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他看光光了
远远看到那个在水上吧的吧台前立着的背影,梁肖脚步不由微滞,是自己眼花了吗?他并不应该在这里不是吗?
视线再环顾了一下整个水上吧内,却并没看到陆闻琴和凯文的身影。
“张辉?”梁肖放弃了原本去园林餐厅的打算,径直走向水上吧想看个究竟。
“梁经理?”一手端着鸡尾酒一手端着橙汁的张辉一见是梁肖,脸上露出“大事不好”的尴尬笑容来。
梁肖看了看张辉手中的饮料,不由诧异道:“你今天的任务并不是替人端送饮料。”
“梁经理,我被那位陆小姐给识破了。她非逼着我来给她买饮料。”张辉苦着脸,他也很无奈。
“识破?”是他大意了。那位陆小姐有多狡猾、有多不择手段,他是见识过的。愣头愣脑的张辉怎么是她的对手,“她现在人在哪里?”
“在酒店沙滩,和玛莎女士的儿子在一起。”
梁肖自张辉手中接过那两杯饮料,“你不用再监视她了。去园林餐厅和米勒说一下,我迟些会过去找他。”
“是,是。”张辉一听不用再做他不擅长的监视工作,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梁肖将右手端着的鸡尾酒举到眼前,唇边露出鄙夷的笑来,“看来在白吃白喝上,你还挺有天赋的。”
穿过由水上吧蜿蜒至无边泳池的小径,辽阔无边的海景映入幽深的黑瞳间。视线淡淡掠过那些穿着清凉、线条惹火的漂亮身影,直直锁定在了那抹纤瘦的身影。她弯腰在沙滩上找些什么?梁肖很奇怪地看着陆闻琴又挖又找的样子,酒店沙滩的白沙由专门的工作人员维护,想要找到贝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黑色的瞳由陆闻琴移向离她不远处的那个金色小脑袋,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分。小家伙正抱着一个成人用的救生圈,圈上亮粉色的花纹分外醒目。凯文不时左顾右盼,趁人不注意便用右手在救生圈上动一动,但因为自己立在他背面又隔着一段距离,他无法看清凯文到底在干些什么。
很快,陆闻琴似乎找到了东西。只见她直起身子,甩了甩粘在胸前的长发,一抹明媚的笑在灿烂的阳光下是那样的耀眼而动人。
梁肖猛地为自己给出的“耀眼”、“动人”而一惊。自己是眼花了吗?竟然觉得这个皮厚又贪财的女人动人?!沙滩上除了那些欧巴桑,哪个妙龄女子不比她丰满诱人?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快点把饮料和警告一起给她,然后去和米勒好好研究一下园林里那些讨厌的动不动会跑出来吓唬客人的小蜥蜴问题该如何解决。
可是就在梁肖大步走向那抹瘦弱的身影的时候,套上游泳圈的她已经一个扬臂,“扑通”一下跳入了水中,化成一团粉色的亮点。
“嗨,凯文。你的橙汁。”梁肖看了眼那个随着海浪渐行渐远的身影,将橙汁递向了正注视着陆闻琴的凯文。
“嗯?”凯文紧张地看着梁肖,绿色的瞳中满是惊恐。
“凯文?你还好吗?”凯文反常的反应让梁肖隐隐察觉到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很好 。”凯文摇了摇头,脸上的紧张却丝毫没有减少。
“你的橙汁。”
梁肖注意到凯文接过橙汁时,手竟然在轻微地颤抖着。他在害怕?这么小的孩子到底在害怕什么?
“凯文,你在怕什么?是不是陆闻琴?”虽然无法猜出她到底做了什么,但梁肖很肯定眼前凯文的反常和她脱不了干系。
凯文被梁肖这样一问,红润的双颊一下子没了血色,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她到底干了什么?”梁肖竟然压抑着自己的怒意,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折磨一个六岁的小孩。
“救她!救她!”凯文忽然紧紧抓住梁肖的手臂,像抓救命的稻草一般。
“救她?”凯文说的“她”是谁?难道是陆闻琴?梁肖不解地望着凯文眼中的惊恐,双瞳下意识地移向海面,目光很快就锁定了已经飘到远处的那团夺目的亮粉色。再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粉色正被海浪不断向下拖拉着,而粉色间,似乎有一双臂膀不断慌乱挥舞着,不像是兴奋所致,而更像是近乎绝望的求助!
