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盯梢了
是自己眼花了吗?他竟然看到陆闻琴和凯文两个人头靠头亲昵地坐在餐桌前,旁若无人的样子简直比母子还要像母子。
如果他没记错,昨天那个金发小卷毛还想置他身边的女人于死地不是吗?
“梁经理……”
“等我一下。”梁肖伸手示意行政总厨稍停片刻,“阿孔,关于最新菜单的事,我过会儿再跟你讨论。”
如果不去看看陆闻琴和凯文到底在玩的哪一出,他或许会成为那只被好奇心害死的猫。
“两位对我们泰式餐厅的东西还满意吗?”梁肖的声音有效地分开了两个顶在一起的脑袋。
“娘经理,你好。”凯文一见到梁肖,立刻露出开心的笑来,并且用中文向梁肖打起了招呼。
“凯文,是梁,不是娘。”陆闻琴在一旁替凯文指出错误。
“梁。OK。梁。梁经理。”
梁肖忽然发现自己的疑惑和好奇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你在教凯文说中文?”
陆闻琴得意一笑,“是啊。教得还不错吧?”
梁肖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
“为了帮琴姐姐赚5000元。”凯文很好心地为梁肖释疑,“如果我学会讲简单的中文,我妈妈会奖给琴姐姐5000元。”
镜片后的黑瞳错愕地望着凯文,这个孩子该不会是发烧了吧?竟然为了帮着外人赚自己妈妈的钱而努力学中文?!
“陆小姐,介不介意单独聊两句?”虽然不明白眼前的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却很清楚这完全出自陆闻琴之手。
“不好意思哦,我和凯文的时间很赶,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陆闻琴冲着梁肖抱歉地耸了耸肩,眼中满是沾沾自喜。
梁肖看了眼一旁认真张着绿瞳注视着自己的凯文,带着伪装的笑靠近陆闻琴身边,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陆闻琴斜睨了他一眼,故作亲密地将凯文勾入怀中,“梁经理,我看你是紧张过度了。教凯文中文往小了说是让他掌握一技之长,往大了说也算是为推动两国文化交流作贡献,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事情绝对不可能像她所说的那么简单。要知道昨天凯文还打算“谋杀”她,她就算可以不计前嫌也不至于才一晚上就变得和凯文如此亲密无间。
“呵。”他在她耳边轻声地严肃地给出警告,“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哦。”陆闻琴转头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容,眼中露出暧昧的笑来,“我已经感觉到你有多粘人了。”
说罢,还故意冲梁肖微噘了一下双唇。两人几乎贴上的唇让这个动作仿佛要主动献吻一般的媚惑。
“咳。”陆闻琴这突然的暧昧举动引得梁肖尴尬地干咳起来,连忙拉直自己弯下的身子,“两位用餐愉快。有什么事欢迎随时和我联系。”
“当然。”陆闻琴优雅地点了点头,心中有种开心得想尖叫的冲动。哈哈。这个梁肖好像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自己只是噘了噘唇,他就这样落荒而逃了。真逊。
“琴姐姐,什么是‘盯着你’?”凯文遇到了新单词,立刻好奇地询问。
“‘盯’就是‘看’。”她不是故意误导,盯的意思的确是看。至于梁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鬼知道。
“哦?那梁经理为什么要一直看着你?”凯文在初学中文的第一天就见识到了中文的博大精深、复杂难懂。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太漂亮了吧。”她很不客气地自我褒奖。
凯文虽然年幼但却已经有了正确的审美观念,对于陆闻琴的回答他很是怀疑地皱起了淡黄色的眉尖。不过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更加有趣的事吸引了。
陆闻琴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是那天在海滩上向他借铲子的小胖墩——王新宇。
“凯文,去和他打个招呼吧。”陆闻琴鼓励凯文道。
“可是我上次拒绝过他。”凯文相当犹豫。
“我上次就告诉过你,你只需要对他说‘你好。我是凯文。能交个朋友吗’,他一定会很乐意接受你的。”
“嗯。”凯文点了点头,自座位跳到地上,朝着那位王新宇靠近了过去。远远的,陆闻琴听到凯文用听着有点别扭的中文向小胖墩打着招呼,对方也很开心地回应了他。那个小胖墩的漂亮妈妈似乎很喜欢凯文,这么远都能听到她对凯文发出的一起吃冰淇淋的邀请。
这还挺有成就感的。她竟然帮凯文克服了恐惧和排斥,开口说了中文,还开始学着去接触同龄的中国小朋友。如此一来,她也就能更加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短暂的住别墅吃五星餐厅的幸福时光。
招来侍者为自己添了一份菠萝饭,等待的间歇,下意识望向窗外。阳光下,正看到穿着衬衫长裤的梁肖在和某个长得像泰国人的男人在商量着什么。
她从来没有这样充分的时间去仔细打量过这个男人。现在由这个角度看去,身上洒着碎金般阳光的他,还挺……英俊的。除了那张和裴勇俊有些相近的却更加年轻而有轮廓的脸孔,还有着修长的身材和一种含而不露的吸引人的魅力。
恰在此时,梁肖回望餐厅。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不期而遇地隔着玻璃交汇在空中。一时间四目相对,竟然都忘记了移开视线。
“梁、梁经理?”来自泰国的行政总厨阿孔察觉到梁肖的分神。
“嗯?哦。”梁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转回视线,冲阿孔抱歉地笑了笑,“我们谈到哪里了?”
