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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男爵孟恪生之奇遇(2)

及至醒来,方晓得已跌倒地底里,离地面足有九十多丈。因我从高跌下,分量格外见重,所以平地上被我跌成一洞,但有什么法子可以出这地洞呢。我把指甲在泥上划成一层一层的阶级,及到最后一步的阶级告成,我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到了地面上了,你道巧妙不巧妙呢。

§§§第八节记挟一车二马事

我去了土耳其,更到别处去游览,坐的是邮便车。走到一处,道路极狭,只可单车独过,不能两车并行。吩咐车夫吹起号角,禁止对面的车不要进来。车夫狠命的吹去,岂知这号角竟哑了,任你怎样用力,总不做声。前面果有一辆客车得得而来,我若要退下去便须多行好些路程,两面的车夫又彼此不肯退让,此事甚是难处。我当时从车位里跳了下来,命车夫将马匹卸去,自己就钻到车子底下,将车和轮帐一切都顶在头上,奋力向横里一跳,却跳过了一座九尺高的篱笆,到了一片田里,更从田里向篱笆外一跳,早又到了狭路里,在那一辆客车的前面了,再跳回去取回两匹马,一匹挟在右手,一匹挟在左手,却不道左手的那匹马有些倔强不服起来,即把它两只后脚向衣袋里一塞,叫它不要乱动,照旧跳去,一眨眼的工夫,已重新驾好了。

§§§第九节记鲸鱼及兵船事

我在英国海口,坐了头等兵船到北美洲去。这兵船上有大炮小炮一百尊,人数一千四百名,一路平稳,无事可记。

将近圣劳伦斯河,这兵船陡然撞着一物,船上震动得非常猛烈,大家以为一定触着礁了。但测量起来,此处深不见底,断没有礁。

兵船经此一击,舵也碎了,桅也断了,有一个水手正在桅顶做事,经此一震跌人海里,幸亏抓住了大海鸥的足,被它带到船上,得了性命。舱里的人皆突然倒地,跌了个翻扦斤斗,我的头颈竟压到肚皮上去了。

大家遭了这场惊吓,究竟不知是撞着了什么东西,能有这般利害。正在骇疑之时,瞥见一条极大的鲸鱼。这鲸鱼正在水底下打盹,距离水面约有一丈六尺光景,兵船行过的时候,可巧将船舵去搔了它的鼻子,它就很不喜欢,跳动起来,伤了兵船,而且同时之间,把桅杆上的帆索和铁锚,多拦入它嘴里去了。向前直游,兵船就也不由自主的跟了它去。至帆索断了,这鲸鱼和铁锚就不见了,我们的船也停止了。

我们在美洲耽搁了数月,重返欧洲。经过遭难的地方,看见这鲸鱼浮在水面,但是已经死了,丈量它的身体,足有半英里长。我们万不能把这重大的东西,装在船上,只得派了几只小艇,截了几段,拣有用的带回,刚把它的头颅截下,见船上的铁锚和二百四十多丈的缆索仍旧含在它舌头底下,它的舌头臃肿得很,或者这个便是它致死的缘由。

§§§第十节记大鱼事

我有一次在地中海里,遭了一桩非常危险的事。你道是何事呢?那时我刚在海里洗澡,忽然来了一条大鱼,张开了口直向我洗澡的地方游来。我知道它不怀好意,要想逃避已经不及,要想和它抵敌,也想不出什么方法。当时即把两手垂下紧贴在腰里,又将两足也并得紧紧的,如射箭一般头朝前脚在后,直进了它的大口,又直入了它的肚子里。