她的救生圈好像破了。
这未免也太好笑了吧。这个号称能游过大西洋的超牢固救生圈竟然在小小的亚龙湾就莫名其妙地破漏了。而更加好笑的是,完全不谙水性的她现在离沙滩这么远,脚也完全踏不到水底,而温和的浪花还在不断地将她往外推,不断进水的救生圈又在将她一点点往下拉拽。
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葬身在亚龙湾?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渐渐扩大弥漫,原本还在啼笑皆非的她渐渐感觉脚底有冰冷感在上蹿,那种感觉像是长了触角,慢慢包裹着她的四肢百骸,连同那咸冷的海水一起将她整个孤立起来。救生圈已经完全向大海投降,海水的水位线由她颈项上溢到了唇边直到鼻翼。
“咳咳。”咸涩的海水不断向她口鼻中涌着,她怎么挣扎吹吐都没用。水位线也不断突破她的眼睫、额头,直至没顶。许久没见的父母、编辑部里的同事们、甚至大学同寝室那些情同姐妹的同学,一张张脸孔不断地在脑海中回闪着。她无力地想着,这是不是死神来临的前兆?
在完全的黑暗冰冷间,忽然有股力量环住了她的腰肢,如藤蔓般紧紧缠绕着,怎么也不松开。是章鱼?水草?可是这股力量是如此温暖,完全不像是来自海底。她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不断往上方拉,破浪之声在她耳边不断地涌动。
迷糊间,她似乎又感觉到了太阳的气息,口鼻间那些苦咸的海水也全都消失了。有什么力量将她整个腾空托起又缓缓放下。她感觉到自己的背部稳稳地靠上了温暖的地面。腹部被轻压着,不断有染了自己温度的苦咸海水从唇间溢出。可是一切都那么遥远,所有的感官都像蒙了纱般朦胧而模糊。她不想理会耳边那些嗡嗡声,她只想沉沉地好好地睡上一觉。
被海水浸凉的唇猛地被两片温热的唇贴上。完全陌生的气息强横地冲入她喉间,不断温暖着她那忘记了如何呼吸的肺部。
“咳咳。”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咳嗽声,喉间也清楚地感觉到长跑后才会有的酸痛,麻木的四肢也渐渐恢复了感觉。
猛然睁开双眼,除了那扎眼的金色阳光之外,只看到一张因为靠得太近而扭曲的黝黑的脸孔。
“啊?你是谁?”她本能地想起身,却谁想太过用力而重重撞上了对方的门牙。
“唔。”对方闷吭了一声,捂着唇郁闷地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痛。”她的额头被撞得好痛。
“总算醒了,太好了。”
“要不是被发现,可能已经不知漂到哪里了。”
“不会游泳看来真要当心。”
陆闻琴眯着眼去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就被人像动物园的老虎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着。
这样说来,她已经安全返回陆地了?
“各位,各位。”一抹温和却不失力度的声音缓缓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各位客人,这位小姐才刚刚苏醒,希望大家能给她一点相对的空间。”
围观的人群经此一提醒,纷纷三三两两散去,顿时原本挤满了人的地方只剩下了零星几人。
陆闻琴的目光首先触到了脸色惨白、紧张注视着自己的凯文。自己这样狼狈,一定吓坏他了吧?她连忙冲凯文挤出一个虚弱的笑来,以表示自己一切都很好。
有些迟钝的视线慢慢移至凯文身边,一触到那双幽深的黑瞳,无力的心跳条件反射般收缩起来。梁肖?他也在围观人群中?这场好戏他一定看得很过瘾吧。
“小秦,你扶这位小姐去医疗室让医师再检查一下。”梁肖向不远处那个正捂着唇的黝黑男人利落地嘱咐完,黑瞳移到陆闻琴身上,“我们酒店的医师很专业,有什么不舒服请一定要告诉他们。我先帮你把凯文送回别墅。”
“好。”她完全没有异议,甚至有些感激他能在这个时候替自己想到照顾凯文。在他牵着凯文的手准备转身时“谢谢”这两个字出乎自己意料的脱口而出。
他冲她轻点了一下头,投给她身边那个男人“照顾好她”的一瞥,便带着凯文一起离去了。
陆闻琴望着他的背影,某种古怪的感觉在心中突突地跳动着。他刚才点头时,眼神中的温柔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和他从第一次见面起就针锋相对,这样平和的共处,还真是第一次。可是说真的,她喜欢这种平和的静静的感觉。
“这位小姐,我扶你去医疗室吧。”黝黑的男人说时,结实的手臂已经扶上陆闻琴的腰肢,那一块块健壮而突出的肌肉硌得陆闻琴腰背异常难受。她正想婉拒对方的搀扶,脑海中猛然闪过自己被海水吞没时那股缠在自己腰间的温柔力量。
“难道是你……”她转头去看对方,诧异的眸在掠过对方的浓眉厚唇后,径直落在他胸前那块写着“东方假日酒店海滩救生员”的吊牌上。