“玛莎夫人为她儿子举办的生日派对。”阿孔为梁肖提了提醒。
“对。派对。她走前强调的是露天环境和自助餐形式。因为来宾人数相当多,所以还要准备一个小型表演台以便致辞和发言。”梁肖拍了拍阿孔的肩膀道,“到时宴会团队会和你的员工一起通力合作。不过在此之前要做好保密工作。因为玛莎夫人想给凯文一个惊喜。”
说到凯文,黑瞳又不自禁地转向餐厅内,不过在看到那张空空的餐桌前早已没了人影之后,黑瞳中生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失落来。
碧蓝净澈的海水边,两个小小的身子正在忙碌地工作着。挖、铲、填、堆、垒……数小时的努力之后,沙滩上有座还挺像模像样的小城堡在渐渐成形。
“王仙女,我们给城堡的东边加个盖。”凯文端详了半天自己的心血之作之后,给出自己的专业意见。
“我叫新宇。新宇。”王新宇显然对于名字的纠结大于对城堡的热衷。
“我知道了。仙芋对不对。那王仙芋,你再去铲些粗些的沙过来,我们要加盖。”凯文将铲子和小提桶递到王新宇面前。
“新宇,是新宇。”王新宇边提起桶边无奈地继续纠正着凯文。不过因为他也很想看到城堡封顶后的模样,所以虽然名字被叫成魔芋他哥哥让小家伙有点不爽,但最后还是歪着小屁股去一边挖起了沙。
“凯文?这是你做的城堡?”
凯文一听到这个热情的男声,头也不回便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梁经理,下午好。”字正腔圆的中文。
梁肖对于凯文中文的进步刮目相看,“才五天时间竟然已经说得这么好了。厉害。”
“这没什么,仙芋说得比我还好。”凯文对母语和外语还没有太明确的概念。
梁肖看了看凯文的四周,“你一个人来的沙滩?”
“不是。还有仙芋和他的妈妈。”凯文说着,朝右边指了指正躺在椅子上听着MP3的漂亮辣妈。
“哦。”梁肖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梁经理是找琴姐姐吗?”凯文忽然问,一双绿色的大眼睛直直地望向梁肖。
“我只是随便巡视一下,怎么会是找她。”梁肖竟然被一个六岁小孩给问得露出窘态来。
“可你不是一直都在盯着她吗?”凯文不解地挠了挠头上可爱的卷毛。
“呵。我哪有盯着她。”梁肖尴尬地干笑着,心中却开始怀疑陆闻琴不知道对这一知半解的小鬼说过些什么,“是不是陆闻琴对你说过什么?”
凯文摇着头,“是我自己看到的。昨天、前天、大前天……你不是都在盯着琴姐姐吗?”不管他和琴姐姐是在吃早餐、中餐、晚餐、到儿童乐园玩、到娃娃池嬉水,还是到海边,这位梁经理总是会突然冒出来,然后据他观察,这个梁经理还的确是大多数时间都在看着,哦,不,“盯”着琴姐姐。
有这么频繁吗?他也只是在“恰巧”碰到时,才会给她个小警告什么的,哪有天天都出现这么夸张?
“梁经理,你真的觉得琴姐姐漂亮吗?可我觉得她根本没有碧奇公主漂亮,也没有白雪公主漂亮。”凯文同情地看着梁肖,很为这个大哥哥的奇怪眼光而可惜。
“我什么时候觉得她漂亮了?”梁肖被凯文问得一愣一愣的,“这该不会也是你观察的结果吧?”
