑她还会不会生活。”

“问我觉不觉得累?不觉得呀。有这么一个孩子气的妻子挺好玩的。她胸无城府,事事听你的,只要你对她好,她决不会做让你不放心的事。而且我也从来不限制她,鼓励她出去跳舞,出去玩,不反对她和男朋友一起玩。但我越这样,她反而越愿意和我在一起,说其他男人没有味,不宽容,不如我好。所以我工作以外的生活是充实的。我从来不感到寂寞。”

“为什么这么宠太太?作男人的不宠太太叫什么男人。如今年轻的男人也不像我的父母辈了。年轻人懂得感情、懂得爱、懂得生活。既然成了家,就应该创造一个两人世界。你想两人要厮守一辈子,这个世界要是不温馨怎么行?”

“问我有没有在外面找过女孩?说老实话,男人嘛,没有不花心的。在日本,在国内,偶尔也有过几次,但那只是一种生活的调剂。玩玩而已。真正要怜惜的是自己的太太。那些今天遇到一个女人就和老婆打离婚,明天遇到一个又去闹离婚的男人是傻瓜。说到底了根本没有参透人生的真谛。”

“我呢?也许以后偶尔还会犯规,但是太太在我心中是唯一的,也是第一的。”

周晓雷和以上几位先生都不一样。他是学音乐的,曾受聘在美国、西班牙乐团做第一大提琴手。尤其在西班牙国家乐队那几年,他收入颇丰,还有机会游历欧洲。可以说,他在国外的事业前景很好。

但是他却毅然回了国,并且放弃了专业,到一家香港公司作业务经理。而让他做出这样决定的正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得了一种疑难病症,身体已难以适应国外的气候和条件。在国外,医疗条件虽优越,但高效率、快节奏的生活使她难以静养。为了妻子的健康,他毅然决定携妻回国。

“是的,我很爱我的妻子。我和她在一起很和谐。我们的家很安宁。很多人问我有没有情人,我告诉他们,婚前有很多很多,但婚后不再有了。我觉得一个男人婚前可以有很多女孩,甚至可以同居,但成立家庭后,就应该有家庭责任心。就应该为这个家庭负责任。都不是孩子了,成立一个家庭并不是过家家。家庭要求持久和稳定。没有这种思想准备,趁早不要结婚。”

“问我有没有喜欢我的女孩?当然有。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这个男人还是很讨女人喜欢的。有文化没文化的都喜欢我。说心里话,我这半辈子交往的女孩也不少了。很幸运我曾拥有过几个优秀的女人,至今还在记忆的深处保留着对她们的感情。我觉得这种感情很美。而且这种美感会终身影响我的生活我的审美倾向。我这个人很浪漫,但是我也很现实。因为我接触过太多的女孩,因为我拥有过太多的感情,因此我对女人会品味。我知道什么女人只能是审美对象,什么女人是我的精神支柱,什么女人只能是朋友。也就是说女人对我不陌生。我不会出于猎奇,或寻找刺激,或玩世不恭去接触女性。我要真感情。现在我妻子给了我这份真感情,我足够了。”

“我不想找情人,这太累。如果你找了情人,如果你不想破坏家庭,你势必首先得学会做两面人,准备双重人格。但得到的远不抵失去的多。当然也许有地久天长的情人,但至今为止我只在小说里见过。现实生活中我不认为存在这种可能性。而且我也不想做这样的尝试。”

而对章羽来说,除了上班、挣钱,他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是和夫人一起度过的。而且大部分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因为对夫人来说,她生性好静、恋家,而对章羽来说则是让身与心彻底地休息。

章羽简直是个天生的生意人。他精力旺盛到了极点。除了完成美国老板规定的正常销售额,他还跑自己的生意。又拉广告,又跑赞助,又搞MTV,又是房地产生意。

“挣钱累极了,但是又有趣极了。我觉得挣钱简直是我人生的一大乐趣。因为我是靠自己的智力和能力挣钱。对我来说,一个男人的成就感的标志就是他会不会挣钱。好男人会让女人过得舒舒服服的。而好女人会让男人安安心心去挣钱。我觉得我是一个好男人,而我夫人也是一个好女人。”