鱼的肚里虽极黑暗,却十分温暖。我安心睡着,倒也快乐。但进去倒容易的,却想什么法子出去呢?出去了又想什么法子逃开呢?我想不如给它吃些痛苦,使它只能将我呕吐出来,不能伤我才好,横竖它的肚皮很大,即将小时候淘气的方法,如翻斤斗、独足跳、跳高跳远、打拳跳舞等戏,一一使了出来。它先还不觉得,后来才觉着肚子里有了作怪的东西,大吼一声将身体直立起来。此时恰好有一艘意大利的商船驶过,一见即取铁叉向它乱戳,把鱼拖到船上。我在鱼肚里听到水手等聚议,要把鲸鱼切开了,取它的油。我素知水手破鱼,一定从鱼头尾上破起的。我立在鱼肚的中段,就可以将刀锋回避了。岂知他们偏不从头尾上开刀,偏要从鱼腹底下下手,我正极恐慌的时候,觉得眼睛里一亮,瞧见了外面的白光,又吸着了外面的空气,不觉转惊为喜,大喝了一声。那外面的水手,听得鱼肚有了人声,倒吓了一大跳,又瞧见了一个一丝不挂的人,那惊吓就顿时间加了十倍。我当即操了意大利语,向他们说明了。他们方才明白,请我在船上吃些点心。我吃罢了,仍跳入海中,将浑身洗涤清洁,然后游到原处,取了衣服,从容回去。计算起来,在鱼肚里闷了四点多钟。

§§§第十一节记吉勃劳德围困事

有一回,荷兰和西班牙打仗。我国派了伊寥德为帅,伊君是我的老友,约我同行。到了军前,就将营寨形势察阅一过,把望远镜瞭望起来,见敌军装了一个三十六磅重的大弹子,对准我们所立的地方,将要开放。我即告知伊君,得了他的准许,因取了一个重四十八磅的弹子,对准敌人,预备轰击。

我用望远镜不住的探望,直到窥见敌人已经拿火柴放在炮门上了,即时传下号令,吩咐放炮,和敌人放炮的时候,半秒也不差。两边的炮弹到了半路上,彼此突然相碰,我的炮弹比敌人的势力更强,将他的弹子击回,打死敌人不少,海港里一排停了三只帆船,也打去了。炮弹跌下来,从屋顶跌入一个做苦工的家里,这苦工的妻子张开了口,睡在榻上,被这炮弹打落了她的门牙,直到咽喉里。苦工见了这个情形,要叫妻子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急得没法。后来索性拿了一根棒,将炮弹向下一撞,直撞到肚子里去了。

至于我军所发的炮弹,却是尽善尽美。因为轰出之后,非但有以上所说的效验,而且还将敌人发出的大炮猛然一撞,直撞到他的战船上,立时沉没。

此一役也,伊君算我头功,但我一定不肯将功劳全归在自己身上,因为放炮的人一时弄错了,把火药多放了一倍,所以轰出之后,力量有这么大,而且还能将敌军的炮弹冲回。这也是因过见功,其中有神人默佑的。

§§§第十二节记海马事

我的父亲生平冒险之事却也不少。以下之事,就是他讲给我听的。

他有一次正在海岸间行,不到一里,忽然来了一头海马,张开了嘴,狠狠地直追上来。我父略一踌躇,就立即返奔,至一百码远近,脚底下的石子不少,就拾了两块,放出他生平投石的手段,连放两石,就将海马的两只眼珠打去。这两块卵石倒安安稳稳地嵌在眼眶里,海马就成了瞎马了。我父追上去,骑在它的背上,驱入海里。海马本是极凶狠的,没了眼珠,就一些也不敢倔强,可知眼是最紧要的东西,若是没有了它,任你怎样的强汉,也不过是我荷兰国造的傀儡罢了。

闲话少说。当时我父亲骑在海马背上,就将腰带嵌在海马嘴里,当作缰绳,安安稳稳地在海面上行驶,不到三小时,已经安抵在大洋的对岸了。荷兰京城里的博物院主人见了,羡慕得很,出了三千块银钱向我父亲买了,陈列在院里供大众观看。我父亲在京城耽搁了一天,次日搭邮便船回家。

我父生平更有几件奇异而确实之事。

他回家之后,大家瞧见他精神困惫,问他遭过了什么了,即将海马之事告知我们道:原来海马的形状,马头蛇尾,身体虽如鱼类,却不能在水面上游行的,如从此岸到彼岸,要在海底沙滩上奔走,奔走时的灵便迅速,非亲身试过的不能知道;行动之时,就有上千上万的鱼类,被它赶在前面。海鱼之中怪怪奇奇,为我生平所没有见过的也不知多少。当海马过一高山时,见山中林木畅茂,果子累累,很是可玩。细看果子种类甚多,有的是龙虾果,有的是螃蟹果;也有我所认识的,也有我所不认识的;也有一株树上只结一种的,也有一株树上结了几种的。我要留心观览,又要驾驭瞎眼的海马,所以疲倦至此。