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惊愕了,以为王粲一定是位“新贵”。一会儿,蔡邕陪同王粲来了。原来是一个衣衫破旧的瘦弱少年。客人们见了很不以为然。蔡邕觉察了大家的情绪,高声说:“这位小客人具有出色的才能,我老头子可比不上哪!”
在蔡邕的关心培养下,王粲的文学才能得到了提高,终于成了著名的文学家。
褚遂良为臣僚勇担风险
人生结交在终始,莫为升沉中路分。
——贺兰进明
褚遂良是唐朝著名的大臣,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唐太宗时曾任官累至中书令。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年)奉太宗遗诏辅佐朝政。高宗即位后,封他为河南郡公,人称“河南公”,任尚书右仆射。
武则天是唐太宗身边的才人。太宗死后,她削发为尼,与青灯佛影相伴。不久以后,被太宗的儿子李治(也就是高宗)纳入后宫。入宫后,她卑辞恭让,曲意事奉,很快博得高宗的欢心,致使皇后失宠,高宗欲册封武则天为皇后。
消息传出后,一些有识之士无不忧心忡忡。曾奉先王遗诏的褚遂良找来了太尉长孙无忌,司空李勋共谋对策,决定入宫劝阻。但这件事会使皇帝发怒,最先进谏言的人危险最大。为国事安宁,他们三人争先提出入宫,大义凛然地承担风险。褚遂良对长孙无忌说:“您是太尉,是太国舅,如果皇帝听了您的话生气了。有所怪罪,皇帝就会有不尊国戚的名声,这是不可以的,因而你不能先去。”这话讲得合情合理,既为长孙考虑,又替皇帝着想,让人无法反驳。
随后褚遂良又对李勋说:“您是开国元勋,对国家有功,如果事情进展不理想,皇帝动怒,就让皇帝承担了凌辱功臣的名声,这也是不可以的。”这话说得入理,既要为国家保护功臣,又不能让皇帝声名有损。于是李勋也不得不听从。
最后,褚遂良说:“我是个普通人,对国家没有什么汗马功劳,只不过因为先帝特殊的恩遇才有了今天。而且在先帝逝世之前,我又亲自受命于遗诏。今天的事情,如果我不效力,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呢?”说完,他深深地作了一下揖,毅然入宫进谏。
高宗出于反对意见的压力,终因有所顾忌而暂时放弃了这一打算,但后来褚遂良终因反对高宗册立武后被贬职而死。但其为国事担忧,为同僚担险的忠正刚烈之气为后人所敬仰。
吴复古与苏东坡师友情深
一日为师,终生为友。
——中国谚语
宋代著名文学家,艺术家苏东坡与吴复古有过一段很深的交往。
吴复古,字子野,号远游,广东揭阳人。生于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卒于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吴复古年少有文名,但性格奇特,淡泊名利。初举孝廉,授职皇宫教授。由于不满官场黑暗,决然弃官,筑庵麻田山中(今潮阳县境内)。他虽然出了家,但很讲究养生存气之道,他所讲的“养生”,乃是儒家的修身养性,所讲的“气”,是孟子之所谓浩然之气。史书记载他“每论出世法,以长生不死为宗事,以炼气服药为土苴”,反对道教的一套,主张一切顺应自然,强调自我修养。
出家后,遍游天下名山,广交名士,虽常出入于士大夫之门,但从不阿谀奉承,对人一无所求。当时的名士都十分景仰他。
北宋词人,天章阁待制李师中,素有“神童”之称,为人十分傲倨,“于世少所屈”,唯独看重复古,称“白云在天,引颔何及”。苏东坡兄弟也在这个时候认识了他。向他请教作文与处世之道,并写下《闻潮州吴子野出家》《问养生》等文章。他们虽然年龄相差数十岁,但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苏东坡豁达豪放的性格与超逸的文才很得复古赏识,而吴复古刚直脱俗的性格与道德文章更使东坡折服。东坡曾把复古告诫他的养生之法素笔抄下,引为座右铭,这就是有名的《问养生》法帖。世传东坡善养生之法,颇受这位良师益友的影响。
宋哲宗绍圣元年(1094年)8月,苏东坡被贬惠州,专程经潮州拜晤复古,老友重逢,分外高兴。苏东坡欣然命笔,为麻田寺题名“远游庵”,并作《远游庵铭并序》,至今麻田山仍保存有苏东坡当年的墨迹。
绍圣四年,东坡再次被贬海南,在琼州(今儋县)期间,曾多次向复古表达敬意。有一件事使东坡很受感动:复古曾命其子送过东坡一些潮州特产,东坡在儋州时记起此事,乃命人带了些海南特产鲜果给复古。谁知复古十分生气,命来人带回,并复函东坡,诚恳地说,朋友之交在于神交,只要彼此心心相印,何必搞世俗的那一套“礼尚往来”呢?这样做,只能给高尚的友谊带上世俗的习气。