“她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可以说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最大的支持者就是她。我曾经失业过,是她托朋友找关系,甚至每天帮我查看报纸中缝的广告,然后寄简历,陪我去面试。在来这个美国公司之前,我在两个合资企业待过。其中有一个是在合资餐馆作主管。我记得当时我要去招聘人时,她帮助我在人才市场摆上桌子,然后她穿着餐馆服务员的制服,进行现场讲解,结果一个下午,我就顺利地招了二三十人。那阵子我天天晚上加班,还是她,夜夜来陪我。这两年,我在外企工作,全国各地满天飞,她常常一个人守着空房却没有一句怨言。而且我夫人很能干。她自己的事业做得也很好。”

“因此,对我来说,事业、家庭我都不缺。等折腾完这几年,我们准备要一个孩子,那家庭就算是完美了。”

和所有要固守“围城”的男子汉们一样,孙小林为了他的“围城”也是费尽了心机。但是城堡的裂缝在一天天扩大,而他很珍惜这个城堡,爱城堡里的妻子和孩子。所以他还要尽力弥补这个裂痕。

“我不想打破这个城堡,尽管我对里面的生活有时也厌倦透了。”孙小林说。

他和他的妻子都在外国商社工作,而且两人都是业务骨干。他事业心极强,她的妻子事业心比他还强。结婚五六年来,他和她各忙各的事,在办公室的时间多,相聚首的时间少得可怜。常常他刚从外地回来,妻子却飞走了。而妻子飞回来,他又不得不出差。一两个月中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常常不到几天。

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对这种生活感到厌倦了。尤其这一年,钱挣得也差不多了,见别的朋友孩子都好几岁了,两口子亲亲热热地温馨极了。而他常常回到家里除了白色的墙,便是昏黄色的孤灯。他非常寂寞。趁一次妻子出长差回来,流露出一丝对家的留恋,他动情地说:“我们也过一过正常家庭生活吧。你看我们结婚这些年了,我们连一个完整的休假都没有过。钱挣起来总有个够。好在我们挣的钱也够花了。我们都多把心思放一点在家里,营造一个两人的夭地,行吗?”

不料妻子断然拒绝。她说:“我们还年轻,正是干事业的大好时光。生儿育女过日子以后有的是时间。何况对我来说挣钱并不是主要目的,而是一种自我实现。我喜欢我的工作,从中获得一种成就感,我不希望影响我的事业。”

孙小林不再说什么。说心里话他很爱他妻子,非常欣赏妻子身上那股向上的劲儿。欣赏妻子的聪明、能干。欣赏妻子的分析、判断力。正是这些形成了妻子对他永远的魅力。使他与妻子相爱近十年,妻子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别的女人不可替代的。但是他不明白妻子为什么不能多一点其他女人的温柔和平凡,多给他一点做妻子的柔情。

他苦恼极了。但是他不想多说什么增加两人之间的矛盾。

妻子依然夜不归家。他也依然夜不归家。只是歌厅里多了一个孤独的身影。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还能忍受多久。但我知道我的妻子如果不再悔悟,我会有别的女人的。我也是男人,不仅有情感的也有生理的需要。但我的妻子目前都不能满足我。她爱事业胜过爱我。而我爱她胜过爱我的事业。”

“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我都不愿放弃我的家。我在等待……我不知道我的妻子还会让我等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等多久。”

还有李涛、陈威、孙佳……他们都讲述了他们相似与不相似的关于“围城”的故事。很精彩也很无奈。

但是,因为他们自身就生活在精彩的世界。同时,他们也懂世界的无奈。更重要的是经历过了,便知道什么最珍贵。而知道珍贵,便竭尽全力去维护。

于是,他们便成为外企人中的固守“围城”的男子汉。

而且,他们都说:“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