这样说来,真的是眼前这个黝黑壮实的男人救了自己?右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唇间,很意外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当时虽然帮你压出了喝进胃口的海水,但是你仍然呼吸很困难,所以才帮你进行了人工呼吸。这只是急救措施,你不用想太多。”
“人工呼吸?”这个男人不仅救了自己还亲了自己?在她昏迷时,到底还发生过多少让她震惊的事?那梁肖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海滩的?他不会也目睹了自己被这位救生员人工呼吸的全过程吧。想到这里,她就有种再次跳回海里的冲动。
“医疗室到了。”
原来酒店的医疗室就位于离海滩不远的一间被装饰成巴厘风格的小木屋内。虽然外面看来让人觉得和医疗医护有些不搭调,可是一迈进屋内,那些专业的设施和隐隐飘荡在空气中的酒精味就让人生出了熟悉的安全感来。
“小秦,又带客人来看病了?”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女人边说边自门后取下白色大褂穿上,继而亲切地望向陆闻琴,“哪里不舒服?”
“我……”
“她刚才差点溺水,幸好被及时救上来了。”性急的小秦替陆闻琴回答道。
“是吗?”医师从抽屉中掏出手套和器具来,“来。让我先做个简单检查。”
分别用手电照了照眼底又看了看舌苔,最后为她量了血压和体温,医师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来,“没什么大问题。小秦,这次不错。救人不算抢救也做得很到位。”
被表扬的人不仅不沾沾自喜还懊恼地叹了声气,“我倒希望她是我救的,不过我慢了一步。”
自己不是他救的?那会是谁?
“哦。那是谁救的人?”医师问出了陆闻琴心底的疑惑。
“梁经理喽。我当时正在海滩另一头教一个五岁的小客人学游泳,听到海滩边有惊呼声才知道有人溺水了。等我来到出事的那边,梁经理早就抱着她站在岸边了。”可怜他堂堂持照救生员每天都以教小朋友游泳来打发人生,好不容易有个一展身手的机会,还被梁肖抢了头筹。
这个答案让陆闻琴心跳骤然加快。那个在自己绝望放弃时温柔将自己圈入怀中的人,那个带着自己由冷冰黑暗回归温暖光明的人,那个把自己腾空抱起轻轻放在沙滩上的人,原来是……他。
“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医师看着陆闻琴红得有些反常的双颊,冲小秦挥了挥手道:“我要给这位小姐做一下全身检查。你回避一下吧。”
“好。那我先回海滩了。”他的小学生还在海边等着他教授水中换气的秘诀呢。
“去床上躺好,把身上的泳衣解下,背朝大门。”医师简洁地吩咐道,手指了指屋子正中那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大的床位。
陆闻琴依言爬到床上,背朝大门而坐并伸手去解系在脖间的吊带,在缓缓褪下泳衣时,发现自己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她很是尴尬地以双手遮胸。
“咦?放到哪里去了?”身后传来医师开合抽屉的声响,显然在翻箱倒柜之后,她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小姐,你稍微等一下。我去取些东西。很快。”
那她是不是需要先穿上泳装?还是继续这样等待?被独自扔在小木屋内的陆闻琴很是莫名。如果那位医师取棉花要取很久的话,虽然三十多度的天她不至于着凉,可是这样****着上半身,总是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慢慢接近木屋的脚步声让她微微松了口气。她总算不必再为穿上还是脱下而头痛了。
“医师,你去取什么……”她转身回望,脸上的笑容却在触到来人的瞬间变为极度的错愕。
“啊!”在意识到自己上身什么都没穿之后,她惊叫着转回身,****的背部却仍然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她甚至可以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而引起的热度。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偏偏要是他?即使她的双手始终都遮着关键的部位,可是这样被他看到,未免也太丢人了。
“张医师人呢?”随着他轻声的询问,一方白色的薄毯已经及时地盖上了她光洁的背部。
她边胡乱系好自己泳装的带子边拉起薄毯的双角将自己整个裹紧,直到确定自己已经“全副武装”了,她才有勇气对上他那双黑瞳。
“她好像有什么东西没找到,所以去取了。”这真尴尬。在刚才被他那样看到,又知道他把自己从海中救起之后,她完全无法坦然地和他进行对话。
他轻点了一下头,眸色平和,“那你一切还好吗?”
