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代天娇成吉思汗(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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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魂归大漠(11)

木阿秃干犹豫了一下:“那——我去问问爷爷。”

察合台不信任地说:“你?还是我自己去问吧。”

察合台又回到殿内。成吉思汗半躺在床上白了一眼站在床前的察合台:“你要带走木阿秃干?怎么?他在我的跟前,你还不放心吗?”

察合台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兴趣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告诉你,木阿秃干是我最喜欢的孙子,我就是要留他在自己身边,不行吗?”

“行,行。我的意思……”

“你可以走了。”

“是。”察合台只得往外走。

成吉思汗叫住他:“察合台!”

察合台回身:“父汗?”

成吉思汗深情地说:“把木阿秃干留在我的身边,你只管放心好了。我到时候会交给你一个合格的汗位继承人的。现在,我老了,身边要有个亲人,想多听听这孩子的笑声。”

察合台不想再说什么。成吉思汗挥挥手,察合台无可奈何地走了出去。

成吉思汗叹了一口气说:“我是怎么了?从前没有这些儿女情长啊!”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和胡子,对忽兰妃说:“忽兰,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像一头老山羊一样,须发皆白了?”

忽兰妃赶紧安慰道:“不,可汗,您的头发和胡须是被悲伤的泪水染白的!您的身体不是一天天强壮起来了吗?”

一位侍女进来说:“耶律楚材先生来了。”

忽兰妃示意:“请他进来!”

侍女出去。少顷,耶律楚材进殿,向成吉思汗和忽兰妃施礼,似乎很惊讶地说道:“哦?大汗今天的气色非常之好。”

成吉思汗摸了摸脸:“是吗?”

忽兰妃也随口搭音地说:“可不是嘛!”

耶律楚材进而非常肯定地说:“不信,您站起来走一走。”

成吉思汗真的站起来走了走,笑道:“嗯,果然身子骨儿强健多了,腿也不发软了。”他坐下招呼道:“长胡子,坐到我身边来,那位长春真人有消息吗?”

耶律楚材取出一卷奏章说:“我正要向可汗禀报呢。耶律阿海陪同长春真人丘处机已经从莱州到了燕京。”

成吉思汗高兴地说:“好啊!”

“可是,他听说可汗已经到了花刺子模,他又不想来了。”

“哦?为什么?”成吉思汗诧异。

“他向您上了一分《陈情表》。”耶律楚材回答。

“拣紧要的地方念念。”

耶律楚材打开奏章念道:“登州栖霞县丘处机,近奉宣旨,远召不才……自念谋生太拙,学道无成,辛苦万端,老而不死。”

“什么意思?”成吉思汗问。

耶律楚材笑笑说:“他是说自己没什么能力,只是有一把年纪而已。”又接着念道:“前者,金国及宋国屡召不从,今者龙廷一呼即至,何也?伏闻皇帝天赐勇智,今古绝伦。”

成吉思汗笑道:“这几句我听懂了,他是说我比金国和宋国的皇帝要好得多,所以给了我好大个面子。”

“且为冒雪冲霜,图其一见……及到燕京,听得车驾遥远,不知几千里。”耶律楚材解释说,“他说到燕京才知道您已经西行,又不晓得要走多久、多远才能见到您。”接着又读道:“天气苍黄,老弱不堪,切恐中途不能到得……念处机肯来归命,远冒风霜,伏望皇帝早下宽大之诏……伏望圣裁,龙儿年三月。”

耶律楚材递过《陈情表》说:“他说他不懂军国之事,没有姜子牙和诸葛亮那样治国平天下的才能,因此难登三九之位。他虽有道德之心,但时当乱世,想使人节制欲望也不是很容易做到的。同时他说自己年事已高,形容枯槁,不耐风霜,因此不打算到西域来,想等您西征之后回到草原时再去见您。”

“不行!”成吉思汗忽地站起,晃了两晃。忽兰欲扶,成吉思汗摆摆手,“长胡子,你快快再替我写一份诏书,要请他一定到撒麻耳干来!”

耶律楚材问:“诏书的内容呢?”

成吉思汗坐下想了想说:“你告诉他,金、宋两国多次请他他不肯去,却不怕雨雪风霜不远万里应召前来,我非常感动,更急于要见他了。即使像他所说的不能辅佐我处理军国大事,我也十分崇尚他的道德之心。因为我越来越明白了一个道理,要征服敌人必须要用军队、暴力,甚至避免不了暴行,可是,要想统治被征服的臣民,达到长治久安,还需要征服人心。”他几乎是自己对自己说着心里话:“我深深知道,我还没有寻找到和掌握好这个治国之道啊!所以我需要他,特别需要他!我也许活不太久了,我的子孙更需要他!让他快来!对了,让木华黎国王派卫队送他来,让三十里一处的驿站好好照顾他,把他早一天,早一个时辰送到我这里来,不要让我苦苦地等着他!不要让我等他等得太久、太久!”

