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尘的死在三界内引起轩然大波,一时流言四起,众说纷纭,却也无人能道清个中缘由。
可即便是这样震惊三界的大事,也仅仅只维持了几天的热度,很快,大家的视线又被某某王族大婚,某某公主出轨的奇闻吸引。再无人讨论万妖王的死,毕竟那是远在天边的事,与自己无关,大家只是清楚地记住了一个事实,那个曾令各方势力闻风丧胆的妖界至尊,已然殒命归西。
再大的岩石,也只会激起一时的涟漪,当余波散尽,也终有归于平静的一天,或是被另一个涟漪吸引。
这便是残酷的现实,那刻骨铭心的记忆与痛楚,不会在看客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只会永远烙印在当事人心中,无法磨灭。
塞可醒来已有十天,萧华每每来看她,陪她聊天,亦或扶她去御花园荡秋千,晒太阳,她却始终未发一言,就像一个哑巴,神色呆滞,目光黯然,更多的却是透到骨子里的漠然,和对一切的绝望。
从醒来的那一刻,她似乎不止失去了视力,还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御医屡次为她看诊,也只是无奈地摇头,她的声带并没有任何问题,于是萧华明白了,她只是不想说话。
她经常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花园发呆,一坐便是一整天,明明眼前除了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侍女送来的饭食,她也恍若未闻,每次都是原封不动地再由侍女带走,事实上,她也确实摸不到饭菜的位置。
有一次,她起身,不小心将汤碗打翻,滚烫的汤汁浇在手上,火辣辣地疼,她却丝毫感受不到,兀自摸着桌角艰难地挪动,直到侍女进来看到这一切,吓得急忙替她上药包扎。
萧华闻之大怒,杖责了侍女,从那以后,萧华几乎对她寸步不离,饭菜必定要亲自喂到她嘴里才放心,塞可倒也顺从,乖乖将他送来的饭菜全部吃掉。
只是,她呆滞的眉眼,和日渐消瘦的面容,依旧让萧华悔恨不已,这些日子,他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若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会阻止父亲杀了他。”
她手腕上的姻缘线,已随着灵魂契约的赎回,而消失不见,天帝兑现了他的诺言,却也真的收走了沈星尘的命。
这便是天帝口中,公平的交易。
时间一如既往的流逝,却在天帝寿宴那日,掀起了新的波澜。
那日,天帝在寿康宫大摆寿席,宴请三界宾客,妖族忙于打理后事,暂未选出继任万妖王,便由暮羽做代表,带着几名妖族随从前来赴宴。
从前由沈星尘带领的妖族一众,向来与神族不睦,这种场合天帝原本是不会邀请妖族的。
可自从暮羽在众妖面前,以维护尊严之名杀了沈星尘,天帝便对其大加赞赏,暮羽也坦言,自从万妖王大人爱上慕容向晚,他便屡次为维护她而伤害妖族利益,妖族内部对他不满者早就大有人在,天帝那日不过顺水推舟,沈星尘早已不适合做妖族领袖,他的离去,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天帝抚须轻笑,拍着暮羽的肩赞道:“其实,妖族更需要像你这样冷静理智的领袖,做万妖王。”
暮羽神色恭谨,淡笑着说:“此事还需顺其自然,不过,妖族眼下群龙无首,愿以天帝马首是瞻,希望大人不计较从前种种,与妖族重修旧好。”
天帝微眯双眸,深知暮羽有意依附于他,与神族结盟,也不过是想借神族势力,助他自己成为下一任万妖王,不过他有这份归顺之心总归是好的,于是便笑道:“只要妖族不再与神族针锋相对,这些都好说。”
暮羽眉心微蹙,覆上几分凝重,“从前针锋相对,只是某些不顾大局者,为儿女情长做些冲动的事,以后再不会了,请大人放心。”
天帝深吸了一口气,想到塞可眸中便杀意尽显,沉声道:“那个祸水如今还在天界,寡人将契约还给她已是仁至义尽,本想让她在人界自生自灭,只是寡人那不争气的孽子却始终放不下她。”
“那就让她永远消失,再不要出现在倾夜殿下面前。”暮羽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