“应该还可以。”他越若无其事,她反而越紧张。见他沉默着不再言语,她开始寻找起了话题:“凯文还好吗?”
这个问题使得原本平和的黑瞳内有波澜在起伏,“他很好。有南希照顾着。”
“那我就放心了。他刚才脸色那么苍白,一定是被我的意外给吓到了。”她仍记得自己恢复意识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凯文那张满是惊恐和担忧的脸孔。
“他或许是被自己的大胆给吓到了。”梁肖忽然沉着声道,面色严肃而凝重。
“呃?”她或许是刚才缺氧缺得久了点,为什么完全就没听懂梁肖话中的意思?
“你的游泳圈会漏水是因为凯文事先动了手脚。”在看到陆闻琴和那个粉色泳圈一点点下沉的时候,他猛然省悟眼前这个抓着自己袖子的小男孩眼中的惊恐是因为什么,更明白了刚才他抱着泳圈到底做了什么。
“不可能。”陆闻琴很直接地否定了梁肖的说法,脸上更因为这个“笑话”而绽出笑来。
这样单纯的笑容竟然会挂在这张脸上,让梁肖目露疑惑,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游离出主题的心神,“我们的沙滩和浅海区完全没有礁石。更何况就算是礁石或是质量问题,也没有可能在游泳圈上留下的都是深浅长短相仿的刮痕。”其实只需一眼就能分辨得出,那些刮痕根本就是用小刀划出的。
在被海水淹没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诧异过,为什么号称最牢固的游泳圈竟然会出现大面积漏水的现象。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料到会是凯文。
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却仍然强露笑容,“也有可能是其他小孩的恶作剧,沙滩上的小孩多……”
梁肖抬眼看着陆闻琴,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亲眼看到是他做的。”
“为什么非要告诉我这些呢?就让我以为是其他淘气的孩子不可以吗?”她不能接受。质量问题、礁石问题、其他孩子的淘气问题,在她这里都不构成问题,唯独凯文。如果这次意外的确是凯文故意造成的,那是否就意味着那个孩子排斥自己?在她自认自己很尽心照顾他爱护他的时候,却被他这样讨厌着。这样的真相让她怎么接受?
