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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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焚帝都弑君王喋血金殿6

卢龙一介文弱官员,哪里又能避开大休势如雷霆的一击?便听得“噗”的一声,见得卢龙的脑袋正着,登时便变成个烂葫芦了。

忽听一人赞叹道:“壮哉!卢氏满门忠义,当真可敬、可赞!当年,卢携宰相自尽殉国,今日,卢尚书又壮烈报君,父子二人壮烈至此,令人怎不钦佩?”又指了大休大喝道:“贼秃、番狗,尔擅杀朝廷大臣,当真是狗胆包天!本大人问你:史太弑君之时,尔怎的便在宫中?”

大休冷笑道:“谢柏,尔身为朝廷左仆射,怎的亦为反贼说话?想来亦是逆贼同党了!尔既然羡佩卢氏父子,便寻他们去吧!”身子一挺,倏忽一掌,向了谢柏当头拍下。眼见得谢柏亦变成肉饼了!

众臣虽是识得史太弑君,其中定然大有蹊跷,但见得卢龙、谢柏如此模样,谁还敢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说半个字出来?各个绷紧脸皮,身子抖个不住。

朱温见得众臣噤若寒蝉,心中亦觉尴尬。他对众人拱了拱手,肃声道:“诸年兄、年弟,如此呆立此处,终非了局,还是去寝宫瞧上一瞧皇上龙体的为是。本王之意,年兄、年弟们以为又如何?”

众臣稳了稳神,各自点头道:“梁王千岁所言极是。”

当下朱温起得身来,率先向宫内走去。众臣跟随其后。

众臣到得寝宫,见得皇上惨死之状,心中尽觉凄恻。众臣之中,自是不乏武功高手,见得皇上悲惨之态,识得确如大休之言,原是因一招“蛟龙入水”毙命的,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暗自叹息,且又愤慨不已。

当下众臣又返回武成殿来。却听朱温大声道:“诸年兄、年弟、史太弑君是实非虚了!如此罪该万死之徒,剐之忧难抵其罪愆之万一!先将此贼凌迟处死了,再抄其全家,诛其九族,掘其祖坟!本王之意,诸位以为那又如何?”

众人大叫道:“梁王千岁之意是极,便依梁王千岁之意便了!”

朱温挥了挥手,高声传令道:“众武士,按令行事!”见得涌进一群武士来,架起史太,拖了便走。

史太见朱温如此歹毒,心中气愤至极,张口便骂,但他被大休点了哑穴,又焉能迸出半个字来?他发声不出,直急得额上青筋粗如豆角,且是又跳个不停,目眦尽裂,气喘如牛,浑身颤颤地抖个不住。

武士拖了史太,才行几步,忽见由武成殿上跃下一人来,飞身阻住众人去路,手中宝剑只一挥,听得“喀嚓”一声声响发出,便见一颗斗大的头颅滚落于地。

众人吃了一惊,看时,却见史太脖颈之上空空如也,一物也无,只是向外喷射着血箭;再看时,却见一个十余岁的小小孩童,雄赳赳、气昂昂地立身于史太尸身旁,正以史太的身子拭着剑上的污血。

朱温口中喝一声采,高声道:“好,辉王殿下小小年纪,便如此英雄了得,诛杀逆贼,为皇上报了大仇!皇上地下有知,亦是深感欣慰的!”众臣亦随之称赞不已。

便见朱温身子上前一步,对了孩童跪了下去,叩头道:“辉王殿下天生神武,英明无比,古今一人!如此高才,皇帝之位,非辉王殿下不能继承!”站起身来,又对众臣拱手道:“诸年兄、年弟,辉王殿下具经天纬地之才,非他王可比万一,咱们便拥辉王殿下为帝,那便如何?”

众臣齐声道:“梁王千岁英明,正该如此!”

朱温轻轻一笑,对了“辉王殿下”躬身道:“辉王殿下继承大统,众年兄、年弟均无异议,请辉王殿下准备登基吧。”

朱温“吧”字才出口,却听“哇”的一声大哭声传将过来,见得一人掷手中宝剑于地,口中哭喊道:“不嘛,不嘛!朱皇伯,拀儿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当那劳什子皇上作甚,又不好玩?还是朱皇伯当了吧!”

朱温直惊得面如土色,疾忙跪身于地,诚惶诚恐地道:“九殿下如此说话,老臣便罪该万死了!”他放松了一下语气,又道:“九殿下,江山是你们李家的,皇上便该你们李家人来做,他人若存不臣之心,便是大逆不道了,是要被诛灭九族的!”

“拀儿”吐了吐舌头,抹了抹面上的泪水,破涕为笑道:“哎啊,朱皇伯,原来做皇上还有如此多道道儿?反正父皇又不止拀儿一个皇子,让别的皇兄、皇弟做皇上又有何不可?且是若是拀儿自愿将皇上让与朱皇伯来当,朱皇伯不是便没有罪了么?”

“辉王”、“九殿下”、“拀儿”、“皇子”显见便是昭宗皇帝之九皇子李拀了。

朱温闻得李拀之言,哭笑不得地道:“辉王殿下已然是十多岁的年纪了,怎的还如此顽皮,竟然信口开河?”又对众臣大声道:“诸位年兄、年弟以为辉王殿下当得皇上么?”