“不是。这是琴姐姐告诉我的。”不懂出卖为何物的凯文很彻底地出卖了陆闻琴。
“她告诉你,我觉得她漂亮?”漂亮?这个就算****着上半身都让自己觉得没料可看的女人竟然这样大言不惭?!想着,脑海中情不自禁地闪过那一****赤裸着上身坐在病床上的景象,那时的她手紧紧地护在胸前,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惶和无助。那样的她,当然和漂亮是沾不上边的,只是让他,让他有那么点……想保护。
“嗯。”根本看不懂梁肖脸上那些细微表情的凯文很认真地补充完整自己的回答,“她说你会盯着她,是因为你觉得她很漂亮。”
他果然不能低估了这个女人的皮厚程度,竟然将自己对她的监视歪曲成这样,“我要是觉得她漂亮,还不如觉得超级玛莉漂亮。”
“可是玛莉一定觉得碧奇公主漂亮,否则他也不会去救她,所以还是碧奇公主最漂亮。”凯文显然还没有到达能够将现实和虚幻彻底分清的年纪。不过等到能分清的那一天,人生也就再不是灿烂美好而是真实残酷的了。
“是。没错。”反正在他梁肖看来,谁都可以被称作漂亮,除了那个谎话连篇又皮厚贪钱的陆闻琴。
陆闻琴搅着饮料中的冰块,心不在焉地环顾着餐厅的四周。真是奇怪。他今天怎么没出现?这几天来,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冒出来,有时一天甚至还不止一次,可现在都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了,怎么还没看到他?
“琴姐姐,我累了。我们回别墅去休息吧。”凯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陆闻琴掂了掂凯文面前的那个椰子,佯装皱眉道:“椰子还这么重,你都没喝什么。乖,等你喝光椰子汁我们就走。”要知道这个在市区只需要两三块钱就能搞定的椰子在东方假日酒店可是血淋淋的38元一个还要外加15%的服务费。这么金贵的椰子怎么能这样浪费?
“可我喝不下了。”此时此刻的凯文好想念他那个忙碌到见他一面都难得的妈妈。虽然以前经常会在心中抱怨妈妈总是为了工作丢下自己,可现在他却清楚认识到,至少那样一来,妈妈也不会在自己肚子已经很撑的时候还逼着自己去喝东西。
“好吧,那就不喝了。不过饱着肚子睡觉对健康不利,我们再坐一会儿消化一下。”她哄妥凯文之后,悄悄抬手看表。难怪凯文觉得累,原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这样看来,他今天是不会出现了。
心中竟然生出难以挥去的低落来。他明明每天都会出现的,为什么偏偏今天没出现?难道是自己已经通过了他的审核,观察期结束了?
可是就在昨天,他不是还很明确地告诉自己,在玛莎回来前,他会一直紧盯自己的?要知道玛莎明天才会回来。
正当她打算伸手去搅动杯中的冰块时,发现凯文已经趴在桌边沉沉睡去了。
“凯文?”她轻轻推了推小家伙,除了那头蓬松漂亮的金色卷毛微微动了动之外,他根本没作搭理。
所以说……小家伙睡着了?
这可怎么办?她该怎么将小家伙运回别墅?总不能打电话让南希来接吧。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还好,衣服的领口虽然不算高,但是怎么弯身都不会有走光的可能。那就让自己把他背回去吧。
以极快的速度钻到小家伙身下,握着他小小的手腕,一挺身,小家伙自座椅滑到她背上。
呼!看上去不怎么重的小男孩竟然像石塔一样将陆闻琴压得显然一口气提不上来。怎么也没想到小孩的重量原来是这么可怕的,摇摇晃晃地迈开步子想向餐厅出口方向走,却因为重心不稳,前进了一步反而晃晃悠悠倒退了三步。
“小姐,你需要帮忙吗?”原本在收拾着餐桌的服务生见陆闻琴的情况,连忙热情地上前询问。
她点头。需要,当然需要,她需要一个人帮她将凯文安全带回别墅,前提是不要吵醒正在沉睡的小家伙。
服务生开始犹豫起来。要知道池畔餐厅的生意通常在晚间,现在才刚刚开始步入一天的高峰期,他如果一离开,原本应付高峰期就会相当吃力的同事们一定会更加手忙脚乱。
“我来帮她吧,你这里全力准备迎接高峰时段就行了。”空气中的那个声音仿佛未卜先知地看透了他心中的矛盾。
他感激地望向来人,这才看清对方正是酒店的精英高层梁肖梁经理。高层竟然和他这个最不起眼的服务生在这里说话,这真是稀奇。要知道梁经理作为SWD集团董事唯一亲选的中国员工,他大可坐在办公室里泡杯热茶看看电视。至少在东方酒店被SWD接管前,所有的经理都是这样的。
“来吧,我来帮你背他。”梁肖边说边将凯文抱离了陆闻琴单薄的肩膀,见陆闻琴如释重负般地长呼了一口气,黑瞳中有隐隐的笑意在透出。轻松一个转腕,凯文就这样牢牢趴睡在了梁肖的背上。
陆闻琴看着眼前这位仿佛从天而降的救兵。一直一直在渴望着他的出现,在她已经失望到放弃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不想承认,却又不能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对自己很鄙视的男人,却也正是每次都及时助自己脱离困境的人。
“回别墅吗?”幽黑的瞳询问地望向她。
“嗯。”她连忙点头。
他点了点头,将背上的凯文向上托了托,伸出长腿踏上了那条由水畔餐厅通往别墅区的小路。
