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榕树底下纳凉的人闲话,“水上一划拉金光一片,浮上好些垃圾。”
“什么垃圾,不知道就别BB,是水底的草玩意儿。”
“会不会唠嗑啊?!重点是我的口误吗?!煞、笔!”
“对对对,接着唠。”
“说你煞、笔你还真傻上了,看……”说话人示意正打这边经过的江振心。
顿时,一群唠嗑的,听唠嗑的,老实的跟鹌鹑似得,安安静静。
“嘿,我的老舅娘娘”,江振心心里打一突,“说我什么坏话呢!”
“你还不知道吧,你家倒霉丫头去打水,干脆连人带木桶掉水里了,被下流沈家村人捞起来,竟然还能喘气儿,那木桶八成也被他们占了,可惜喽。”
得,装着保密呢,等人江振心一发问,抢着和他掰扯掰扯昨天的“奇闻”。
“他当然不晓得,忙和王春凤钻裤裆,这头和王春凤好着,那头还霸着江萍妹子,好意思吗?!村里好些大老爷们娶不上媳妇呢!”
咕哝再小声也是专门说给江振心听得,生生把他惹火,“你说啥呢!”
这股凶狠多半是假把式,江振心和王春凤厮混后,吃好,大鱼大肉,睡好,大床厚铺盖王春凤,几乎不下地干农活,整个人反倒像被掏空了,三十几正当壮的汉子,佝偻背脊,一副糟老头模样。
树下哄堂大笑,没人被唬到,接着打趣,“可不是,江七爷的傻儿子还就缺个暖炕的!”
“胡咧咧!”江振心吹胡子瞪眼,心急要回王春凤那儿,被一个七拐八弯不知什么辈儿的人拉住。
“我就整不明白你俩夫妻怎么想的,谁家丫头片子上学堂,都是从小帮家里干活,时候到了,再嫁出去。你看看江沁光提水这么简单的事儿,差点把自己折进去,娇惯的!”
江振心憋着一肚子火,琢磨琢磨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他收回伸出去的脚,改道回他和江萍那个家。
房门锁着,江振心啐一口,暗骂“江萍呐老娘们,巴不得老子去死。”
刚他走在路上时,远远看到房子有烟,江沁八成在做饭,他蹑手蹑脚绕过房子,去厨房。
厨房异常简陋,头顶上全无一片好瓦片,脚跟底下搭着几块红砖,有扇破木门,但没有锁,虚掩着,反正这嘎啦没值钱物,所以一直没装上锁。
江振心推开门,就瞅见江沁全身好好的坐在几块熏黑搬砖上那儿烧饭,手里抓着小学教材看,她怕等她有钱能上中学的时候,忘记前头学的知识。
赔钱货”,江振心抡圆胳膊,毫不犹豫摔在江沁脸上,“狗、娘、养的,学个屁,学个吊,老子的钱全白花你身上了。”
江沁捂着脸,蜷缩身子一动不动,稍微动作绝对点燃江振心的窜天炮,天知道他在哪蹿了火回来。
“衰玩意儿,养在家里纯浪费口粮……”
江振心骂骂咧咧出去后,江沁依旧保持动作数分钟,直到她觉得安全,迅速弯腰捡起书,仔细看这本书书页被翻得起毛边,是她的宝贝。
江九爷行九,活到这个岁数,上面只剩个三爷和七爷,咱们大中华,讲究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
本该由本家江三爷担任族长,但他不愿管事,又因为些陈年往事,族长之位直接越过七爷落到九爷头上。
江七爷年轻时候有个儿子,死了,好不容易老来得子,有人养老送终,傻了!村里上年纪的老帮菜回忆说,“造孽啊,多机灵的娃儿说傻就傻了,老子欠天大债让儿子还。”
人生在世,百八十年,谁蹦不出个辛酸苦楚呢?!他,江振心管不着。
江振心直接遛弯找上江七爷家。
七婶开的门,江振心恭敬叫声“七婶”后,眼睛滴溜溜转,从门缝里打量他们家,傻帽兔崽子四仰八叉躺地上,不知道跟他妈闹个啥玩意儿,江振心越看越满意,嘴巴笑快裂到后脑勺,怪渗人的。
江七爷不在家,她和大宝两个老弱病残经不起折腾,七婶就要关门,被江振心拉住。
“七婶、婶,夹着我的手了,松松,快!”江振呲牙咧嘴收回手,“我是来和您谈正经事,要把我气跑了,您和我七爷到死都合不拢眼。”
“哟,振心,瞧婶的眼神,没认出你,难得来看我和你七叔,快进喝杯茶再走。”江七婶故作惊讶,打开门迎江振心。
江振心用眼神示意躺在地上的活宝,“我还是不进去了,就几句话,咱们敞亮讲,七婶您还记得我家有个丫头吗?女大不中留,村里村外都知道您家是好人家,我想和你结亲。”
江振心哪是商量,自说自话,全当七婶答应下这门婚事。
七婶暗自咬牙,江振心的荒唐事南门无一人不晓不知,江沁是个好孩子,摊上这样的爹,也是可惜了,她充满爱怜看眼宝儿,对江振心道,“这事儿,我要和我老头子商量商量。”
“好好商量,好好商量。”江振心挥挥手,不做停留走了,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
过了几天,江沁三人下地回来,就着凉白开吃杂粮饼时,江振心推开了家门。
江萍和江文礼吃一惊纷纷站起,江萍上去推攘江振心,“你不是和王春凤过去了,回来干什么,滚——”
“臭老娘们,闭上臭嘴!”江振心怒吼一声,江萍瞬间又变回小媳妇,他推开江萍接着道,“老子回来有事。”说完,心虚瞟眼江沁,凑巧被江文礼看在眼里。
全怪江七爷老古董,什么年代了,嘴上答应商量婚事,但要他走进王春凤屋子,和王春凤沾一点点边,他宁愿放弃儿子的婚事!江振心实在无法,才回到江萍这。
“你要回来也行,你得和王春凤一刀两断,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江萍揪着江振心胳膊不依不饶。
江振心心头火起,一巴掌招呼上去,“败家娘们,作死,老子非打死你不可,等会儿,七爷要上咱屋商量点事。”
江文礼虽未做声,自江振心巴掌扇到江萍脸上,眼神变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