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就是这样,说在前,冲杀在前,表现了一个爱国者言行的高度一致。他的讲话和革命行动,像重磅炸弹投向国民党反动派,暴露了敌人的反动丑恶的嘴脸。7月15日,穷凶极恶的国民党特务把他暗杀了。虽然他牺牲了,但他的无畏的精神,激起了全国的群众斗争高潮,“反饥饿”、“反内战”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敲响了蒋家反动王朝的丧钟。后来毛泽东同志在《别了,司徒雷登》一文中,表彰了闻一多的民族英雄气概。闻一多的《最后一次讲演》和诗人臧克家写的《闻一多先生的说和做》一并选入中学课本,让千千万万的青年学生,学习他言行一致的宝贵品质。
邹鲁山不负重托
马先驯而后求良,人先信而后求能。
——《淮南子》
邹鲁山是抗日时期在陈毅同志引导下,由爱国民主人士成长为无产阶级先锋战士的一个典型人物。
邹鲁山是苏北阜宁县人。他聪明好学,仗义轻财,能诗善文,工于书法,精于围棋,亦好京剧。1927年毕业于南京国立东南大学,获文学学士学位。凭邹鲁山年少英俊、才华横溢,加上其长兄、内弟又在政府、军队任要职,有这诸多社会关系,谋求官职,那时并不是难事。但是邹鲁山疾恶如仇,洁身自好,憎恶当时社会黑暗,不愿踏入仕途,愿以教育救国,甘在上海一所中学任教。后来深感教育并不能救国,便谢职返回故里。当时,他家乡一带土匪如毛,危害甚烈。邹鲁山便挺身而出,联合地方自卫队,主动多次击溃土匪,保得一方安宁。抗战爆发后。深为祖国命运忧虑,常常慷慨悲歌岳飞的《满江红》,唱得声泪俱下,又疾书“还我河山”四个大字悬于中堂,以示一片爱国的赤诚。也曾冒死组织地方武装,袭击过日寇兵船。然而空有一腔热忱,却找不到抗日的前途,常常陷入彷徨苦闷的状态之中。
这时陈毅同志率新四军军部转移到苏北阜宁县西北的停翅港。开始对邹鲁山这位抗日爱国人士高度重视,便与军部敌工部长刘贯一商量如何接触邹鲁山的问题。不久,刘部长便派敌工部干事张剑秋,带着陈军长的亲笔信找到了邹鲁山。邹鲁山欣然接见,喜阅来书,几行潇洒苍劲的行书跃入眼帘。
“鲁山先生稚鉴:闻君有围棋,若此情属实,能否借给我一用。如方便,请至我处一叙。”署名陈毅。邹鲁山异常激动,当即回答:“陈军长军务繁忙,赐书一介布衣,邀乡间野士至虎帐一叙……”稍有思考,又说:“哦,我想陈军长与我素不相识,从何叙起?一定有抗日大事相议,我当尽早去拜会。”张剑秋同志当即补充说:“邹先生真是大才,很快领会了陈军长的意图。”
一个月后,邹鲁山便随张剑秋来到了军部。陈毅同志闻讯出迎,邀请入室。鲁山见陈军长的豪爽气度顿生敬意,忙谦逊地说:“鲁山乡野之人,有辱大驾屈就。呈上一副较好的围棋,聊供将军消遣。”陈毅见他过于拘谨,便哈哈一笑说:“邹先生出身于书香门第,定是高手。来,咱们先干一仗!”爽朗的笑声,坦诚的态度,好似故友重逢,一下子缩短了许多距离。
晚饭后,陈毅便与邹鲁山促膝长谈。从当前国难谈到将来美好前景;从毛泽东的持久战的战略思想到实行减租减息的当务之急。邹鲁山听得非常入神,连声称赞:“全面精辟,前无古人,治了我的急性病。”两人越谈越投机,直到深夜方息。
1942年4月21日,于大顾庄正式成立射阳县。同年10月,陈毅同志根据邹鲁山的一贯表现和工作能力,推荐他为首届参议长,士绅们一致赞同。邹鲁山从此工作更加积极,他家几乎成了接待站,经常有人住在他家,短则一两天,长则两三个月。由于开支过大,不几年就将田产卖去了大半,生活趋于拮据,但对来往同志依旧十分热情。
1942年冬末,陈毅率军部向盱眙县黄花塘转移。临行之前,陈毅与张茜商量如何安置出生四五个月的小男孩的问题。随军转移吧,一路上多有不便;找当地老乡抚养吧,谁肯承担麻烦,冒此风险?想来想去,想到了邹鲁山。于是陈毅便向他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邹鲁山毫不犹豫,当即表态说:“军长及夫人敢将爱子托付,这是对我高度信任,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张茜收拾好孩子衣物,用包被裹好孩子,流着惜别的眼泪送给邹鲁山。邹鲁山轻轻接过孩子,说:“请放心,只要我在,一定保证孩子安全。”