到了元符三年(1100年)底,苏东坡遇赦北归。97岁高龄的吴复古,感念老友情长,执意为之送行,来到清远。因天气寒冷,老迈之人不禁其寒,遂染病不起。至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4月13日,不幸病逝于归途。东坡在真州惊闻噩耗,万分伤感,写下了《哭子野》的祭文。
苏东坡与吴复古虽然对待现实的态度不同,前者是面对现实,不怕磨难、积极向上;而吴复古的思想较为消极,他不赞成东坡沉浮于宦海之中,曾劝他“邯郸之梦,尤足以破妄而归真,今子目见而身履之,也可少悟!”但是他们之间的友谊却成了千古佳话。
章太炎与苏玄瑛
礼之用,和为贵。
——《论语·学而》
章太炎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位伟大的民主主义革命家。1903年,他以“反清排满”的罪名被捕入狱,1906年出狱后即流亡日本,主办同盟会机关报《民报》,宣传革命,旗帜鲜明地与保守派作坚决斗争。
1907年2月,两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来到《民报》编辑部。章太炎身穿一件破旧的和服,在厚厚的眼镜片后面的双眼凝视着来人。
“先生,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光汉。”刘师培走上前拉住了章太炎的手。当年章太炎在上海《爱国学社》任教时,刘师培是他的学生。
“唔,是你,光汉。”章太炎兴奋地丢掉手里的烟,笑了。
“先生,这是我的朋友苏玄瑛,他是专门从中国赶来拜见您的。”刘师培把身后的青年推到章太炎面前,介绍着。
苏玄瑛红着脸,叫了一声“先生。”
太炎望着这个瘦弱、矜持,一脸灵气的年轻人,自语道:“苏玄瑛,好熟悉的名字呀!”
刘师培介绍说,玄瑛在《国民日日报》当过编辑。
章太炎说:“对了,我看过你在《国民日日报》发表的《呜呼广东人》,把那些唯利是图,毫无爱国心的人骂得淋漓尽致,太好了!”大家都高兴地笑了起来。一会儿,太炎指着玄瑛对刘师培说:“玄瑛年纪轻轻,难得这样沉稳。”刘师培朝太炎一稽首,半垂眼帘说道:“出家人恬淡虚无,真气从之,自然又沉稳,又安静。一太炎闻言惊喜地盯住玄瑛:“怎么?你还是个佛门弟子么?有法号么?”“法号曼殊。”“懂梵文么?”“略微懂些。”玄瑛说着又红了脸低下头。太炎兴奋极了:“这太好了,以后我们有时间可以在一起研讨了。”
接着他们又谈起了形势,又过了一阵,他们起身告辞。准备去给玄瑛安排住处。太炎指着凌乱的房间说:“要是不嫌弃,玄瑛就住这儿吧,晚上闲了,正好有人聊天。”玄瑛被这意外的挽留惊呆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方醒地连连点头。
晚饭后,玄瑛和太炎相对而坐,闲谈起来。太炎问玄瑛:“局势这么紧,到《民报》来怕不怕?”玄瑛含笑摇摇头说:“没想过。”沉思片刻,他又说:“我这次是为还愿而来。”“还愿?”太炎很惊奇。“四年前我在日本留学时,就仰慕先生,发愿要做您的学生,现在我如愿了。”太炎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微笑着吸烟。接着他们谈起了佛学和革命的道理。
玄瑛虔诚地注视着太炎,耳边的声音像海潮缓缓地从远处推来。“先生!”玄瑛喊道。“玄瑛,叫大哥,以后你们都不要叫先生,我是你们的大哥。”太炎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额上的皱纹也渐渐舒展了。
同盟会的处境越来越艰难,日本政府为了满足清政府迫害革命力量的要求,同时也感到同盟会的活动对日本政府也是一个心腹之患,因此,他们迫令孙中山离开日本。作为同盟会喉舌的《民报》,其处境就可想而知了,他们常常入不敷出,捉襟见肘。无奈,玄瑛只得拼命作画,给报纸的副刊拿去发表,或是拿去卖了,以补办报的经费。
一天,太炎和玄瑛在一起谈话,玄瑛问:“世事这么艰难,大哥你就没想过失败么?”
太炎点起烟,严肃地思索了许久,突然问:“你说项羽算英雄么?”玄瑛点点头。
“是呀!大丈夫做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
玄瑛轻声叹口气说:“我虽然也常常有一腔激情,有干一番事业的雄心,可我的心又太容易灰,太容易冷,只有皈依佛门,求得心灵的安泰。”
太炎扔掉烟蒂,感叹说:“是呀,我有时真羡慕你们斩断烦恼丝,遁入空门。可今天国家人民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皈依佛门,这难道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吗?”