殿内一阵沉默。

耶律楚材说:“好吧,我想可汗有这样的诚意和苦心,他会来的。”说完退下殿去。

忽兰妃关切地对成吉思汗说:“你累了吧?去躺一会儿吧。”

成吉思汗拉住忽兰妃小声地说:“忽兰,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对任何人说。”

忽兰妃点头。成吉思汗仍旧低声说:“我最近非常怕死!”

忽兰妃蓦地跪下:“可汗!”她的泪水刷地流了出来。

成吉思汗苦笑道:“看把你吓的,我又不会马上就死。”

忽兰妃哭道:“可汗,请你不要再说那个可怕的字好不好,我求求你啦……”

成吉思汗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羔羊般的抚摩着忽兰的头:“好,我不说,不说那个字了。其实我不是已经多少次从它的身边逃走了吗?我并不是个懦夫和庸人,只是我不甘心这么早就……”忽兰妃捂住他的嘴,成吉思汗咽回了那个字。他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我甚至不奢望享有我母亲那样高的天年,只求长生天再给我十岁,十岁!有这十年,我就能把四个儿子的汗国都安顿好,有这十年我就可以灭金、灭宋一统华夏,有这十年我就能学会马背上还没有学到的许多东西,有这十年我就可以为自己立下一块有威有德一代英主的丰碑!”他停住了,吁了一口气,坐下了。可怜巴巴地问:“忽兰妃,你说真话,我真的还能再活上十年吗?”

忽兰妃激动地说:“你能,一定能!长春真人不是活了三百多岁吗?只要他来了,传给你长生不老之术,你也会再活三百年的!”

成吉思汗惊讶地说:“嗬,三百年!我只见过三百年的树,真还没有见过三百岁的人呢!”

忽兰妃以肯定的语气说:“有,耶律阿海亲口说的。”

“三百年,三百年。那能做好多的事哟!”成吉思汗想着想着,自己笑了,“我要真的返老还童,你怎么办?做我的妃子是不是年纪嫌大了点呢?”

忽兰妃不知所云,成吉思汗哈哈大笑起来。

在成吉思汗留守花刺子模新都等待着长春真人到来的时候,他派出追击摩诃末算端的者别和速不台的两万大军,赶到了匝维城下。

城头上站着许多百姓,城门紧闭着。

者别、速不台在城下率军等候,一个俘虏兵从城门处走回来向者别、速不台报告说:“报告二位将军,城里的百姓根本不理睬我的说明,拒绝供给我们任何东西。”

者别扬扬眉毛说道:“怎么样速不台,打一仗?”

速不台说:“算了,还是追击摩诃末算端要紧。”

者别喊了声:“开拔了!”蒙古军队开始行进。

城头上的百姓见蒙古军的队尾已经走远,便擂起大鼓、小鼓,齐声大骂:“蒙古猪,滚回去!成吉思汗是魔鬼,滚进地狱去!蒙古猪,滚回去!成吉思汗是魔鬼,滚进地狱去!”

者别问速不台:“怎么样?”

速不台满不在乎地说:“那还说什么?把他们杀得一个不剩!”于是他把刀一举:“停止前进!”

队伍停了下来,速不台命令:“成吉思汗的训令说,对那些流露出不屈服和反抗情绪者一律消灭掉!攻下城池,杀光那些敢于抵抗的人,带走必要的军需用品,然后把一切烧毁!干吧,孩子们!”

蒙古军队抬着云梯去攻城。城上的百姓慌乱,赶紧做无力的抵抗……

蒙古军攻占了匝维城,城里一片死寂。

夜晚,速不台对者别说:“要分头派遣使者,告诉各个城市,归降者将得到巴里黑城一样的奖励,反抗者将得到匝维城一样的不幸!”

当花刺子模故都玉龙杰赤受到成吉思汗三个儿子威胁的时候,那个操纵一切的太后秃儿罕,带着一群王子、王妃们,逃到了南部的你沙不儿城。

秃儿罕太后和王后、王子们在卫队的簇拥下匆匆进了城门。札兰丁王子和帖木儿灭里将军下马迎上前去。札兰丁王子趋前见礼:“向太后、母后,女人中德行的典范致敬!”

秃儿罕太后冷冷地说:“我不稀罕突厥蛮女人生的儿子的问候。帖木儿灭里将军,你的伟大的算端为什么不来接我?”

“他……”帖木儿灭里将军支吾着,“他不知太后光临你沙不儿。”

秃儿罕太后厉声问道:“他在干什么?”