第二天上午,邹鲁山把孩子(当时小名小虎、又称小绔子,即今陈吴苏同志)抱回家。邹母知道了很不高兴,责备鲁山说:“你有好多侄子,随便过继一个都可以嘛,何必抱人家的?”鲁山说:“何必过继伤了他们的感情。我特地抱个婴儿,养大了也是一样啊。”就这样,他瞒过了亲人及邻里,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才将真情告诉了他妻子。她听了忧虑地说:“这担子比泰山还重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陈军长夫妇交代?”鲁山说:“不要怕,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绝对保密。你得为我多负担繁重的抚养任务。”他妻子点头承诺。从此,为掩人耳目起名“小压子”。鲁山借口孩子胆小,发现有鬼子扫荡立即报信。为避开敌人扫荡,他不顾自家孩子,先将“小压子”藏到芦沟、坟场。一有感冒脑热,鲁山夫妇日夜守护,请医喂药。“小压子”患过猩红热病。鲁山夫妇更是倍加照顾,到处求医买药,花了许多财物,终于治好,鲁山夫妇俩为此喜不自胜。
1943年端阳节前一天,陈毅派人将小虎从鲁山家接回黄花塘。临行时鲁山夫妇依依不舍。鲁山的三个女儿忽然不见相处很亲热的“小弟弟”,与父母缠蛮数日,直到得知孩子安全到达,才将真相告诉三姐妹。
1979年9月,当年的“小压子”陈吴苏同志还从北京专程来阜宁看望了两位老人。陈毅取信于民一丝一毫关乎节操,一件小事、一次不经意的失信,可能会毁了我们一生的名誉。
——林达生
解放战争时期,陈毅曾是百万雄师过长江的卓越指挥者之一,并率领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了大上海。在建国初期任上海市市长。他在打倒蒋介石,建立新中国的革命斗争中,立下了不朽功勋。
1949年初,我数十万大军包围上海,守城蒋军已成瓮中之鳖,上海解放,指日可待。“军队进城后,怎样取信于民,得到人民的拥护呢?”这是陈毅日思夜想的一个大问题。上海情况很复杂,接管这座城市若稍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搞不好,甚至难以站住脚跟。“怎样从一见面,就给上海人民一个好印象?”一天,陈毅忽然想起史书上有军队“不入民宅”的记载,于是,就在“入城守则”中加了这一条。但在团以上干部会上讨论这个问题时,许多同志想不通。我军与老百姓鱼水情深,在农村都是住在老百姓家里,到上海为什么睡马路?一个团长问:“遇上大雨怎么办?”陈毅郑重而严肃地说:“这一条一定要无条件地执行,说不入民宅,就是不准入民宅,天王老子也不行!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送给上海人民的见面礼!”
总前委在讨论“入城守则”草案时,刘伯承、邓小平都非常赞同这一条。中央军委很快批准了这个“入城守则”。毛泽东回电批复:“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部队进入上海市区后,严守“入城守则”。尽管上海连日大雨,五月的夜晚仍有些寒意,但我军指战员仍睡马路,无一人入民宅。为了不惊扰群众,部队还把战车和军马一律留在市郊,饮水和饭食要从三四十里外送来。解放军官兵每餐只吃少量的咸菜,以保证上海市民的蔬菜供应。
这一切,深深感动了上海人民,他们从这些感人的事实中得出结论:解放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队伍。上海市人民热情地带着汽水、饼干,纷纷涌上街头慰问子弟兵,整个大上海,呈现出一片亲人相会拥军爱民的动人景象。胡逸民年逾九旬践前约惟诚可以破天下之伪,惟实可以破天下之虚。
——蔡锷
胡逸民,浙江永康人,1890年出身于农民家庭,攻读法律,成为法学士。早年接受民主革命思想,很得孙中山赏识,投奔孙中山后,积极为民主革命效力。他在国民政府中历任国民革命军军事法官、审判厅厅长、高等法院院长等要职,“四·一二”政变前后,任国民党中央清党审判委员会主席。他倾向革命,同情共产党人,曾四次被蒋介石投进牢狱。他第三次入狱,在南昌北营场军法处看守所与方志敏相遇,并结成囚友和知己,留下一段诚实守信的佳话。