“对不起。”他冷静地看着她,那么的理智而从容,“可是我必须保护我客人的安全。虽然真相有些难以接受,可是我既然发现了就必须让你知道危险的存在。”
“你不是一直将我撇除在你的保护范围之外吗?”她可没忘记他对自己的警告,更清楚记得自己在他口中始终是个“骗吃骗住”的坏女人。
他不置可否。他的确一直没有将她视作是与其他客人同等的客人。他甚至一直将她视作会随时给酒店带来麻烦的人物。可是,正是由于他这种基于主观产生的判断,才让她成为了受害者。如果不是凯文被心理压力压得不得不向自己求助,如果她用的游泳圈不是醒目的亮粉色,那一切的后果都将是令他不敢想象的。
“梁经理,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在相当漫长的沉默之后,陆闻琴缓缓开口,望向梁肖的眸中带着恳求。
他示意她说来听听。
“今天你看到的关于凯文的一切我希望你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是想维护他还是维护自己的那份工作?”他望着她,黑瞳中带着探究。
“那孩子脸色惨白的模样让我很不舍。我们就当是游泳圈的质量问题可以吗?”今天的溺水事件早就轰动整个海滩,东方假日酒店这样的知名酒店,难保没有什么报社、杂志社的主编恰巧在此度假。她希望这个问题由此划上等号而不要牵扯出更多的细枝末节来。
“我尊重客人的决定。”他从容道。心中却为她的决定而诧异,要知道凯文这件事如果拿来和玛莎谈判,她绝对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封口费。
“谢谢。”这是她第二次对他说谢谢。其实她还欠他一次,最应该对他说谢谢的那一次。如果不是他将自己从海浪中救回,她或许……
“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梁肖眯起双眼,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斤斤计较、贪财又爱撒谎的她和现在的善良简单到近乎单纯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总有一个是伪装的吧。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冲他露出笑来。想看透她陆闻琴?他还是省省吧。
“酒精棉花找到了。”张医师未走进屋内,已经兴高采烈地宣布起来。
“看来检查要开始了,我也该走了。”他起身抖平自己皱起的衣角,顿了顿,忽然走到她床边俯身望着她,正色道:“虽然现在给你这个警告或许有些不近人情。玛莎是我们酒店的常客,所以仍然是那句话——安守本分,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别忘了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原来他还是没把自己当成好人。不过她也不稀罕他是怎么看自己的,要不是看在他救了自己的分上,她甚至连笑容都懒得给他。
“是吗?那你最好盯紧一点。”她坦然接招。她欢迎他来帮自己早已走得逆风逆水的命运再搅得更悲惨一点。
“我会的。”他会牢牢地盯着她。他一定会彻底看清她的本来面目。
当陆闻琴回到别墅时,南希已经在大门外守候着她了。
“陆小姐,你回来了。”南希热情地为她递上毛巾和饮料。
喝了这么多的海水,她看到饮料就觉得阵阵反胃,朝南希摇了摇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凯文人呢?”
“凯文少爷正在房里午睡。”南希恭敬答道。
“是吗?”她仍然无法相信是凯文划破自己的游泳圈才导致自己溺水的。或许她也该回房去睡上一觉,然后把一切都忘记。她和凯文只需要再接触六天,他喜欢自己还是讨厌自己,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对自己来说都并不重要。
“我想我还是去看一下他。”她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径直走向了凯文的房间。
“琴……琴姐姐?”原本躺在床上看着连环画的凯文一见陆闻琴便紧张了起来,漂亮的绿瞳中满是心虚。
只是一眼,陆闻琴便知道梁肖没有撒谎。凯文还太小,小到完全不懂该掩饰自己的内心。
“凯文,能和你聊聊吗?”陆闻琴冲凯文露出善意的笑。
“呃……可以……”凯文扑扇着长翘的睫毛,答应得有些不情不愿。
陆闻琴在床沿坐下,轻抚了一下凯文那头卷卷的金发,“凯文,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恨我吗?”
手中那可爱的小脑袋微微颤抖了一下,望向陆闻琴的双瞳中已经满是惊惶,“不是我,游泳圈不是我划的。”
“凯文,我不是在追究什么。”她温柔地牵起凯文冰冷的小手,语重心长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只是很用力很用力地去想,却还是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让你会这么恨我?”
凯文垂下双眸,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我不是恨你,我只是……我只是讨厌你想让我学中文,让我和中国小朋友一起玩。”
凯文的答案让陆闻琴很是不解,“为什么?能认识新的小朋友,能和他们一起交流玩耍这不好吗?”
“不好,这一点也不好。”被陆闻琴握着的小手激烈地甩动着,显然是非常抗拒陆闻琴所说的一切。
联想到凯文对王新宇的表现,陆闻琴似乎了解了什么,“你不想学中文,并不是学不会,而是不愿意是吗?”
见凯文点头,陆闻琴极其小心地追问道:“那凯文,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你只有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才能帮助你。”
“你帮不了我的。”凯文沮丧地摇着头,“你们谁也帮不了我的。”
“我当然可以。”她是谁?陆闻琴好不好?凭她这样的智慧生物怎么会搞不定一个六岁小孩的烦恼?
“真的?”凯文似乎也被陆闻琴那自信的气场给感染了,绿色的瞳中竟然隐隐生出了希冀。
他的心中深藏着一个秘密。原本这个秘密眼看就要过期作废了,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让他又感觉到自己的希望或许还有实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