“他……”帖木儿灭里将军继续支吾着,“他身体不好,心情同身体一样糟。”

秃儿罕太后不容置疑地说:“带我去见他!”

已是日落西山的时候了,将军府里传出了流行音乐的声音,秃儿罕太后锁紧了眉头。一位太监跪伏车下,秃儿罕太后用他的脊背做踏脚下了车,早有宫中女官搀着她走进大门。王后及小王子们随后跟了进去,帖木儿灭里将军和札兰丁王子也无可奈何地跟在后边。

将军府内,摩诃末算端已经酩酊大醉了。舞女们在音乐的伴奏下,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身,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西方的世界征服者摩诃末算端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而那位东方的世界征服者虽然也预感到死神的渐渐逼近,然而他却壮心不已。虽然很难确定这场东西方的较量之中这两个首脑人物在战争胜负中的作用占有多少百分比,不过,对花刺子模的败亡,摩诃末算端要负有主要责任,这大概是毋庸置疑的。

秃儿罕太后怒冲冲走进来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舞女们吓得往外跑。秃儿罕太后又改变了主意:“慢!国难当头,这些妖女还在麻痹算端的斗志,都拉出去,砍了吧!”

太后的卫士们如狼似虎地扑向女子们,在一阵嚎哭尖叫声中,女子们被拖了出去。

摩诃末算端醒了过来,糊里糊涂地问:“哎,怎么了?怎么不跳了?酒呢?拿酒来!”

秃儿罕太后命令道:“来人,拿凉水来,浇在他的头上,让你们信仰的保护者清醒清醒!”

秃儿罕太后的侍卫闻声取过算端身边的弯颈水罐跑到门口,在养鱼缸里灌了凉水,跑回来浇在摩诃末算端的头上。摩诃末算端一激灵,拔出佩剑胡劈乱砍。侍卫后退,他持剑冲向秃儿罕太后。札兰丁王子和帖木儿灭里将军快速冲上去,打落了摩诃末算端手中的剑。

秃儿罕太后抬起干瘦的手掌打了摩诃末算端一记耳光。摩诃末算端终于看清了他面前的秃儿罕太后,顿时瞠目结舌:“太后!”

秃儿罕太后生气地说:“国破家亡,生死莫测,你还有心思花天酒地!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无用的儿子!”

摩诃末算端还要辩解,可又无话可说,于是顿足捶胸地嚎叫道:“我是无用,我是花天酒地了,可您让我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安拉抛弃了我!”摩诃末算端瞪起了两只惊恐的眼睛:“者别和速不台——那两个凶神恶煞般的蒙古人——像索命的恶魔一样,对我穷追不舍。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秃儿罕太后责问道:“你的马刀是木头做的吗?你为什么不抵抗?!”

“抵抗?我抵抗过!可我的军队遇到蒙古人便一触即溃。”

秃儿罕太后怒气消失了,脸上出现的是惊恐:“哦,安拉!”

摩诃末算端哭道:“从我逃过了阿姆河,这些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在逃命,每到一个地方,没有超过三天,者别、速不台那两个胡达就追来了。”

秃儿罕太后生气地问:“我的国相们呢?我的钦察诸汗呢?”

“哈哈!”摩诃末算端苦笑道,“他们,他们差点要了我的命!”

秃儿罕太后吃惊地问:“什么?!”

摩诃末算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说:“你信任和强加给我的那些国相和钦察诸汗们,他们不帮助我打退蒙古人,反倒想出奸计谋害我。我侥幸不死,可谁知道哪一天会死!”

“怎么会是这样?不会是这样吧?”

“母亲,就是这样,已经这样了。花刺子模完了,就要从世界上消失了!您就和我一起痛痛快快地享受一下为数不多的最后时光吧!”

秃儿罕太后气得走到方才摩诃末算端坐过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以君临一切的口气说:“帖木儿灭里将军!”

帖木儿灭里将军躬身答道:“帖木儿灭里随时听候太后的吩咐。”

秃儿罕太后道:“我们这些妇人老小,从玉龙杰赤到这里,是为了躲避成吉思汗的攻击,可不是为了做者别、速不台的刀下之鬼!”

帖木儿灭里将军沉着脸说:“算端陛下已有了安排。”

秃儿罕太后指着他说:“不,我不要听我这个无能的儿子有什么安排,我要你说!”

帖木儿灭里将军答道:“这座你沙不儿城附近的山里有座哈仑古城堡,那里易守难攻,我已经准备了一支军队护送并负责保卫太后和王后、王子们的安全。可是,算端……”

“不要管他,马上送我们走,我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秃儿罕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走出大门。帖木儿灭里将军和王后、王子们随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