1935年2月,闽浙赣三省省主席方志敏同志被押进敌看守所,胡逸民听说后,想尽办法与方志敏接近。经过多次接触、交谈,俩人逐渐加深了解,胡逸民对共产党人方志敏更加佩服,称他为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共产党人。于是胡逸民坦诚相告,国民党当局让他劝方志敏投降。“他们要我转告你,官厅想重用你。这些天,我看你心坚志定,不是那号人,也就耻于启齿。请原谅,今日才挑明此事。”就告诉方志敏,顾祝同来南昌捎了蒋介石上谕,“劝方自首,将功折罪”,顾可能探监拜访,要多加防备。
一对囚友,越谈越投缘。方志敏开导胡逸民:“蒋介石有什么可怕?在全国人民面前他是孤立的。就在贵党内部,反蒋英雄不是也大有人在么!”此话一出,胡逸民立刻想到国民党左派邓演达。此人因反蒋而遭迫害,关押在胡逸民任狱长的南京中央军人监狱。胡曾设计放邓逃走,因蒋防范严密,计划失败。后宋庆龄造访胡逸民,要求探监见邓。胡未请示蒋介石,满足宋庆龄的愿望。蒋介石知晓此事,怕事情有变,便命令戴笠杀害了邓演达。
蒋介石杀害邓演达,引起公众舆论的谴责。他为掩盖罪行。捏造邓的“口供”和罪状,并“栽赃”说“经胡逸民审理予以枪决”。面对蒋的残暴行为,卑鄙的伎俩,胡逸民闯进蒋介石的办公室,指着蒋失口大骂:“无仁无义的东西……”蒋介石涨红脸,跑过来给胡重重两记耳光:“胡逸民,你这小子昏了!给我滚……”胡逸民一口气向自己的囚友、知己,讲完这段往事。从此,两人的心贴得更近了。
方志敏知道敌人留给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他要利用这有限的时间,在这特殊的战场上,采用另一种方式坚持战斗,于是,他利用敌人让他写“交代”而提供的条件,不停地写作,宣传自己的信仰,呼唤真理,揭露敌人。《可爱的中国》文稿完成,但问题是如何想办法送出去。胡逸民看到方志敏的文稿,眼睛一亮,称赞道:“《可爱的中国》,噢!好题目!”并激动地说:“方君啊,你写,你快写!我一定想办法为你送出去。”
继《可爱的中国》之后,方志敏又写了《死——共产主义殉道者的记述》、《清贫》、《给某夫妇的信》、《狱中记实》、《赣东北苏维埃创立的历史》、《记胡海、娄梦侠、谢名仁三同志的死》。这些文稿在狱中都是经胡逸民的手转移藏匿。其中给某夫妇的没有称呼和姓名的信,胡逸民心领神会,“这一定是他留给我的文字!”这是一名行将赴义者对囚友的希望和忠告。他牢记着信上“从罪恶跳入正义;从黑暗跳入光明”那振聋发聩的话语。
1935年7月初,方志敏根据形势分析,敌人很快就要对自己下手,他把最后两份文稿交给胡逸民。胡逸民双手捧着沉甸甸的一包文稿,再次表示:“志敏,我一定要把它送出去!送给谁好,怎么送,你吩咐吧!”方志敏告诉他,可把文稿交给鲁迅或者宋庆龄,请他们转给共产党组织。当年秋天,胡逸民出狱。在南昌小住几日便赴杭州。在杭州隐居简出,在痛苦和彷徨中熬了一年,最后终于决定冒险赴上海,去实践自己的诺言。
1936年11月,胡逸民一身小生意人的装束来到上海。他先找鲁迅先生,未找着(鲁迅于10月19日病逝)。共产党组织他又找不着,怀揣烈士遗稿他焦虑异常。突然,他想起上海救国会头面人物章乃器,此人与共产党有密切关系。11月18日晚他找到章家,章乃器的夫人胡子婴接待他(章外出不在家),并收下烈士遗稿。几天后,胡子婴与宋庆龄联系上,由章乃器的弟弟共产党员章秋阳,乘出租汽车送到宋家。后来宋庆龄将文稿转给冯雪峰。至此,方志敏烈士的手稿才真正转到共产党组织手中。若干年后,胡逸民得知文稿的归宿,久久悬系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新中国成立后,胡逸民受到党中央和毛泽东等国家领导人的礼遇。但由于他对共产党的统战政策存有疑虑,加之听信流言,惶惶不安,1950年春夏之交赴香港定居。1981年10,胡逸民回大陆观光,专程赴南昌梅岭拜谒方志敏烈士陵墓。年逾九旬的老人,他从山下一步步地踏上157级台阶,来到方志敏墓前。
“志敏啊,志敏!我的囚友,我的知己!我没有忘记你的教诲,没忘记你的重托……”老人泣不成声,重复着这几句话。
1982年胡逸民回浙江永康定居,1987年病逝,享年98岁。白求恩遗嘱赠相机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
——洪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