玄瑛的脸又涨红了。
“想想看”,太炎继续说,“西方人信奉基督,国人供拜释迦牟尼。可是,替万民受难的耶稣,能不能真的替万民受难?普救众生的如来,能不能把苦海中的民众救上篷船?玄瑛,你说你常常灰心,这实在难免,何况你半生坎坷,无亲无靠。你其实本来是一把火,只因为在严寒和苦雨中淋得太久,你的火焰才熄灭了。不过当你为着一个信念而鼓舞的时候,你就会觉得春天又来了。”
听了太炎的一席话,玄瑛万分激动,他对自己将要走的道路看得更清楚,决心也更坚定了。
1908年7月,日本内阁更迭,新上任的外相小村寿太郎为了诱使清政府屈从日本提出的侵占东三省各项权益的无理要求,决定对清政府采取“亲善”政策,因而下令封禁清政府始终视为眼中钉的《民报》。
太炎的心中,早已无所畏惧,他望望阴云密布的天空,沉静地等待着无情的暴风雨。
“大哥!”玄瑛在夜风里战栗了一下,靠紧了太炎。太炎抓住玄瑛的一只手,望着阴沉沉的夜空,忽然朗声大笑:
“玄瑛,你听我说,我们虽然是书生,手无寸铁,但早已经不惜流血,置生死于度外,我们无愧于四万万同胞,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他说着,挽起玄瑛的手臂走出黑洞洞的大门,大步地、义无反顾地走在冷冷的夜风中。
章太炎和他的“小友”
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
——杜甫
阴暗的监狱里,空气潮湿,霉味刺鼻。旧民主主义革命家章太炎把邹容(近代民主革命烈士,1885—1905)韵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望着邹容遍体的伤痕,不觉老泪纵横,语音哽咽……邹容比章太炎小16岁,两个人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之交。邹容写了《革命军》,章太炎大为赞赏,说:“你的书稿,讯虽浅直,但要让人看懂,非这样不可。”为了使书广为流传,他立刻为之写了序。他叫邹容为“小友”,并同邹容结为兄弟。
清朝政府害怕章太炎倡导革命,把他投入监狱。邹容听到消息,勇敢地投案,跟章太炎一起坐牢。邹容在狱中反抗非人的待遇,惨遭迫害,身染重病,后来死在牢狱里。章太炎抚尸痛哭,写诗曰:“邹容吾小弟,披发下瀛州。快剪刀除辫,乾牛肉作糇。英雄一入狱,天地亦悲秋。临命须掺手,乾坤只两头。”以此追思亡友,抒发豪情。
辛亥革命后,孙中山封邹容为“大将军”。章太炎在邹容坟上修了墓道,并亲自作了墓志铭立碑墓前,表示对“小友”的深切怀念。
鲁迅和柔石
所是同袍者,相逢尽衰老。
——王昌龄
1931年2月7日深夜,北风怒号,寒气逼人。在阴森森的国民党上海龙华警备司令部里,忽然传出了匪徒们一阵狼嚎般的吆喝声,接着,从牢狱里走出了20多名戴着手铐脚镣的“囚徒”。他们昂首挺胸,高唱《国际歌》,巍然向刑场走去。在这大义凛然的革命者中,有一位留着长发,戴着眼镜,脸庞瘦削而苍白的年轻人,他就是鲁迅先生年轻的朋友——柔石。
柔石是一位十分朴实、勤恳的年轻作家,鲁迅先生非常赞赏他的品格。在那白色恐怖的岁月里,鲁迅和柔石经常在一起谈论国家的大事。鲁迅先生,以一个老战士的斗争经验,教育柔石,耐心地指导柔石写文章,搞翻译,办杂志,从事革命活动。柔石以一个年轻共产党员火一般的战斗热情感染激励着鲁迅。长期的革命斗争实践,使他们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1931年初,柔石被捕了。敌人在柔石的衣袋里搜出了一张鲁迅和某书店订的出书合同,就想以这作为借口逮捕鲁迅。形势十分险恶。这时,鲁迅担心的不是个人安危,而是十分惦念着柔石和其他被捕的同志。一天,他收到柔石从狱中带出的一封信。信中说,他虽然已被戴上了脚镣,但心情并未改变,正在跟另一位作家殷夫学德文。信中还特别提到敌人正四处打听鲁迅先生的住址,要先生小心。另外,他要几只铁碗。
鲁迅先生立即设法将铁碗送了去。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天气愈来愈冷,鲁迅心里老是惦记着柔石他们有没有被褥?铁碗收到没?他是多么渴望能重见柔石他们,和这些战友继续并肩战斗啊。可是,他得到的却是自己年轻战友牺牲的消息。先生悲愤极了,他夜不能寐,在院子里清冷的月光下来回踱步。为了悼念战友,抒发自己悲愤的心情,他吟就了一首诗。其中有这样两句:“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