陆闻琴低头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双眼看着自己的双脚时不时踏上洒在小路上的银色月光,心情是那般松弛和宁静。
“不准备说点什么吗?”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开口,温和的声音在这笼罩着月色的夜中显得分外悦耳而有质感。
“谢谢。”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向他道谢了。
“凯文是酒店重要的小客人。在看到他即将有被人由背上摔下的危险时,我怎么能不出手相助?”他并不领情她的感谢。这一切他都不是为她而做的,他才无所谓她单薄的身体看着像要随时被折断一般,更无所谓她那因为负重太多而打颤的步子,他会现身仅仅是为了保护凯文不要受她拖累。
“没错。幸亏你出现得及时,否则我倒是真打算将他扔进海里去喂鱼。”他的撇清听在她耳中是如此的刺耳。她陆闻琴难道脸上被烙了“坏蛋”两个字吗?原本那么认真地等着他的出现,却没想到等来的只是这些让她无比失望的话语。
“好不容易教会他中文好替你赚那五千块,扔进海里不会觉得可惜吗?”他嘲讽她,挟带着的是对她在凯文面前胡言乱语的不满。
她气恼地瞪着他,在他口中的自己不是不择手段,就是爱财如命,而自己竟然还一度错觉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家伙其实还是挺易处、挺帅气、挺迷人的。他分明就是只心态阴暗、喜怒无常的怪物。
“我知道你从我踏入酒店的那一刻起,就恨不能用扫帚将我赶出酒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自己的激动,“你不用忍耐多久了,明天就是我离开的日子了。”
七天的临时看护,只是一转眼,时间已经走到了第六天。明天等玛莎回来,她也就到了全身而退的时候了。别墅里空着的房间很多,酒店的餐厅从来都未客满过,沙滩上的躺椅随时可以为你带来最美的海边享受,可是明天之后,这些地方便将没有她的位置了。她只是个过客,在这里过渡沉淀她失败的人生和灰暗的情绪,在她还没有完全找回自己的明天,她就将离开这片原本就不属于她的碧海蓝天。
“是吗?时间过得挺快的。”他淡淡地感慨着,脸上有某种情绪一掠而过,却因为光线太暗而让人来不及捕捉。
她将他的感慨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了某种嘲弄。夜色中,她停下了步子,静静望着前面那个正弓身前行的身影,某种难言的惆怅就这样在心上盘绕,一圈圈,不紧不松,越来越密地缠绕起来。她遗憾地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遗憾些什么,在为什么而遗憾。
这样轻的叹息却还是没能逃过风的敏锐。微风将这声叹息悄然无声地送至前面那个人的耳中。脚下的步子微微滞了滞,习惯性地托了托身上睡意正浓的孩子,幽深的黑瞳中不断有复杂的情绪在交织涌动。
这段漫长得让人窒息的步行总算以前方别墅的出现而宣告着即将告终。
“需要我送你们进去吗?”立在门口时,梁肖幽黑的瞳静静落在陆闻琴身上。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她在按响了门铃之后,由梁肖身上接过凯文来,用双臂将他横抱在胸前。
“好吧,再见了。”梁肖动了动被压了太久而有些麻痛的肩膀,朝陆闻琴微侧了一下头以示再见。
“再见。”她点头。视线避开了他那双漆黑的瞳。
他也收回了视线,转身朝着原路返回。抬脚走了两步,耳边却不断萦绕着她刚才的那声叹息。
他甩了甩头,“你不用忍耐多久了。明天就是我离开的日子了。”她那哀怨的声音又突然冒了出来。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如果就这样走掉,这些讨厌的声音会继续纠缠着自己。与其这样,还不如把话说清楚。
他断然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正看到她慌忙闪开的视线。
“有句话忘记对你说了。”他朗声道,黑亮的瞳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
她迟疑地转回视线,奇怪他脸上的表情何以如此郑重而认真。自己明天就要“下岗”了,难道他还打算给自己一个最后的“警告”吗?
“我没讨厌你。或许曾经有过,但至少此时此刻,我一点也不讨厌你。”说完之后,他很轻松地做了个深呼吸。没想到夜间的空气这样的清爽而沁人,凉凉甜甜的,像冰镇的啤酒般叫人受用。
他所说的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呆呆地望着他半晌,才渐渐地露出笑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将唇角勾出一个大大的开心的弧度来。
恰在此时,身后的大门被人由内拉开了。
“陆小姐,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沉稳干练的女声缓缓响起。
是玛莎夫人?陆闻琴诧异地回过身,只见玛莎夫人正悠然地望着自己,冲自己微笑着轻点了一下头。
今天不是才第六天吗?这样说来,玛莎夫人提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