朱温话音才落,便听一人大叫道:“辉王殿下,梁王爷说辉王殿下当得,辉王殿下便定能当得!”一人高声道:“辉王殿下尽管放心,有梁王千岁辅佐辉王殿下,凡事还用得辉王殿下处置么?辉王殿下还怕未有功夫玩耍么?”一人大笑道:“辉王殿下当了皇上便识得了,做皇上却比眼下好玩得紧了!”众臣亦纷纷叫好。

李拀听得众臣如此说话,双手连拍,大笑道:“如此,拀儿便先当一当这个皇上,若是不好玩,再换别人做便了!”

朱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立起身子来,将李拀双手抱起,走上武成殿,置李拀于龙座上;尔后,退下殿来,与众臣一道,对了李拀大礼参拜起来。

众臣尚未起身,忽听一人大叫道:“梁王千岁,皇上虽然已经即位,但咱们还未与皇上取个帝号哩!”

便见朱温老脸一红,讪讪地道:“这个……”

那人见朱温尴尬,疾忙谄笑道:“梁王千岁不拘小节,这正是梁王千岁与众不同之处!”

朱温恢复了自然,肃然道:“皇上在先皇殡天之时继承大统,正是举国哀痛之时,便取帝号为哀帝吧,也好让皇上记住这个悲哀之日,以励精图治,中兴唐室!”他话音才落,群臣便已然叫好起来。

忽听一人道:“诸年兄、年弟,皇上虽是圣明无比,毕是龙齿小了些,下官以为应托一位德高望重之臣辅弼皇上。诸位又以为如何?”

一人大叫道:“梁王千岁数次救护先皇龙驾,先后平灭黄氏二次叛乱,功德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长!梁王千岁既德高望重,又足智多谋,正是辅弼皇上的社稷之臣,朝廷之事可尽托梁王千岁处置!”

一臣大声道:“年兄,梁王千岁之功,不唯救护先皇龙驾,平灭黄氏逆贼,且是铲除了为患近三百载、罪恶累累的北司!在此之前,却无一人敢动北司分毫哩!梁王爷功高盖世,虽管仲、乐毅、子房、孔明,亦难及万一!以梁王爷之才之能,正可代理相国,总理朝政!”

一人嚷道:“梁王千岁劳苦功高,千古一人,一王何以彰梁王千岁之功?梁王千岁原领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四镇;今又领天雄、武顺等十七道,诸年兄、年弟,咱们何不求皇上传旨,将此十七道划为魏国,再加梁王千岁为魏王?”

一人吼道:“梁王千岁虽是身为人臣,但其功德、威望却不在皇上之下,求皇上特许梁王千岁上殿之时,剑履自便,入朝不趋,免拜不名!”

一臣呼喊道:“皇上,诸年兄、年弟之意虽是甚为有理,但仅此尚不足以显梁王千岁功德之万一,求皇上恩准梁王千岁兼备九锡之命!”

群臣齐呼道:“梁王千岁理应受如此之恩!”

朱温听得众人之言,面容一肃,摇头似货郎鼓一般,口中连声道:“诸位年兄、年弟,使不得,使不得!朱温无德无能,受先皇梁王之封已属僭越,怎敢再存妄想?!”

众臣齐声呐喊道:“梁王千岁如此谦辞,便不怕冷了众年兄、年弟的心了么?”却早已有人替皇上拟就了圣旨。

朱温还要再辞,却听哀帝启金口道:“传旨官,代寡人传旨。”传旨官道声:“遵旨”,大声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王朱温乃僖宗皇帝御弟、三朝元老。数十年间,梁王二灭黄氏逆贼,两平奸宦暴乱,数次救护先皇龙驾,铲除北司,消弭南衙隐患,屡建奇功,时创伟绩,虽周公、萧和甫如!如此丰勋,一王何以彰其万一?为合众卿之意,寡人思虑再三,特封皇伯朱温相国之职,总理朝政;授梁、魏二王爵,领二十一道封地;皇伯朱温上殿,剑履自便,入朝不趋,免拜不名,兼备九锡之命。钦此。”

朱温听得皇上圣旨,却也不敢再辞,只得跪身于地,叩头谢恩领旨。

唐哀帝听传旨官宣旨毕,忽的大笑道:“真好玩儿,朱皇伯的官儿怎的一嘟噜一串儿的?咱们爷儿俩比较起来,到底谁的官儿更大一些?且是什么是‘剑履自便,入朝不趋,免拜不名’?‘九锡’又是甚玩意儿?”

朱温开咳一声,哭笑不得地道:“皇上识不得‘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之言么?皇上为君,天下之人均为皇上的臣民,老臣乃是皇上之臣子,皇上的官儿当然要比老臣大得多多了……”

“哈哈,臣子?朱皇伯,如此说来,朱皇伯不便成了拀儿的儿子了么?这、这、这岂不笑死个人了么?”朱温话未说完,便被唐哀帝大笑着截口打断。

朱温听得唐哀帝如此说话,直气得面如猪肝,目光锥子似地剜了唐哀帝一眼,大声斥责道:“皇上,不准乱说!”

唐哀帝见得朱温发狠,心中一抖,“哇”的一声,哭将起来,龙体由龙座上滚落于地,撒起泼来,口中大声叫喊道:“你们这些大人骗人,拀儿说当皇上不好玩,你们偏偏说好玩得紧!呜呜,朱皇伯,不让说,拀儿便不说,何必凶巴巴地唬人?拀儿好怕!呜呜,这个劳什子皇上有甚好处,一点也不好玩,谁愿当谁当,反正拀儿是不稀罕的!”龙体由地上爬起,伸龙爪摘下龙头上的龙冠,摔于地上,发龙足向了后宫狂奔,边跑边大笑道:“拀儿自由了,拀儿回宫玩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